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簪环记   作者:水昔 【文案】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灵异神怪 灵魂转换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各簪环 ┃ 配角: ┃ 其它:古微,古风,古韵,古色古香 ==================   卷一:簪    ☆、正簪十三之木兰簪   正簪十三之木兰簪   女儿身作男儿养,   烽火连天挂帅征。   同袍不知是巾帼,   衣锦还厢沉魇梦。   她是丞相穆府唯一的女儿。生为女儿身,却从小作男儿养。只因刚出生时,皇帝乌龙错认为男儿,亲口赐名穆南。她以男儿身,与众多皇亲贵族子弟一处学习。有了几个能玩到一处的青梅竹马。竹马是将军府大公子谢玉,四皇子夜南清。青梅是谢玉之妹谢莲。他们四个总一处学习,一处玩。   桃红柳绿,抚琴舞剑。   碧波荡漾,泛舟湖上。   青山雅亭,赏菊对诗。   白雪红梅,煮酒下棋。   当年情意,何等惬意!   只是华年逝,谁人情意散?   江山几争,烽火连天。谢玉出征,她生死相随。连天烽烟中,她和他情意更厚!   凯旋而归,等待他们的是谢家满门抄斩,一纸罪名,勾结太子谋逆叛乱。   旧皇薨,新皇登基。当年的四皇子,如今的新皇,给的恩旨是谢家男斩,女充官妓。   她入宫求恩,求来谢玉一命。代价是入宫为妃。   她知夜南清纳她为妃,并不是喜欢她。而仅仅因为她是丞相之女。他一直喜欢的都是谢家谢莲。   只是听说,谢莲在他欲纳她为妃时,留给他一句:宁为妓,不作你的妃!   她再未有机会见谢家兄妹。自求恩起,便被囚禁宫中。   后来听说谢莲在前太子夜月清行刑之时,一杯毒酒为其殉情。   谢玉领军叛乱。   在他步步逼近,江山唾手可得之时,她油尽灯枯。   他放弃争夺江山,只为见她最后一面。   她在他怀中香消玉殒,他在她身边喃喃: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争夺这无趣江山,只因你在王土之中。以为争得王土便可拥有你,谁知你还是离我而去。   说完用他们的定情之物,一尺青锋,挥剑自刎!陪她走那寂寞黄泉路!    ☆、十三簪之正簪十二腊梅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十三簪之正簪十二腊梅簪   梅开并蒂迎雪灿,   一灿金黄一焰红。   阴差阳错环环错,   寒夜凄凄花烛冷。   伊暖国兵部尚书梅开有两女,大女梅笑,小女梅灿。两位千金是两朵双胞并蒂梅,长得是一模一样。一般人一般分辨不出。   熟悉的人倒可以根据性子分辨出来。不熟悉的人只能根据衣着分辨了。   大女喜着紫裳,二女喜着绿裳。   大女喜静,擅琴和书。二女喜闹,擅舞和画。棋艺方面两人不分上下。   至于长相,二人并列伊暖国第二美兼第二才女位置。伊暖国第一美女兼才女是将军府谢莲。   待两位千金及笈,皇帝赐婚大女梅笑配二皇子夜昊清。二女梅灿配三皇子夜北清。   二皇子如那昔寒国冰夜山的冷月,清清冷冷高不可攀,三皇子如本国伊暖国季暖山的太阳,炽热爽朗温暖亲切。   安静柔和配清冷,活泼娇媚配炽热爽朗,伊暖国人都说绝配!   只是凤冠霞帔欢喜日,却一环乱,环环乱。一步错,一世悲!   洞房花烛,始知造化!   当红盖掀开,梅灿含羞看着那清冷面,听见自己心动的声音。她对他露出稀有的颇文静的微笑。心里模模糊糊又觉得哪里不对。   二皇子夜昊清望着喜盖下女子那弯弯的眉眼,唇角罕有的微微翘起,似冰融化。   他春日冷泉般的声音滑过她的耳。   “梅笑……”一声轻喃。让她从他的笑容中回神。   她知道哪里不对了。她嫁的本是三皇子。坐在这里的该是她的姐姐。   “二皇子,我不是姐姐,我是梅灿。”她垂下眉眼,轻轻开口。只觉心中喜忧参半,一团复杂。   寂静无声。她抬眼,看他唇角扬起的细微弧度收起,看他的眉眼瞬间变冷,眼眸沉沉。刚才一笑仿如幻觉。她顿时如陷冰渊,身心冷透,喘不过气。   她静静看着他,等他开口。   “我要的是你姐姐,对不起。”留下一句,他转身离去。她枯坐一夜。   后来,他待她如路人。敬她如冰。   她如雪中腊梅,坚强开放。放下怯懦忧虑,试图靠近寒冰。对他也有过一段死缠烂打的日子。   为他洗去铅华,素手烹汤。   为他研磨添香,书房相伴。   为他纤手绣荷,含情纳意。   为他倾城一舞,只盼君凝。   为他丹青描墨,画寄相思。   缠他山水共游,执子之手,覆子之背。   缠他元宵赏灯,共赏火树银花。等灯火阑珊,寻他百度。   与他雪夜煮酒,脉脉谈棋。   ……   她以为总有一天,他会被她冰雪融化,只是她还是没再见过他罕有的笑容。   她最害怕家宴聚会,那时,他的眼总有意无意地掠过姐姐。   姐姐依旧眉眼柔和,听说生活和美幸福。三皇子待她极好,温柔体贴。   她以为她可以伴他至老,即使他待她冷若如冰。   只是,红颜薄命。她终是未伴他终老。   江山争,昔寒扰,边关乱,烽烟起。   他与谢玉出征,她偷偷相随。做了他底下一名小兵。   战场上,硝烟弥漫,刀光剑影,血光漫天,逆流成河。她终于知道何为人命如草芥。   寒箭射来,她挡在他身前。他紧紧抱着她,声音是以前没有的凄惶。   她想,是幻觉吧?或者以她一死,终让他感动,心冰融化。   主将帐中,她意识涣散,他在她耳边低喃,“那年季暖山上,桃花林中,你姐姐抚琴,你跳舞。我在林外看着,对你姐姐一见心动,钟情难忘。如果那时,我心动的是你,钟情难忘的是你,该有多好!我们生生蹉跎了那么多年,阿灿,你可知,我已……”   后来,他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她怔怔地想起那年和姐姐去季暖山,去之前,她们又玩姐妹互换身份的游戏。她着紫裳,姐姐着绿裳。桃花林中,她弹琴,姐姐跳舞。   忆起曾经灿烂的少时,她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告诉他。那年,弹琴的是她。   她不想让他后半生活在憾恨之中。   她虽遗憾,却不悔。若不是开始的阴差阳错,她又怎能有缘和他度过这么多快乐的日子。也许没有那阴差阳错,她嫁的就是三皇子。   真好!死在他怀中,为他而死,是她为他做过的最好的事。   簪环批笔:是悲是喜,何人知?香魂飘散,独留清寂!    ☆、正簪十一之水仙簪   十三簪之正簪十一水仙簪   梳苏昔寒海外隔,   神魂转换奇世间。   日夜轮回啼笑非,   命运牵连终有断。   她是梳苏国最小的公主水梳柔,皇帝宠之爱之。梳苏国山好水好,国人大多也生得貌美。加上只食素果,后天更添几分美貌。本来大家都美,习以为常,不觉得有多美,更不知何为丑。   后来,有国人漂洋过海,到了另一个大陆,发现那里的人,美人实在不多,最美的也就几个,和梳苏国人没法比。只有一两个,堪堪比得过他们最美的小公主。   自从有了比较,国人知道何为美,就开始人人爱美。   什么绫罗绸缎,香茶首饰,胭脂水粉,琴棋书画,德言容功……开始从外引进使用学习。   本国的稀异粮果,花木草药,兵器矿材……远渡重洋运往其它国家。   以上是表面的说法,至于真相。要从梳苏国梳柔公主和昔寒国王府世子白墨灵魂从小神秘转换说起。   也许因为世子从小身体柔弱,也许因为梳柔公主美的天怒人怨,也许因为公主爱玩,向往游遍天涯海角,赏遍世间山水。执念太深,愿望得以实现。也许还因为其它什么,到底何种原因,至今还是令人纠结,可供世人研究探索的一团谜。   这团谜有幸被列为九州大陆神秘事件排行榜第六名。   世子和公主自少时六岁起,就开始灵魂转换。   白日世子是世子。夜里世子便换了魂是公主。   白日公主是公主,夜里公主便换了魂是世子。   刚开始,两人不太习惯,生活有些水深火热,鸡飞狗跳。   当然柔弱而充满冷静智慧的世子,适应力很快。由水深火热到乾坤转移。利用夜里时间把学到的梳苏国技能知识,转到本国。把梳苏国资源源源不断运往本国。当然,为了长远考虑,世子把梳苏国也发展的很好!并建了驰名各国的梳柔坊,成为梳苏第一富。当然,梳苏国国风开放,女子可当政。世子完全无压力。   公主这边便游山玩水,无所事事。   至此,民间传说昔寒国和梳苏国各有一奇葩。   昔寒世子白天勤政,夜里游玩。   梳苏公主白天游玩,夜里勤政。   两人从刚开始的鸡飞狗跳到后来的按部就班,从刚开始的对对方咬牙切齿,啼笑皆非,烦恼无奈。到后面的渐生情愫。一日不换,如隔三秋。归功于世子提出的每日转换前笔墨留书。完全不用鸿雁传信。   他们也试过远渡重洋去见对方。只是,不管是他,还是她,每次去时,总有各种原因阻隔。有几次海中几乎丧命。似乎有奇怪的命运之手,牵引他们互换灵魂,又不可见面。   当他们终于可以见面的时候,是两国联姻。   他带着几十船聘礼远渡重洋去梳苏国求亲。   那一路,安然平静。她以为是上天眷顾。却不知是早有预谋的灭国之灾。   昔寒258年,世子隐几万兵于船上,带火炮数十枚至梳苏,与梳苏丞相里应外合,制国主,梳苏国降!   她站在他为她建立的梳柔坊最高处,戴着他送的定情梳,蓦然想起他对她说过,“为你挣来世间山河,陪你共游江山。”   她凄然一笑,如飞舞的蝴蝶越过沧海,如飘飞枯黄的落叶,跳下高楼!   自此,香消梳碎,赤霞洒地。   他小心翼翼抱起她的尸身,风中,她曾经俏皮的话掠过耳边,“知道我们梳苏国用什么鸿雁传情吗?黑纸白墨,白墨书于黑纸,最合表情深。”   他想起她一直用白墨留书。唇角微扬,眸中悲然,越走越远。   从此,天下最传奇的世子了无踪迹!    ☆、正簪十之芙蓉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十之芙蓉簪   月见芙蓉闭,   霜见芙蓉羞。   芦枫默相伴,   几度瑟瑟秋。   传说伊暖国季暖山,有可通往仙乡芙蓉城的通道。   季暖山顶有一碧清揽月池,揽月池底有一月白揽月石,石大而圆,温润如玉,如池中月影。   据说有缘人于满月之夜,至季暖山顶,潜揽月池底,抚揽月石,可开启仙界之门,入仙乡芙蓉城。   又传芙蓉城主人乃芙蓉花神,名莫拒霜,小名木莲。   有两句诗可形容她的美貌。   月见芙蓉闭,霜见芙蓉羞。   芙蓉花神高洁清冷,又洒脱不羁。常化作凡人,游世间山河。   若有缘得芙蓉花神一滴芙蓉仙露,可死而复生,长生不老。   芙蓉城的传说是真是假,世人不知。   昔寒国三皇子白絮,却知芙蓉花神不是传说,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那年,他奉父皇之命,领兵作战,侵伊暖。他本不愿战争,可皇命难为。   昔寒伊暖一战,昔寒败。   他退往季暖山,凄凄寒夜,伤重垂危,倒在揽月池中。   待他醒来,已身处另一个世界。   芙蓉花城建于碧波之下,登高遥望,真是玉楼揽月华,满城芙蓉香。   芙蓉城中,独芙蓉花神一人。   芙蓉花神以一滴芙蓉仙露相救,赐他长生。   他留在芙蓉城中,与她长相伴。   她出外体察世情时,他也长相随。   她体察世情,他教她世情。   城内花前月下,城外山水繁街。他对她日久生情,她却情丝不动。   那日,街上锣鼓喧天,充满喜庆。她指着新娘花轿,问他那是什么,里面的女子为何凤冠霞帔?   他微弯唇角,眉眼柔和,对她说:“凡间若男女两情相悦,便会成亲结为连理,一世相伴。”   她迷惑地望着他,说:“那我们互相看着还顺眼,算是相悦吗?我们一直伴在一起,算是成亲结成连理吗?我还没坐过花轿呢!”   他眉眼又柔和了几分,似春水,似暖阳。他抚过她清冷的眉眼,傾身揽着她,在她耳边轻喃:“阿木,我们试试,可好?结为连理,一世相伴。”   她迷迷惑惑点了头,他欣喜万分。   芙蓉城中,玉楼花前月下盟誓,他们结为连理。   那夜,花为床,月为被,夜旖旎。   以后的日子,是他最幸福的时光。   只是,幸福短暂,如沙流出指缝,如水滑过山石,很快流逝,不再回头。   那日,芙蓉城来了一位男子。衣红如霞,眼若桃花。貌之阴柔,比女子还美上几分。   他看着一向清冷不懂世情的阿木,如蝴蝶般奔向男子,投入他的怀。   他心中涩涩,却等她解释。   “阿絮,他是龙枫哥哥,是一条赤龙,可厉害了。他看着我长大,以前经常驮着我在银河玩耍。只是,后来我长大,他再不驮我了。”   她像个小女孩,一脸娇态,喜悦开心溢于言表。   那男子望他一眼,眼中滑过一丝冷锐。   龙枫在芙蓉城中待了几日,她天天陪他,磨着他化为龙身驮她。   他真希望他也是一条能驮她的龙。即便不是龙,他也可以背她。   几日后,龙枫约他谈话,对他说,“你不适合她,还请离开!”   他动了动唇:“我们已是夫妻,除非她亲口说不爱我,让我死心。”   龙枫冷冷一笑,约他夜上高楼,看场让他死心的好戏。   夜里,他踏上高楼,看她和他在高楼之上,两人离得很近。   龙枫抚着她的肩,说:“小丫头,可愿作我的妻子,与我一世相伴?”   他心一拧。   她一怔,仰头看了他半天,随即点了点头。   他如被五雷轰顶,失魂落魄,转身离去。   他出了芙蓉城,倒在揽月池边。等她几日几夜,等不来她寻来的身影。   没有仙露续命,他渐渐枯萎。   世间轮回,他又回到那日垂危之时。盼着醒来能再见到她。   只是,他一睡,再也没有醒来。   他不知道,高楼之上,龙枫以密音对他的阿木相传:“我们像以前一样玩个游戏,若你点头,我便化龙身驮你去银河玩耍。”   他更不知道,前世他们渊源已深。   前世,她是天界天池边一朵木芙蓉,他是长在她身边的芦苇。龙枫是经常来池边枫树林玩耍的赤龙。   他和阿木千年万年,日夜相伴,两情相悦。龙枫在旁痴缠阿木。   阿木喜欢看他化身芦絮飘舞,喜欢龙枫驮她。却只把龙枫当哥哥,只心悦他阿絮一人。   后来,他们的私情被天界得知,被贬下凡轮回。   几度轮回,他们总是缘薄。   他不知,轮回之前,她的情丝已抽。   只留他情丝满身!爱而不得!    ☆、正簪九之菊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九之菊花簪   菊隐东篱居,   移魂换影镜。   食魂无量果,   东篱梦枕凉。   自她醒来,就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有一座青山,一间茅屋,一圈篱笆,一棵果树相伴!   青山名为冰夜山,属昔寒国。   刚开始她并不知道这是哪国哪山,后来是听偶尔上山采药的药农所说。   茅屋名为东篱居。在冰夜山南山脚下。篱笆边种满金灿灿的菊花。那棵树最为奇异。树上只长了一个果子,那果子长相如青色苹果,看上去很普通。但摘了那个果子后,第二天又会原枝重新长出一个。食一个果子可以一天不饥不渴。   她就靠那奇异的果子生存。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出照顾照顾菊花,日落听着呼呼的风声,沙沙的树叶声,闻着淡淡的菊花香入梦。   冰夜山常年气候寒冷,很少有人来这里。她也从未想着出去。她喜欢这种安静平淡的生活。   她看过自己的长相。长得有些活泼娇俏。一身嫩黄的衣裳,头上插一根嫩黄的菊花簪。手上戴着金菊铃铛环。   感觉此身打扮实在不符合她淡雅的性子。她更喜欢素雅的青衣,青簪,青镯。不过,因为东篱居内都是嫩黄的衣服。她也就一直如此穿戴。只是将铃铛环卸下了。   她以为她一生都会如此淡淡度过。却在某天,东篱居来了一个人。赤衣如火,眼若桃花,名叫龙枫。   他一句话不说,就强行将她带到一个叫天界的地方。侍候一个坐轮椅的身体很虚弱的公子。   从那公子口中得知,她名唤陶隐,是百花林菊花仙子。一百年前因为下界贪玩,不仅误了花期,导致人间的菊花延时入冬才开放,被人皇祭祀时告了一状。此一罪。第二罪,又在下界伤害了赤龙族三公子,导致其足不能行,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身体从此虚弱。虽然有神丹妙药吊着,但还是未恢复健康。   依赤龙族二公子睚眦必报的性子,逃逸的她被寻到,就是剥皮抽筋的惩罚。但因为三公子求情,就罚了个永久侍奉三公子的刑。   她虽然没有记忆,但既然以前伤害过别人,就得补偿。因为心怀愧疚,所以侍奉三公子侍奉的很是周到体贴。三公子也很满意。只是总说她没有记忆,好似变了一个人。   她也觉得自己不应该是那种冲动刁蛮的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未过几年,据说一直出外寻找他心爱小丫头转世的龙枫又挟了一个女子回来。   那女子容貌素雅,青簪青裳青镯,一直是她想象出的自己该有的模样。   她正惊讶着,龙枫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她是陶素,不是陶隐。   而女子才是陶隐,她的亲妹妹。确切地说,女子的身是她原本的身体陶素。   她此刻的身体是妹妹的身体陶隐。   一百年前,妹妹陶隐犯下大错,惶恐不安时,趁她不注意,利用她刚造的欲交予天宫的百花镜,施换魂移影禁术,将她们的灵魂互换。然后抹去她的记忆,将昏迷未醒的她扔到冰夜山。   龙枫将查出的真相说完,将她们灵魂换回各自身体,又恢复了她的记忆。   她以为能回百花林。谁知他又将她扔到大公子龙眠住处,让她接着侍候龙眠。并威胁她若不去侍候龙眠,就将她姐妹二人送天庭惩罪。并罗列一堆罪名,严重失职罪,伤龙罪,乱用禁术,欺瞒天帝……   她不得不继续在龙族做牛做马。   对龙族三位公子,她多少都有些了解。   大公子龙眠,因为龙后生他之前喜欢睡眠,生下他后给他取名为眠。大公子出生后嗜眠。除了工作,唯一爱好就是睡眠,有时候工作时间都能睡着。一天睡眠时间超过正常水平。   二公子龙枫,因为龙后生他之前喜欢去天池枫树林赏枫叶,生他后给他取名为枫。他出生后,也喜欢到天池枫树林玩耍,并由此认识了他最心爱的小丫头。二公子为人阴险腹黑,睚眦必报。   三公子龙果,生他之前龙后喜食果,因此为他取名为果。此位出生后亦喜欢食果。心地是难得的纯真善良。   自从跟了大公子,不知何故,大公子的睡眠病渐好!只是必须她贴身跟着,日夜不离。吃饭跟着,工作跟着,睡觉跟着,出外跟着,玩耍跟着……只除了出恭不用跟着。   日夜跟着风度翩翩,温柔体贴,温文如玉的大公子,不将心沦陷,很难!   她最喜欢的是随他遨游天际,白云间戏耍。   幸好!他也喜欢她!后来他们两情相悦,喜结连理!   多么让人欢喜的结局!   洞房花烛夜,一觉醒来,睁开眼,她看到的是东篱居茅屋的屋顶横栏。   梦多么美,多么幸福,现实就有多残酷!   她的幸福其实早已在三百年前结束。   三百年前,他们并未洞房花烛。洞房花烛前,神魔大战。听说魔界有无量果树一棵,食之可治百病百伤。   他想为弟弟取来,于是随军征战。她本要跟着,却被他迷晕昏睡。   待她昏睡一月醒来,他却已不知神魂在何处。   果子捎回,人却未归。   他们说,他进入无量幻境,总有一天会归来。   但她知道,无量原树食人魂魄。他不可能回到她身边。   后来,她回到东篱居,带了一颗无量种子种下,期盼哪一颗果里藏着他的魂魄……   簪环批笔:   东篱盼君归,   无量寿果魂。   何日君归来,   不恋梦枕寻。    ☆、正簪八之桂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八之桂花簪   伴他寒窗读,   金榜丹桂香。   四季非丹桂,   木犀石碑冷。   她是伊暖国季暖山上一棵四季桂花树。修炼五百年,化为人身,名唤木犀。又炼五百年,看尽世间百态。   虽看尽世情,却不解世情。直到遇到让她想对他好的人。   那人是一书生,名曲子文,字折剑。于季暖山上建一茅屋,寒窗苦读,欲考取功名。   他的茅屋就建在她的树身旁边。   他常在树下读书,有时读书读得入迷,花落满身而不知。   她日日看着,不知何时对他产生怜悯之心。怜他辛苦,便想帮他做些事情。   他有时会下山给山下书堂的孩子们教书,并买些米面回来。   她趁他下山时,便会为他做一些桂花糕,煮些桂花茶,放在树下石桌上,待他回来读书时用。   他刚开始有些迷惑,也未去吃。她日日蒸糕煮茶,放在桌上。后来他接受了这些凭空出现的茶糕。每次吃完茶糕,总会对着桂花树作揖以表感谢。   那时,她总会唇弯而笑。   每日夜里,她会送些花气,让他安眠!   她和他唯一的相见,是一日黄昏。   那日下雨,他早归。她正煮好茶,欲回树上去。刚出屋门,他迎面走来。她匆促欲避,快步急走。看她要走,他着急间捉住她的手,轻唤了一声姑娘。   她却施了个术,在他眼前消失不见,留他错愕失落。   人妖相恋,必遭天谴。她不想他因她遭到天谴,只想默默陪伴。   那次以后,他经常不定时地早归。不过因有准备,她每次都避而不见。   他见不到她,在读书之余,便对着她的树身说话。   她默默倾听。   后来,他进京赶考,她担心他,一路相送。都未曾管关系自己魂身性命的原身树。   直送他入京,她才回来看顾她的原身树。   她在季暖山待他良久,未见他归来。她想,他该已是金榜题名,在京待职。   她入京寻他,正是他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之时。   听说皇帝本打算为他和公主赐婚,他为了一女子,拒绝公主。后来皇帝为他和那女子赐婚。   她失魂落魄来到状元府,想知道那位幸运的女子是谁。   让她惊讶的是,那位女子也是一棵桂树,丹桂九里飘香,女子名唤九香。乃是只修行了两百年便强行化人身的小花精。   那丹桂小花精竟长得跟她一模一样。容貌秀雅中含了丝俏皮甜美。   怪不得他会……只是,他是将丹桂错认为她,还是已经移情?她不知道。   她到来想阻止时,已经迟了。小丹桂精被雷神劈得元丹已碎,陷入昏迷。他为她挡了一雷,亦入昏迷。   她想,若被雷轰的是她,他是否也愿意为她一挡?   那丹桂花精的确幸运,若不是他那一挡,只有两百年道行的丹桂精必神魂俱散。   虽然,他让她伤心失望。她却还是打算救他。   听说,昔寒国冰夜山南山脚下,有一座东篱居,居内主人种了棵无量树。一颗无量果可生死人肉白骨,治百病百伤。   他时间不多,她一路费尽元气,一刻不停,飞至冰夜山,却不得其门而入。   普通人在山中打转,会以为迷路,或者遇鬼打墙。   她却知道,有人在此山布了结界。   她焦心之下,只得拼了一身修为硬闯结界。   结界未破,却有一男子出现在她面前。那男子容颜如玉温文,眉眼透着一丝清冷。他是一缕未散的魂魄,还能结出如此强大的结界。   他让她离开。她不敢与他硬扛,只跪下苦求。求他让她进入东篱居求无量果救她心爱的人。   男子本不愿她进入结界,却在听说她想救心爱之人时,放她进入。   只是叮嘱她莫将碰到他的事告诉东篱居主人。   她点头答应。   终于进入东篱居,见了东篱居主人。   东篱居主人是一女子。青衣青裙,素雅美丽。   她向女子求无量果,女子似有不舍,却还是给了她一颗果子。   她见女子似有矛盾之色,难言之隐,便疑惑而问:“听说无量果每日便结一颗,您为何……”   女子轻叹一声:“无量果乃魂魄所聚,我在寻一魂魄,却不知他的魂藏在哪颗。这颗果的灵气我还未抽,但你迫切需要,我还是给你罢。也许他的魂魄早已不在,我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想起来时遇到的男子魂魄,张了张口,想起男子的叮嘱,终是未说。   她施礼谢过,表示若发现有魂识藏于其中,一定将他送回。   回时,于结界外,她又碰到男子。她问那男子,他可是那女子一直在寻的魂魄?若是,为何不与她见面?   那男子,望月而叹:“佛祖怜悯,给我们一次机会。若能千年不见,不忘,便可相守。”   她默然。轻轻施一礼,转身离去。   回到状元府,她将无量果喂于折剑。抚着他的眉,听他在梦中喃喃唤着九香。   她想问他,“君可识木犀?”   她在他脸颊落下一滴泪。将自己有着千年修为的元丹,给九香服下。她知道九香即使服用无量果,也无济于事。只能用她千年的元丹。   在他们未醒之前,她回到季暖山。至她的原身树下,她已力竭。   元神弱,原身枯。粉白的桂花纷纷枯落,她倒在层层桂花瓣中,即将飘散。桂花轻柔地盖在她的身上。她虚弱地想:生在此,埋在此,死得其所,再好不过。   他经历死劫,又得无量果,不再是凡身,可以和小丹桂精长久在一起。即便她再不能陪他,他也能幸福,这样也好!   只是,一千年来,她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想对他好,想长久陪他。他却不知世上有个她,有个小花精,名唤木犀。   后记: 司命批笔:第十三世,四季桂花神与文曲星依旧缘浅,未成眷属。   司命小字批:在天界被丹桂小花精破了姻缘,在人界还是被丹桂精抢了姻缘。堂堂一介花神,活得忒窝囊!    ☆、正簪七之栀子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七之栀子花簪   栀子白玉灯,   待君六百年。   闻君忘川待,   与君共黄泉。   她是一座废弃庭院中的一朵栀子花。庭院荒芜,久不见人。无人照顾,她靠着偶尔降临的雨水,活得甚是艰辛。   有一年干旱,她好久未喝到水。在她快干枯之际,有一孩童过来庭院探险玩耍。见她快要干枯,就找了水,给她浇水。   后来,孩童经常来陪她,为她浇水,有时还会和她说说话。或者,在她身边朗朗读书。   她知道了孩童名叫梳月,是梳苏国王府世子。   孩童渐渐长大,她也渐渐长大。待她能和孩童说上话时,孩童已经10岁。她也能化成十岁女童的模样了。   原本,她应该先修炼两百年,待根基稳固,再化人身。只是,为了能和她的小救命恩人说话,玩耍,还有学习读书。她根基不稳便选择先化人身。   看到她竟然能化人身,孩童甚是高兴。她没有名字,他为她取名为白玉灯。说她的花瓣像一盏白玉灯那样纯洁美丽。她唤他梳月哥哥。   从此,他们俩经常在一起,互相陪伴。   她的元丹不固,法力微弱,不能离开树身百步,不能陪他出外玩耍。   怕她孤单寂寞,他便来得更勤了。   他们渐渐长大成人,在她即将及笈时,他送她一根自己亲手打磨的银簪,光滑的银簪顶上,开了一朵白玉栀子花。   他说,等他为她绾发插簪。   她一等,就是六百年。   她及笈那天,他未来。她强撑着微弱的身体,离开树身百步。却发现她出不了庭院,因为院子外布了结界。   沧海桑田,六百年过去,破旧废弃的庭院如今已经变成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庙。   依她如今的修为,她已经能够破开结界出去。只是,他已经轮回几世,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寻他。   如今梳苏国已经不是梳苏国,是昔寒国。   她知道他为何没来寻她。   史书记载,六百年前,梳苏灭,梳苏皇族被带昔寒囚禁。   她问寺庙高僧如何寻他?   寺庙高僧手抚念珠说:“缘起缘灭,何必强求?”   她双手合十道:“佛家讲因果报应,他救我一命,我该去还他。”   高僧叹了一声,只道:“施主莫强求,贫僧不想造杀孽。”   她不理解,问高僧,高僧却合眼沉默不答。   她后来又在各国寻他几十年。亦找了很多高人,都一无所获。   待她回到寺庙,高僧即将圆寂。圆寂时,高僧留言:“所寻之人,忘川久等。花在此岸待,魂在彼岸盼。此情,可叹!”   闻君忘川久等,彼岸长盼。她亦自废修为,赴黄泉寻君。   奈何桥下,忘川河中,她寻到他,他等到她。他们携手共入轮回。愿下世执子之手,共度白头。   簪环批笔:一世约定,几世不忘!此情,可叹!    ☆、正簪六之芙蕖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六之芙蕖簪   千绿玉菡萏,   不染一纤尘。   朗朗月芒洒,   幽幽南风恨。   她是伊暖国将军府千金,名唤谢莲。谢家谢莲,伊暖美女榜才女榜皆居榜首。   传其容颜出尘无双,见之,不敢亵渎!   传其才华横溢,琴棋书画舞,无一不通!   谢莲前半生蜜罐中长大,幸福无比,自小家人对她疼爱至极。   除了在府中学习,她从小就可以自由地跟着兄长出外游玩。   兄长自小便和四皇子夜南清,丞相府公子穆南交好。   她自小跟着哥哥,由此也多了两个竹马。   他们四人时常一起游山玩水。湖上泛舟,草原赛马,春游踏青,雪中赏梅。   煮酒对诗,品茶下棋,琴箫合奏,舞剑切磋。   哥哥和穆南喜欢煮酒聊天,切磋武艺。   她和四皇子喜欢抚琴下棋,品茶对诗。   那时的时光,美好惬意,春光暖日,情意绵绵。   只是时光易逝,情谊易散。   烽火连天,父兄辛苦为国征战,抛头颅,洒热血!却得来谢府满门抄斩!罪名是勾结太子谋逆造反。   四皇子登基,降旨谢府男斩女充官妓。   被遣青楼前,当年的四皇子,如今伊暖国的新皇帝来找她,给她两条路。入宫为妃,青楼为妓。   她凄然一笑:“宁为青楼妓,不做你的妃!”   曾经,她青睐过他,喜欢过他,恋慕过他。   如今,却与他不共戴天!谢家满门被斩之仇,永世难忘!   后来,生为男儿养,实为女儿身的穆南入宫为妃,换来哥哥幸存一命!   后来,青楼接客的前一天夜里,她欲一杯毒酒了却性命!   据说白日已经被行斩刑的太子哥哥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带她走。从此假死隐于天下。   太子哥哥温润如玉,清雅如月,对她一直照顾有加,她心中待他如兄长。   后来,她随他远渡梳苏国,隐于山中,平平淡淡,了此一生!   簪环批笔: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世爱恨情仇,不如相忘于江湖!    ☆、正簪五之石榴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五之石榴花簪   灿灿石榴裙,   炎炎烈火情。   榴花簪如焰,   烧却红颜命。   她是伊暖国都城第一富商独女。金府千金,名唤金罂,小字丹若。   她容颜娇媚,喜穿一袭石榴裙,头戴榴花簪。性烈如火,单纯爽朗,有些刁蛮。   她平生喜欢两件事。草原策马奔驰,缠梅羿。   梅羿是兵部尚书之子。因为她父亲曾对他父亲有恩,为报恩,他们俩自小结了娃娃亲。   她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从小就爱缠他,他到哪里,她跟到哪里。他经常嫌她烦。不过也慢慢习惯她的缠人功夫,对她只有无奈。   不过,他总对她说,他们做不成夫妻,只能做兄妹!   她问何故?他说,娶若若,失自由!无自由,毋宁死!   她听之就过,依旧缠他。将缠他当成人生乐趣!   她最喜欢他陪她去郊外草原上,白日放马奔驰,夜里共赏星星。喜欢他们俩同骑一匹马,同躺一片草,同赏一颗星。   她永远记得,他教她骑马的时光。每次想起,心中都是满满甜蜜。   他对她的无奈,他的抚额而叹,她一想起,就偷偷捂唇而笑。   他们渐渐长大,他陪她也越来越少。   后来,他认识了礼部尚书之女,魏紫。就更少陪她了。   每次宫中或各府宴会,他的目光总跟着那位伊暖第一贤淑女。   偶尔陪她,他还总在她耳边说着百雨如何,百雨如何好……你别总那么野,该向百雨学习。不说做百雨一样的闺中典范,也得有点女子样。百雨如何贤淑,如何有才……如何懂女红……   百雨就是魏紫的小字。   她听这个名字听得厌了,连下雨都受不了,因为一看到雨,就想到他如何喜欢百雨。   她一天天烦躁,一天天缠他更紧,却还是拉不回他的目光,更不用说他渐渐远离的心。   她虽有些刁蛮,有时候任性过头,蛮不讲理。却也有恋慕者。   恋慕她并亲口告白的有两位,工部尚书之子叶朗,五皇子夜慕清。   虽然他们都很好,也能和她玩到一起。但她喜欢的人一直不变,还是他梅羿。   后来,战乱起,四皇子登基。他喜欢的人被选入宫,荣登皇后宝座。   她想,他总可以接受她,和她在一起了吧?   不想,他还是拒绝了她,对她越来越冷淡疏远。   未过多久,新皇帝下旨赐婚,将她赐于夜慕清为正妃。   心灰意冷之下,她领旨谢恩。   她和五王爷夜慕清新婚前夜,他被遣往战场,挂印出征。   那日黄昏,她着一袭石榴红衣,去郊外送他。   郊外石榴花开正艳,他在马上,她在马下,他突然倾身紧紧吻住她。   那是他第一次亲她,也是最后一次。   “若若……”亲她一会,他便放开她,在她耳边低喃着。   在她怔楞呆傻,未有反应之际,他最后留给她一声叹息,从她眼前,策马奔去。   后来,他战死沙场,她红颜早逝。   她不知,他叹息之后的愿望。   若若……   若有来世,我们就做一对平民百姓。我不是兵部尚书之子,你不是第一富商之女。   那纯真美好的愿望,终是随风而散。    ☆、正簪四之牡丹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四之牡丹簪   享富贵荣华,   经百雨风霜。   终是金笼鸟,   一睹江山梦。   她是伊暖国礼部尚书之女,魏紫。小字百雨。   自小被父亲教导德容言功,诗书礼仪,被培养成伊暖第一贤女。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要小心翼翼,谨守礼仪,以免行差踏错。   就算在自己闺房,也得注意,因为闺房也有丫鬟看着。在她看来,四处都是眼睛,都在看着她是否违背礼仪。   这样的生活,她是否喜欢,她也不清楚。对于她来说,什么都能习惯。   出嫁前,她没有喜欢过哪个男子,她要时刻遵守礼仪。未嫁思春,私相授受的罪名她第一贤女担不起。   婚姻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国之战乱,与她无关。她守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做着自己习惯的事情。   战火后,四皇子登基,她被选入宫。宫中明争暗斗,亦是一个冰冷无情的战场。听说在战场上,人命如草芥。在她看来,宫中亦然。   幸而她习惯小心翼翼,在宫中更加如履薄冰。躲过一些明枪暗箭,终是踏上那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至尊宝座。   她也经常问自己,这是她真正想要的吗?若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她心中也隐隐向往过男女之情。嫁给天下最尊贵的人,她也希望那个最尊贵的人能爱她护她,将她视为珍宝,珍之重之,惜之怜之。   她希望世间有个人能真正在乎她,不论她是否是伊暖第一贤女。   可是,她知道,他娶她,甚至封她为后,不过因为她是伊暖第一贤女罢了。   第一次在殿中相见,看他丰神俊朗,看他勾唇而笑,她的心也如小女孩般害羞过,期盼过。   第二次洞房花烛夜,烛光下,他微微挑起的眉,深沉如墨的眸,也让她的心沦陷过。   男女之事,他也没有那么莽撞,似乎很照顾她的感受。   平日说话,他也对她温声细语,尊重有加。   她以为他对她也是喜欢的。   却不知,真正的男女之情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不是温声细语,尊重有加,不是表面上的照顾体贴。   真正的喜欢是情不自禁,而不是冷静理智,面面俱到。   他对她看似亲切,实则疏远。   后来,她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伊暖第一美女兼才女的谢家谢莲。只是他们之间隔着谢家满门被灭之仇。   听说,他当初给她两条路,入宫为妃,青楼为妓。   一般的女子大概都会选择入宫为妃。万人之上,万人践踏,谁又会选择那最不堪的一条路?   玉与泥,谁都会选择做纯洁高贵的玉。就算有着家门之恨,也该考虑一下。可谢莲却毫无犹豫地选择了最不堪的那条路。   若是她,她自问做不到那样果绝的坚贞。就算跟谢莲选择一样,也是仅仅因为坚贞二字。   知道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再喜欢他。   别人看来,她永远雍容华贵,冷静理智,不为男女情爱所动。   却不知,她也曾经心动过。只是她选择了埋藏心酸,无欲则刚。只安享荣华,过着她一直习惯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只笼中鸟,从银笼转到金笼。   在外经受苦难风雨的人羡慕着她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经受内心风雨煎熬的她隔着笼子,望着江山一角。   她只能在梦里,自由地飞向浩瀚天空,一睹整片江山。    ☆、正簪三之桃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三之桃花簪   花开重千瓣,   真假迷幻境。   一枕梦空凉,   桃花枯凋零。   她是天界桃花林的小仙婢,因花开重千瓣,桃夭灼其华,起名桃夭,小字宓儿。   每日除了看顾桃林,摘桃端桃。其余时间就是思慕统水上神玄水。   思慕统水上神的仙子神女很多,但统水上神无心无情,只有上善,没有下善。只有大爱,没有小爱。   平日里,她没有机会见到高高在上的上神。只有在天帝宴会或者统其它四行神的宴会中才能见到。   那时端茶送酒,端桃上糕点的活,总有很多仙婢抢着干。   王母见她安静,就派她在一旁专门侍奉统水上神。为此她收到很多仙婢的羡慕嫉妒恨。   就连一些仙子女神对她能离上神那么近,都颇感嫉妒。她们对她,又有些轻蔑,不屑一顾。因为她只是一个小小仙婢。再离统水上神近,上神也不会看她一眼,更别提喜欢她青睐她了,不值得人羡慕。嫉妒是有点的,嫉妒她一个小婢女竟然有机会离上神那么近,能近距离望着上神。   其实,她不敢望上神,连偷偷看也不敢,只能抑制着激动的心,低眉垂眼的似座雕像。   她不敢看上神,但眼角余光得盯着上神的桌面,看他有何需要。能亲自侍奉上神,就算不能看他一眼,一解相思,她也很高兴。   上神的容颜她只望过一次,真是天界无双,让人一见便怦然心动。   她不敢多看他,一看他,就做不成事情,忘记所有,只余心跳。   听说每逢神魔大战,统水上神若坐镇,魔界之人不敢近前,只敢远远地用魔箭作战。   他是天界仙神不敢亵渎的存在,只敢远远望着,偷偷思慕。   她以为她永远只能远远看着天边的上神。没有机会近前细细看他。   却不料上天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有一天能离他那么近。   那是统木上神与百花芳主的婚宴上,他在婚宴上喝得太多,醉眠在她所看顾的桃花林中。   她发现他后,刚开始以为自己思慕他太厉害做起梦来。揉了揉眼,再三确定,才发现是真的。   她抚着怦怦跳动的心,静静地望着他,细细看着他的容颜。直到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抚向上神清冷又温润如玉的脸颊。她的手留在他的脸颊上,只觉得心就快要跳出来。   桃花擅探人梦,擅编织幻境。   她一介小仙婢,法术低微,只修炼到探人之梦。   他在婚宴上喝的是千年桃花酒,千年桃花酒,醉可眠三日。三日醉眠中,梦可引相思。   她好奇他的梦,好奇他内心深处有无相思之人。   她冒着一旦被发现,便是被扔下诛仙台的刑罚,偷偷进入他的梦。   看到的梦境,是前日里她在司命书阁里看过的记录各簪环命运的簪环记里的一篇故事,正簪五之石榴花簪。   她失魂落魄,不知他是看簪环记做的梦,还是那石榴花簪的故事便是他在凡间经历的情劫。   不管是什么,他思慕的人不是她,是天帝十女石榴花神千丹若。   因她意乱神动,被上神魂识所觉,被排出梦境。   刚出梦境,神识回身,上神已醒。   上神清冷的眼望着她,衣袖一挥,她已被逼退几步,深受内伤。她忍着喉咙的腥甜,第一次与他对视。   他看她眸中怯怯,不知为何,起了怜悯之心,只道:“乱人他人梦境,你也知是何刑罚,刚才我已惩罚于你,便不再追究,若有下次……”   说完便拂袖而去。   后来,她再未招惹过上神。只远远看着他和十公主温柔对视,情意绵绵。听到他柔和地唤着:“若若……”   她以为,她和他再无交集。却不知命运最爱戏弄人。   又一次神魔大战,十公主为他挡箭,魔气入体,生命垂危。需要最纯净善良的桃仙元丹入药。她的元丹正合适。   那天,他亲自过来取她体内元丹。他冰冷的剑没过她的胸口,他说:“取你元丹后,我会为你重塑魂魄。”   她含泪一笑,凄然倒下。   再睁开眼,司命站于她面前,对她说:“若我不拉你出来,你就死在他的识海幻境里。你莫再进入十公主为他编织的幻境,试图唤醒他。十公主用百花镜所编织的识海幻境,岂是你用一己之力便可消弭的?偏生其他统四行之神又都下凡的下凡,沉睡的沉睡,失踪的失踪……哎,上神原本的性子又冷淡,对什么都不太在乎,被十公主在统金上神的婚宴上偷了个空,施了识海幻境,如今他又对识海幻境无所察觉。你消弭不了幻境,又让他厌你一分。他本就已经忘记你,如今对你又讨厌,这可如何是好?”   她望着一旁昏迷的上神,抚着胸口,轻轻开口,“他快醒了吧?”   “这次又不是醉眠,只是你用桃花幻香迷晕了他,肯定一会就醒来了。咱们快走吧!”   她最后望他一眼,趁他未醒,拖着重伤虚弱的身体,踉跄离开。   刚才幻境里,若无司命相救,她可能就出不来了。她会在他的识海幻境里灰飞烟灭。   她记起那一日,他在统木上神和百花芳主的婚宴上醉眠于桃花林。   她进入他的梦境,发现在他的梦境里是一片旖旎桃花林,他坐在桃花林里吃着桃花糕,喝着桃花茶。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在他身上笼了一层纱,那朦胧迷了她的眼。   见她进来,他的薄唇淡淡一弯,对她说:“小丫头,就知道你忍不住要进来。宓儿,过来。”   他知道她叫宓儿,他唤她宓儿,他招手唤她过去。她迷迷蒙蒙过去,和他一起喝茶吃糕。她和他在他的梦境中待了良久。   出了梦境,他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小丫头,终于敢正眼看我了?宓儿,若你能求得旨意,让王母答应你来追我,我就考虑让你追,追得上了,我就娶了你,反正我的上善宫还差一位夫人。”   她迷迷瞪瞪,又欣喜若狂,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境。   后来,她求王母求得很顺利。王母轻蔑好笑地对她说:“你若真能追得上统水上神,让他喜欢你,也算你的本事。我到时会取消你婢女之籍,升你为上仙,答应你俩结为仙侣。”   求得旨意后,她便开始卯足了劲头追他缠他,为他煮茶做糕,陪他看书下棋。他经常指点她修炼,渐渐的,她的修为大增。他偶尔还会带她下凡游玩。   她渐渐知道,上神不只清冷,还有柔和的一面。   她终于追上了上神,就在他欲娶她之际,上天在她头上浇了盆冷水。   统金上神和驱魔符神的婚宴上,他又一次醉眠。这次醉眠,被十公主觑了个空,用百花幻镜在他识海结了幻境。   醉眠醒来,他喜欢上十公主,不再喜欢她,甚至厌弃她。   她一次次拼着修为,试图消弭他的识海幻境,消弭不了,也希望能提醒他。   她拼尽修为,却斗不过苍天,落得如今这种地步。   司命说,王母欲罚她跳诛仙台。依她如今破败的身体,所剩无几的微弱修为,跳下诛仙台,很有可能魂飞魄散。若不在上神的识海幻境里拼尽修为,说不定以以前的修为,还能化成小桃核,长成小树苗,重新修炼。   此刻,她被天兵带至诛仙台。   她回头望着那高高的天庭,望着他所在的上善宫,凄凉一笑,转身跳下烟雾缭绕的诛仙台。   诛仙台下的诛仙之气割得她疼痛地快魂飞魄散之际,她想,她希望有一天,他能记起她,又希望他永远不要记起她。   后记:司命书阁中,司命欲如实在簪环记中记录正簪三之桃花簪时,被王母请去喝茶。   殿上,王母欲让司命修改甚至抹去桃花一簪,被司命言词拒绝,拂袖而去。留下一句:司命之责,如实记命,若乱篡改,宁贬下凡,堕入轮回。   后来,司命不仅如实记录桃花一簪,并在录后,呈予统水上神。   统水上神看后,幻境梦醒,于诛仙台下去寻那颗小小桃核。    ☆、正簪二之兰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二之兰花簪   幽谷恬淡墨兰香,   师徒悠然赏四季。   浮生尽时兰凋谢,   谁人陪君生生世?   她名唤素心,小字墨兰。从小跟着师父在伊暖国季暖山谷中长大。   师父是一名神医,据说其医术能生死人,肉白骨。   据说神医大多都怪,一看师父,果然如此。   师父很懒,一般不出谷为人治病。于是收养了她,把所有医术传于她,让她替他出谷为人治病。   山谷中,除了她和师父,还有很多动植物作伴!   和他们师徒比较亲近的,是一只颇有灵性的大雪狐,和一只颇可爱聪慧的梅花小鹿。   她从小陪伴师父,现在已经及笈多年。按说师父就算不白发苍苍,也该是个中年美大叔。   可是师父容颜,从她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未变。   她真担心,有一天,别人见着他们,以为他是她徒弟。   或者有可能,他得当着别人面叫她一声姥姥。   想起那个画面,她也是蛮欢喜的。   她也问过师父几次为何他容颜不老,是妖,还是神仙?   师父每次都挑眉看她一眼,尔后兴致勃勃地由躺改为坐。   她刚开始以为这架势是打算大说特说一番自己的来历,谁知他只是好玩地说:“小兰儿,猜猜时间又到了!”   后来,她便再也不浪费她的劳动时间去问这个毫无希望的问题了!   他从小教导她,作为徒弟,服侍师父理所应当。   做饭泡茶是应当的,洗衣叠被是应当的,打扫屋子是应当的,捶背捏腿是应当的,种菜种果,栽花栽树……凡是师父吩咐的,那都是应当要做的,并且需要深感荣幸的。   她出谷前,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这都是徒弟该干的活。   她出谷后,觉得她其实不是他的徒弟,而是他的丫鬟。   不过十几年下来,她也觉得被师父奴役惯了。师父一日不奴役她,她反而不自在。   在谷里,清闲的时间也挺多。   闲时,他会带着她和大狐雪花,小鹿梅花一起躺在花草里看天空。   白天看云卷云舒,夜里看星亮星暗。   他还经常带着她和雪花梅花春看繁花,夏看流萤,秋看落花,冬看飘雪。   谷里的生活倒也自由自在。   有时候,他也带着她出外游玩,顺便治病。   对于师父来说,治病是顺便,她却觉得治病是首要。   所以每次出外游玩,游玩都会变成顺便。   所以,后来,她经常一人出谷治病,让师父在谷中等她。   她为人治病的时间越来越多,陪师父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一年飘雪之时,她本来打算陪师父过个好年。谁知大雪已封山,却还有人不辞辛劳驾着马车来到谷里,邀师父出谷看病。   师父果断推了,她却心软又接了一单。   师父赌气不理她,她柔声细   语安抚了一会,便出了谷。   那次的病人是伊暖国的五王妃。一个石榴花般的女子,却已然枯萎,即将凋谢。   摸完她的脉,她又一次感叹师父说的对,七情六欲,最是伤人,伤身又伤心!   她对五王爷说:“王妃悲伤过度,生无可恋,已是油尽灯枯。心病还须心药医,心病我无可奈何。”   五王爷当时深叹一声,说:“其实,我刚开始并不喜欢她,觉得她刁蛮任性。告诉她想娶她不过奉皇兄之命罢了。如今,却有些后悔,后悔硬生生拆散她和她喜欢的人,若不是我拆散他们,她也不至于在韶华之时便……哎……我当初真该说服皇兄,成全他们,即使当个平民百姓也好过如今这般……”   听五王爷所说,想起床上石榴花般的女子,那枯败的容颜,浓浓悲伤绝望的气息,她突然就想要回谷,回去陪师父。   她想,若有一天她老去,又有谁能来陪师父?陪他谷中度生生世世?   如今,她和师父依旧过着淡然悠然,快乐幸福的日子。只是,这份悠然快乐,淡然幸福,又能有多久呢?   后记:一百年后,垂垂老矣的她,在他怀中闭上了眼。   他将她安葬在谷中兰花丛中,又开始寻找她的转世。   她不知道,前世他是谷中结茅建屋,悠然隐居的琴师。   她是他屋前的一朵墨兰花,他日日照顾她,她化为人身,陪他在谷中度过一生。   百年后,垂垂老矣的他在她怀中闭眼。   奈何桥上,他未喝那孟婆汤,选择受十八层地狱之火生生煎熬,终于换得永生不老,回阳世陪她。   回到凡间,却得知她将他安葬后,放弃修行,自废修为,转入轮回,只为下世投为凡人,能与他共白头!   于是,他开始一世又一世寻找她。   他们都不知,更前世,他是天界统乐上神,她是他亲手种下的一朵墨兰花。   他对她精心照顾,在她修成人身后,教会她人世之情,却在她爱上他后,没有给她她想要的感情。   她伤心失落下,投入凡尘。   失去她后,他方才悔悟,发现自己对她的感情,跟着投入凡尘经历情劫。    ☆、正簪一之梅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正簪一之梅花簪   梅开并蒂迎雪笑,   一灿金黄一焰红。   阴差阳错环环错,   暗香浮动冰心融。   伊暖国兵部尚书梅开有两女,大女梅笑,小女梅灿。两位千金是两朵双胞并蒂梅,长得是一模一样。一般人一般分辨不出。   熟悉的人倒可以根据性子分辨出来。不熟悉的人只能根据衣着分辨了。   大女喜着紫裳,二女喜着绿裳。   大女喜静,擅琴和书。二女喜闹,擅舞和画。棋艺方面两人不分上下。   至于长相,二人并列伊暖国第二美兼第二才女位置。伊暖国第一美女兼才女是将军府谢莲。   待两位千金及笈,皇帝赐婚大女梅笑配二皇子夜昊清。二女梅灿配三皇子夜北清。   二皇子如那昔寒国冰夜山的冷月,清清冷冷高不可攀,三皇子如本国伊暖国季暖山的太阳,炽热爽朗温暖亲切。   安静柔和配清冷,活泼娇媚配炽热爽朗,伊暖国人都说绝配!   只是凤冠霞帔欢喜日,却一环乱,环环乱。一步错,一世悲!   洞房花烛,始知造化!   当红盖掀开,梅笑抬眼看时,仅仅一怔,便知嫁错了人。   掀她盖头的是三皇子夜北清,不是二皇子夜昊清。   只是,于皇家而言,错了也是对的。   看三皇子正有些迷惑地望着她,她淡淡一笑:“三皇子,我是梅笑。”   三皇子一怔,道:“可我娶的明明是你妹妹梅灿。”   她依旧笑容淡淡:“不过阴差阳错,三皇子,可能将我姐妹换回原来位置?”   三皇子英朗的脸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失魂落魄。她能感受到他身上丝缕悲伤的气息。   她有些疑惑,毕竟她和妹妹朝夕相处,并未见他和妹妹相识过。   难道是一些宴会上,他对妹妹一见倾心?   她并未问出疑惑,只默然低头,等他回话。   “对不起!”他喃喃着,“不过,既然娶了你,我会好好对你。只是,我暂时可能不能和你……”   他未说完,她亦理解。其实,她也未准备好。   那日洞房,他们和衣而睡。   后来,他果真守诺,对她体贴周到,照顾有加。也很信任她,将府中一切,交予她料理。   她和他也算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尤其在外时,他对她更是温柔体贴。   她知道他很好,只是,终有些意难平。毕竟,她性子再淡泊,嫁人前,对感情也是有过期盼的。尤其他对她那么温柔体贴,面面俱到,虽然他并不爱她。   每次家宴,她都既盼又想避。   盼着家人姐妹相见,又因很多事困扰,不由思绪万千。   他的夫君有意无意看着她的妹妹。虽然他小心翼翼,极力掩饰。   她的妹妹强颜欢笑,眉间暗藏愁思。   她妹妹的夫君,她本来要嫁的人,有意无意总看着她。   她再淡然,也有些心烦意乱。   她对妹妹,既心疼又羡慕。想帮妹妹,却无可奈何。因为她连自己都帮不了自己。知道这场阴差阳错,并未拆散有情人。她看得出妹妹喜欢错嫁的二皇子,二皇子却一直看她。她只能表现的和三皇子更加恩爱幸福。   时光荏苒,静静流逝。   此静彼乱,江山争,烽火起。   二皇子出征,妹妹偷偷相随,于战场中为二皇子挡箭而死。   她听到噩耗,心神大恸,悲伤难抑。   那日风雨凄凄,她于阁楼上望着风雨落叶,感怀悲伤,惦念妹妹。   低头转目,竟发现他亦在阁楼上,望着风雨。   她突然觉得有些寒凉,不知是风雨侵人凉,还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悲凉气息。   “殿下是何时认识妹妹的?”   一直想问,却问不出口的问题,忽然之间,很想问他。   “有一年,在季暖山上,桃花林中,你弹琴,你妹妹跳舞,我在桃花林外看着。自那时起,便时常想起你妹妹跳舞的身影。”默然良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轻轻开口。   她怔了怔,想起当年往事。   当年,她和妹妹偶尔玩互换身份的游戏,季暖山上,她和妹妹互换衣裳,一向爱弹琴的她跳舞,爱跳舞的妹妹弹琴。   想起往事,不由对妹妹越加思念,她满心悲伤,喃喃地说:“若我说,那年跳舞的其实是我,殿下相信吗?”   他未转头看她,似并无惊讶,只低低道:“我信,其实你们俩很好认。就算换了衣裳,细细辨认还是能分出来的。”   他的声音传过来,她心中一轻,心思一转,细细思索,不由地又一悲。   她轻轻一笑,悲然中又含了然。   她该知足,他说谎,只是不想伤她。   若能轻易分辨出她们姐妹二人,他又如何没在新婚之夜分辨出来,又如何没在这日日夜夜相处中分辨出来?   他说一见倾心,放在心上的是跳舞的人,其实是弹琴的人儿罢。   他喜欢的终究是她那红颜薄命的妹妹。   她对妹妹愧疚太多,若不是阴差阳错,妹妹也许不会早逝,或许会和他幸福合满。   他那么喜欢妹妹,妹妹嫁予他,该是一生幸福无忧。   只叹命运弄人!   风雨戚戚,她的一生就如此罢!一朵梅花并蒂开,一个人活出两个人的份,让他能透过她,望着想着她的妹妹。    ☆、副簪一之迎春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一之迎春花簪   踏冬迎春黄裳暖,   笑倚梧桐一世安。   洞房花烛血泪滴,   魂散君陪空余叹。   她是伊暖国季暖山山谷中的一丛迎春花,名金腰。   小名有两个,金腰儿,小黄花儿。   大名小名都是长在她身旁的梧桐树哥哥花灿起的。   她问过花灿哥哥为何给她起两小名。   花灿哥哥说,金腰儿是他高兴时唤的,小黄花儿是他不高兴时唤的。   后来,她以此来判断他的心情。   花灿哥哥是棵活了千年的高大粗壮威武的梧桐树。   他的修为很高,甚至可以探人未来。不过探人未来,会损耗太多元气法力,他一般不轻易去做。   花灿哥哥化为人身的容颜绝美妖媚,邪魅惑人,比身为女子的她还要美上几分。   尤其他身上天生带的清甜好闻的体香,让她好长一段时间以为他和她一样,是女身。   后来因为这个没少被花灿哥哥弹额头。   她和花灿哥哥在谷中一起修行,至今已经一千多年,化为人身也有五百多年。   因为有花灿哥哥照拂,并常以他赠予的灵气充沛的梧桐花为食,她的修为提升很快。   他们除了在谷中玩耍,他还时不时带她出外游山玩水,看不同的风景。   在谷中玩耍的时候,她常被耳提面命不要招惹谷中的神医师徒。   听说神医经常带他女徒弟春看繁花,夏看流萤,秋看落叶,冬看飘雪。   花灿哥哥也效仿地每年不厌其烦地带她看。   她最爱去流萤河看河旁草丛中的流萤。   那时,花灿哥哥会抱着她飞上天空和流萤一起玩耍。   在谷中度过的时光,如流萤般美丽。谷外的风景再美,也比不过谷中她和花灿哥哥的家。   她和花灿哥哥一起住在梧桐树上的树屋里。   在树屋上看星星月亮,看微微细雨,看洁白的飘雪,最是美丽有意境。   她和花灿哥哥如此亲密,千年同处,却一直是亲人之情。   因他从未教过她男女之情。   后来,是另一个人教会她何为男女之情。却也将她打入万劫不复。   那个人是昔寒国四皇子白烈,是一个爽朗明媚,热情如火的人。   白烈是她和花灿哥哥在外游历时结识的。   他们三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很合得来。   后来,白烈邀请她和花灿哥哥到他府中做客。   他们欣然前往,却不知等待着他们的是万劫不复。   在随白烈回府前,她已对他甚有好感。   随他到他府中做客后,他又对她一番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慢慢教会她男女之情。她渐渐便喜欢上热情爽朗的他了。   不久,他向她表白求亲,她高兴地应了他。   她也想像人间新娘一般凤冠霞帔嫁给喜欢的人。   花灿哥哥却不同意,坚决地要带她走,并说人妖不能相恋,人妖相恋,必遭天谴!   她怕害到白烈,于是答应跟花灿哥哥走。   他们本来想偷偷走,却被白烈发现。他问她为什么?   她向他坦白,其实她不是人类,是迎春花精。   白烈并未惊讶,默然一会,说:“其实我知道你们不是人类,我师父是修行之人,我也懂些法术。我师父有件法宝,可挡雷轰。我们只要熬过成亲之日,扛过五道雷轰,便可接受天谴考验,永远在一起。”   她听他所说,感动地点头答应。   他为了她,都不怕雷轰,她还怕什么?   花灿哥哥带不走她,无奈答应。   成亲之日,白烈的师父果然前来。他的师父看着慈眉善目,很是亲切,身边还跟着师父的女儿,他的师妹,是个活泼娇俏的女子。   他的师父带来两对金刚避雷镯,给她和他带上,她很感激。   花灿哥哥在客人席喝酒。   她在新房妆扮,妆扮好后欲去喜堂和他拜堂成亲。   他的师妹突然出现,说了一番好话,甜甜地奉了一杯茶。   她毫无防备,喝了茶后,便意识全无。   待她醒来,发现自己法力被封,被囚禁在一间黑暗的炼丹室,身边是亦被封着法力的花灿哥哥。   她和花灿哥哥试着挣脱身上的捆妖索,却挣脱不开。   这时,白烈的师妹出现。她站在她跟前,笑意盈盈,一脸骄纵鄙视地对她说:“你以为白烈哥哥真喜欢你?不过想要你们的内丹为我治病罢了。”   她震惊茫然,不想相信。他的师妹又说:“怎么?不相信?那师兄为何没来找你?你知道和师兄拜堂成亲的人是谁吗?是我。”   她一时又伤心又迷茫,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花灿哥哥笑道:“那让他出来与我们一见,怎么,有胆害我们,不敢出来见我们?”   “哼——,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反正快死的人了。父亲,快将他们炼化了治我的病。”   从黑暗中走出白烈那慈眉善目的师父,他复杂地望了他们一眼,说了一句对不住,便将他们投入丹炉。   在丹炉熊熊烈火中,他们即将枯萎之时,花灿哥哥凑在她耳边,微弱地道:“还记得我教过你的自爆元丹的咒语吗?我们一起自爆元丹,也不把元丹留给他们。来,跟花灿哥哥一起念咒语……”   她虚弱悲伤地跟着花灿哥哥念着自裁的咒语……   临死之前,她的眼前是熊熊的火光和元丹自爆时射出的光芒。   白烈到底有没有骗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后记1:昔寒史记:昔寒256年,四皇子成亲之日,发现和他拜堂之人不是真新娘。据和他拜堂的师妹说,真新娘已经跟她的竹马私奔。   四皇子不信,四处寻找,终无所获。   后来,四皇子找不着新娘,得了失心疯。整天抱着一朵枯萎的迎春花喃喃着:“小黄花儿,快醒来,我带你去玩……”   据说,小黄花儿,是他那和他拜堂之际却与人私奔的新娘的小名。   四皇子发疯一年后,突然从疯梦中醒来。就在府内外欢庆之际,四皇子突然弑其师父师妹,尔后一尺青锋,了结自己!   后记2:花灿施完探金腰儿未来之术,已是满头大汗,满脸苍白。   他的手还抚在金腰儿头上。他看着眼前还活生生的金腰儿,一时有些空茫。   金腰儿伸出手,用鹅黄的衣袖帮他擦额上的冷汗。边擦边着急担心地望着他说:“跟你说别施术别施术,还不听,看你成什么样了?损耗太多元气了吧!赶紧休息去!”   他已经清醒过来,说:“金腰儿,你不想知道你的未来吗?”   金腰儿娇憨一笑说:“我的未来肯定是和花灿哥哥游山玩水啊!是不是,花灿哥哥?”   花灿唇角扬起,道:“是。”   幸好!未来一切还未发生!   他今后,再也不带她出去了!   或者出去前,先教会她防人之心,还有男女之情,让她不轻易受人所惑。   嗯,先从她爱上他开始吧!   他们都不知道,不远处有个人,静静地望着他们,苦笑一声,尔后带着不舍,转身离去。   他以生受十八层地狱之火煎熬,终换得时光倒流……    ☆、副簪二之茶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二之茶花簪   本是贫户女,   幸得公主名。   国破家亡恨,   水月倒影梦。   她本名千玉茶,小名茶茶,本是梳苏国山中一贫户女。   后来进宫做了宫女,有幸得以侍奉皇帝最宠爱的九公主梳柔公主。   因她和梳柔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又侍候得好,梳柔公主待她如妹,又求皇帝收她为义女,她便有了公主之名。并被赐皇室水姓,赐名水千叶。小字玉茶。   本来,她不用再侍奉梳柔公主,起居用度,和公主一般。   只是,她习惯侍奉公主,又为心安,还是和以前一样贴身照顾公主。   后来,公主和昔寒国世子白墨经常夜里换魂魄,她才只白日侍奉公主身旁。   那奇异之事发生后,她内心一直惶恐不安,但见公主玩得不亦乐乎,她也只能按下不安,保持冷静。   她的担心不安成真。   不久,昔寒国世子白墨携几十船聘礼求亲梳柔公主,明为求亲,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那几十船聘礼原藏几万昔寒兵,船至梳苏,昔寒兵出,与梳苏丞相里应外合,制住皇帝,梳苏降。   她还来不及阻止,梳柔公主便从梳柔坊最高处跳下,香消玉殒。   其实,她知道,就算阻止也阻止不了公主。为所爱利用而国破家亡,只有一死以谢罪。   她欲跟随公主跳下时,被昔寒人所拦。   梳苏灭,梳苏所有皇室被带往昔寒囚禁。   她担公主之名,便亦被带往昔寒。   昔寒新皇刚登基不久,正广纳宫妃。   听说,昔寒侵梳苏便是新皇之意。   昔寒新皇登基前,乃五皇子,名白夜。与堂兄白墨交好。侵梳苏便是他们一手策划。现在,白墨失踪,她找不到他,为公主报仇。   却希望能有机会向新皇报仇。   梳苏皇室被押往昔寒殿中,她与新皇初见,便注意到他凝视她的眼神。   像是透过她望着谁,想着谁。   她想,他是透过她,想着梳柔公主吧!   新皇和白墨既然交好,不可能不知道梳柔公主。   不仅知道,还可能熟识。   公主与白墨灵魂转换时,他和公主应该相处过,可能那段时间,他对公主产生感情。   想到此,她学着公主,微扬头,露出倔强不屈之神情。   她容貌本就似梳柔公主,又与公主日夜相处,将公主之神,拿捏模仿得很相像,可神似九分。   果然,殿上新皇望着她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只是,皇帝毕竟为皇帝,并未如何失态。他很快移开眼神,看向其他人。   他亲自审察完所有人,便放人离去。   第二日,他便传旨纳她为妃,夜里,招她侍寝。   她的第一次,他倒温柔,顾着她的感受。   那夜,她的身随他进入她从未去过的世界,一片火热。她的心却一直冷冷飘荡在外。   在浪头最高处,他情不自禁唤了她一声柔儿。   她听到,只凉薄一笑。他喜欢的果然是梳柔公主。   后来,他常招她侍寝。   夜里,每次最后,他都唤她柔儿。   白日里,他唤她茶茶。   他教她琴棋书画,让她陪他下棋。   他在御花园里带她赏花,放纸鸢。   有兴致时,他还给她推过秋千。   他还经常带她出外游玩。   她知道,梳柔公主的梦想,便是游遍天下。   不知何时,他唤茶茶的次数越来越多,唤柔儿的次数越来越少。   后来,甚至在夜里浪摆最高时,他竟然唤的是茶茶。   他对她越来越好,她却茫然无措。   其实,和有些人家比起来,他对她不算多好。只是,作为一个帝王,能做到如此,便已算很好!   其他妃嫔对她表面笑着,心里恨着。   她本来想让他爱上她,然后等他爱上她后,让他体会到什么叫爱而不得。   在他快要爱上她时,她却一时有些迷惘。   就在她迷惘失措,不知要怎样对待他时,他却突然冷落了她。   听说他派出去的三队人马都铩羽而归。   一队人马找白墨和公主尸身,未有音信。   二队人马至冰夜山求无量果,未求到。   三队人马至伊暖国季暖山传说中的芙蓉城求芙蓉仙露,连芙蓉城都未入。   那段时间,他冷落了后宫所有嫔妃,总是一个人待着。   就在她的心渐渐冷之时,他似乎打算放弃公主,开始一心一意对她好。也未再派人马出去打探公主。   其实,她希望他真能求得无量果或芙蓉仙露救公主。   只是,她知道,公主是真的死了,再也回不来。一切只是奢望。   真求来无量果芙蓉露也救不了公主。   传说中的仙物,也只是在人有一口气的情况下,能让人活过来罢了。   她从心冷到心暖,又矛盾之时,听说,有人将梳柔公主送到他面前。   她怀着期盼和疑虑,去见了所谓的梳柔公主。   那女子,和公主一模一样,竟有十分相似。   其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也神似十分。   若不是她和公主从小相识,日夜相处,她也会以为那女子是真的梳柔公主。   可是,她知道,那女子不是公主。   她知道不是,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她想,他定然不会相信吧!若真爱公主,不用她提醒,他也知不是。   也许,他认出来了,只是又当找到一个更像的影子罢了。   他开始留恋假公主处,不再找她。   她又恢复冷清的生活。   别的嫔妃开始讨好假公主,见了假公主的人都说公主虽然失了记忆,却天真烂漫,温和亲切。   她知道不是公主,并未再去看假公主。   听将假公主送入宫的人说,白墨求来芙蓉仙露救了公主,付出的代价是帮忙打算入轮回的芙蓉城主人,打理看顾芙蓉城,一生不得出去,并不许外人进入。   于是,白墨将被救活的公主托人送入宫,交给堂弟照看。   她听完此说法,只是冷笑一声。   她未找假公主,假公主倒常来找她。   看到假公主顶着梳柔公主一张脸矫揉造作,她对假公主从未有好脸色。后来直接避而不见。   不知假公主在白夜那里说了什么,之后,他下来旨意。   让她连避而不见的权利都没有,不见也得见。   假公主想见她,就算生病也得起床接见!   她凉薄一笑,又恢复当初,她和他的殿上初见。   后来,假公主有孕。她的心更加冷寂。   假公主却不放过她,怀着几个月的身子找她聊天,然后自己将自己摔下楼梯。   在他匆忙来后,着急地抱起衣裙染血的她时,指着她,怯怯弱弱地说:“妹妹不是故意推我的,你别难为她。”   他冷锐的眼神望着她,她依然朝他凉薄一笑。   他眼眸更加深沉,冷意森森地宣布将她贬为浣洗宫女。   他抱着假公主离去,她对他不管爱恨,如今已然死心。   被贬浣洗司第一夜,她梦见了公主,在梦里,公主对她说,别为她报仇了,好好为自己活着!   醒来,眼前是冲天的火光和四处凄惨的叫声。   浣洗司着火,所有人涌向门口,等待着她们的却是滚烫的被从外落锁的门。   她望着冲天火光,微微一笑,想着终于可以去陪公主。她的一生,本就为公主而活,做一个美丽的倒影,是她所愿!   后记:昔寒史记:昔寒260年,宫中浣洗司着火,火光冲天!   火灭后,经查,死浣洗司宫女108人。   皇知,匆至,急而恍惚地在废墟中翻骨寻找,终找到一截戴着茶色烟镯的枯骨,皇抱枯骨,神色悲痛,尔后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听说,那截枯骨,是刚被贬入浣洗司的茶贵妃遗骨。   后,皇以皇后之礼葬茶妃遗骨。   又一月,赐最宠爱的柔妃一条白绫,柔妃自缢而亡。    ☆、副簪三之海棠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三之海棠簪   海棠本含香,无香为君伤。   君知棠香恩,不识无香棠。   她是昔寒国六公主白棠,小字棠果儿。   因自小体弱,经常服用千年海棠果,练就百毒不侵。其血亦能解百毒。不过为了她的安全,此事被父皇压下,很少有人知道,只有父皇和几个皇兄知道。   还有与她交好的丞相之女付含香知道。   她性格温和含蓄,付含香性格有温和的一面,又有活泼俏皮的一面,她们俩自小便合得来。   付含香因天生身带奇香,便起名含香,小字棠香儿。   因为她们很合得来,小名又相似,关系好到如同姐妹。   她们经常一起看书练字,弹琴下棋,出外游玩。互相之间也没有什么秘密。   有一次,她们出外游玩时,棠香儿不小心被毒蛇所咬,身中蛇毒,危在旦夕。她用她的血救了棠香儿一命。   后来,也未瞒她自己的血能解百毒,棠香儿答应替她保密。   少时,她便暗暗喜欢上将军府大公子连漠。   她小时贪玩,有一次差点走失,被人贩子逮去,是少年英雄的连漠将她救出来,带回将军府。   那时,因为喜欢他,她死活不回皇宫,赖在将军府不走,一待就是几天。   那时,她天天后面跟着,连漠哥哥地唤着。他要么冷着一张脸不理她,要么客气地叫她公主。   当时年少,她还未失活泼,是个勇敢追求的小姑娘。   后来渐渐长大,慢慢变成大家闺秀的模样。   和含香交好,也是因为她身上有她少时的影子吧!   她喜欢连漠,长大后却一直无勇气去追求。   及笈后未多久,她终于鼓起勇气给他写信。   她不好意思将信直接交予他。含香知道后,主动说要替她作信使,她很感激。   他们开始鸿雁传书。她知道他喜欢兵法,便专门去看了一些兵法书,在信中和他聊的最多的是各种兵法。偶尔会聊一些生活趣事。   他也会给她说府中趣事,还有在军中磨练的事。   她想,待他们水到渠成,她就去求父皇赐婚。   还未等她求父皇赐婚,战乱起,他领兵出征,她日夜担心。   他终于出征回来时,听说他受伤中毒,她不顾身份,忙去看他。   他中的毒不轻,她趁无人时,用自己的血解了他的毒。   待听说他身体已好,她打算再去探望时,又听说棠香儿生病。   因为疏忽姐妹之情,她很自责,忙先去探望棠香。   在棠香儿闺房,她见到了连漠。   她一讶后,觉得连漠有情有义。棠香儿常为他们传信,他知恩感恩,不顾身份,前来看望。   棠香儿躺在床上,面色有些发黑,似是中毒。   她正担忧询问,连漠开口:“漠惭愧,若不是含香为吸我身上中的毒,也不会病倒。”   她正茫然,他又抱拳开口:“还要多谢公主赐千年海棠果,解我身上余毒。”   “不是,我……”她很震惊,疑惑地喃喃着。   “虽然含香帮我吸去一部分毒,但余毒还是靠公主的千年海棠果,漠请求公主再赐一枚千年海棠果救含香。”   “你……”她脑中一时有些混乱,很多问题想问,不知如何问起。   她想问,他为何对她如此生疏?   她想问,明明她已经用血解了他的毒,为何棠香儿还要为他吸身上之毒。   棠香儿说他的毒是她用千年海棠果所解,可能是想帮她隐瞒她身上的血能解百毒之事。她可以理解。其它事,她完全没有头绪。   她下意识望向棠香儿,正要询问,棠香儿虚弱开口道:“连大哥,你出去一会,我有话和公主说。”   待连漠出去,她看向棠香儿,打算听她解释。   棠香儿垂眼道:“对不起,姐姐,我也喜欢连大哥。”   “他……”   “我一直送信给他,他以为写信的是我,我未解释。因为,我也喜欢他。”   “可是,他的回信全在我这里。”她不敢置信,不知她最要好的姐妹,为何这样对她。   “我对他说,你恋慕他,将他给我写的信,全部搜走了。”   “你不怕他总有一天会发现?”她怒极反笑。   “我们字迹一样,小名都有个棠字,况且信件里和你有关内容,我都改动过,没什么漏洞。我又常陪他身旁,你说他信你,还是信我?”   听她昔日姐妹字字珠玑,言之凿凿,她凉凉笑了笑,解毒之事,她也不用问了。   她看向付含香,她一直视为妹妹的人,只想问她最后一句:“我一直视你如妹,我们多年姐妹之情,你如此对我,你良心何安?”   “对不起,为我所爱,我只能不择手段。你和他,我只能弃你选他。希望姐姐成全我们。”   她哀凉一笑,未解她毒,便拂袖离去。   第二日,连漠入宫求来,他恭敬地对她道:“求公主看在与含香往日之情,赐千年海棠果救含香,连漠与含香定感激不尽。”   她悲哀一笑:“好!我成全你们。”   一枚海棠果,足以解付含香之毒。   后来,连漠求父皇为他和付含香指婚。   他们大婚之际,她独坐宫中,黯然神伤。   她想,她生命中曾经重要的两个人,以后再也不重要了!   后记:棠果儿不知前世,她是天界海棠花神,暗暗恋慕神将连漠,只因连漠曾在魔皇手中救她一命。   后来,神魔大战,她正天界当值,听说他在战场上受伤,中了魔毒。她抽去自己身上可解魔毒的海棠花香,化身为他解毒疗伤。   却不知,她的花香有了自己的意识。而他,爱上了她的花香。   不久,帝后为他和她赐婚,他果断拒绝,求娶她的花香化成的人。   帝后贬他二人下凡,她不甘,亦跟去。   便有了凡尘这一段。   海棠本含香,   无香为君伤。   君知棠香恩,   不识无香棠。    ☆、副簪四之蔷薇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四之蔷薇花簪   蔷薇白玉灯,   觅君六百年。   奈何桥上逢,   陌路形影单。   她是昔寒国皇帝七妹,玉灯长公主。名白蔷,小字玉灯。   在她还是七公主的时候,她天真烂漫,对男女之情充满幻想期盼。   后来,因为听说了六皇姐的故事,便对男女之情有些怯怯。   虽说五皇兄继位后,为了牵制丞相,将暗卫查到的一些真相告知了将军府大公子连漠。   可是,连漠还是没有和六皇姐在一起。   他只是将已经怀孕的付含香送去了别院,再不见面。   又和皇兄联手让丞相告老还乡。   丞相之位,换上了皇兄的门生。   他和六皇姐偶尔相遇,只是相望,揖礼,尔后擦肩而过。   她觉得连漠配不上皇姐,他们不在一起也好!   如果真喜欢,怎么会认错人?喜欢的人都能搞错,看来不是真正的喜欢。   在她还是七公主时,她没有喜欢上谁。   刚当上玉灯长公主未多久,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了一个人,对他是一见倾心。   那人是被他们昔寒国所灭的梳苏国王府世子,名水梳月。   梳苏灭国后,梳苏皇族都被带来昔寒囚禁。   听说梳苏国人个个貌美,她一时好奇,就躲在殿外等着看他们的容貌。   却未料到,一眼万年。   他在那么多貌美的梳苏国皇族人中,是那么出众,显眼。   翩翩公子,温文尔雅,风清月朗,皑皑白雪。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一眼喜欢上他,似乎是等了他几生几世才相逢。   他被囚禁在一座府邸中,没有自由身,不能出去。吃住衣物倒不缺。   她求了皇兄,允许她常来看他。   刚开始她去看他的时候,他对她生疏客气,温文尔雅中透着冷意。   直到她说自己小字玉灯时,他才对她另眼相看。   后来,她常来陪他,慢慢让他熟悉了她。   他只有唤她玉灯时,眉眼间才会柔和上几分。   她喜欢白蔷薇花,在他府中种了很多。他说他喜欢白栀子花,她又在蔷薇花旁种了些栀子花。   蔷薇花和栀子花看着有些相像,都是白色,混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   他喜欢在花丛中照顾花,除草施肥,浇水捉虫。她也陪他一起做。   有时歇息时,她会在花旁为他弹琴,他偶尔会以笛子和曲。那时,她觉得自己快乐地可以蹦上天。   有时,她会赖在他府里,陪他在花丛中看星星,或在书房红袖添香,听雨赏雪,下棋写诗。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挺温馨幸福。   只是,好景不长!   一日夜里,她又赖在他府中,夜里睡不着,去找他。却无意中听到他和人密谋反昔寒。   她一时震惊,被发现,那人要杀她之际,他拦住,让那人离去。   她看着他,问:“你要杀我吗?”   他定定凝望着她,声音清冷:“只要公主保密,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   她眸含乞求:“我们一直这样,我一直在这陪着你,不好吗?”   “对不起,我只是想回到梳苏。”他垂下眼。   他只是想回到梳苏陪想陪的那个人。   她想陪他,他想陪另一个女子。那时,她并不知道。   她了解自己的皇兄,只是担心他。   “就算我保密,我不说,可皇兄难道会不知道吗?你斗不过皇兄的……”   她明明离得他那么近,却感觉那么远,走不进他的世界。   他还是选择了那条不归路,她也义无反顾,选择了陪他走那条路。   宫中,皇兄的精兵早埋伏好,万箭射来时,她挡在他身前。   她满身鲜血,躺在他怀中时,想起了转世前遗失的记忆。   六百年前,她是他院中一朵小小蔷薇花,他尽心照顾。   她未化人形,他已经转世。   她寻他的转世,六百年未果,入黄泉去寻。却见他和另一个女子携手跳下轮回台。   那时,她只看到他的背影,还未认出他,只听孟婆说他们跳错了,跳回已经经历过的前世。   孟婆说,他们重新投胎轮回的那一世,欢喜幸福倒也罢了,只是那一世凄惨的很,不过一个永远离别的悲剧。   她想起自己,一时感同身受,不由同情,便自告奋勇跳下去帮他们。   谁知粗心鲁莽,觉得口渴,端起孟婆手上的汤一喝就充满豪情大义地跳了下去。   如今,死前忆起,不由苦笑。   她在他怀中,只来得及留给他一句:“回去找那个栀子白玉灯……”   她想,有皇兄在,他定然回不去了。   轮回同一世,还是一样的结局。   她想报的恩,终是未报成!   她寻他六百年,他却在忘川苦等另一个女子六百年。   他们,终是陌路无缘,徒留她形单影只。    ☆、副簪五之芍药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五之芍药簪   殿春花之相,   将离芍香赠。   朗朗情思殇,   韶韶抚心清。   伊暖国礼部尚书有二女,大女魏紫,小字百雨,伊暖第一贤女,后封贤德皇后。   二女魏离,小字芍香,伊暖第二贤女。   人人传曰,礼部尚书将两位千金养得如此贤淑,不愧为礼部尚书。   可事实上,传言一般一半可信,一半不可信。   魏紫的确是第一贤女。   魏离却未必是。只能说表面上是,人后便不一定。   这不,芍药丛醉眠,芍香混酒香。石上一佳人,与花相映红。   作为贤后妹妹的芍香,要做个贤女,压力颇大。   最近皇后姐姐经常给她介绍各位贵府公子。   可是,她有喜欢的人。那个她喜欢的人,却一直待她如妹。   姐姐也不认同她喜欢那个人。   她心中苦闷,便一醉方休,躲在季暖山谷中她最喜欢的芍药丛中。   她喜欢的人是工部尚书府大公子叶朗。她对他,自小就喜欢。因他小时候救过差点溺河中淹死的她。   后来,她担着第二贤女称号,表面谨言慎行,矜持含蓄。其实经常暗暗地找他去季暖山的一个山谷玩耍。   她打着报恩的名义,经常给他送他爱吃的甜食糕点,又让他教她骑马,或者让他陪她放风筝。冬季飘雪时,她还会陪他在谷中煮酒赏梅。   季暖山谷是他们的秘密之地,是她最欢喜的地方。   只是,不管如何亲密,他只当她是妹妹。   他喜欢的人是第一富商金府千金金罂。   金罂却不喜欢他,喜欢的是兵部尚书之子梅羿。   梅羿又似乎喜欢她姐姐。   他总在金罂伤心失落时,陪着她。在金罂无人陪时,带她到谷中他们的秘密之地玩耍。   她看着他们俩,心中苦涩,却还是坚持着喜欢他。   她想等他死心了,回头看她。   如今,姐姐逼她认识各府公子。她躲在这芍药丛中,希望他和以往一样,能找到她,带她回去。   只是这次,他未来谷中找她。   她失落回府。知道了他为何没来找她。   听说金罂被许配给五王爷。   听到这个消息,她很高兴。   他终于可以死心,她终于有了机会。   后来,他颓废了一阵子,她一直陪在他身边。   不久,他答应娶她,她欣喜若狂。   成亲那天,她凤冠霞帔,等着拜堂。他却于拜堂前离去。   只因他喜欢的女子病重将逝。   喜衣飘落,她对他彻底死心。   她成为京城笑柄,本以为从此以后无人敢娶。却不料第二日,皇帝为她和六王爷夜韶清赐婚,她接旨。   前一日,她以为会嫁给他。   第二日,她却嫁给了别人。   嫁给六王爷之前,他来找过她一次,她将他挡在门外,留给他一片断帛,里面裹着一朵枯萎的芍药。   婚后,六王爷对她温柔体贴,悉心呵护。他们恩爱异常。   她想,忘记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要放弃,枯而复生。   司命记:前世,天帝六子从凡间救回一朵枯萎芍药,交予金童以观音净瓶中仙露呵护。   不想,芍药复生化人,喜欢上金童。金童另有心上之人。   后来,金童心上人石榴花神因恋上天界神将,被贬下凡。金童跟去,芍药亦跟去,天帝六子随后。    ☆、副簪六之茉莉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六之茉莉花簪   夜茉独枝开,   茉香何清清。   一缕孤香魂,   风雨葬他乡。   她是伊暖国皇帝七妹,茉香长公主,名夜茉清,小字茉香。长得小巧玲珑,清新素雅。性格恬淡纯柔,平日里喜安静独处。   在她还是七公主时,喜欢独自出宫游玩。   在宫外,她看到山河美景,看到热闹繁华,也看到孤苦凄凉,看到何为人间疾苦。知道繁华中也有百姓不得温饱,病不得治。   于是,她常拿自己的私己接济百姓。熬粥送粮,送衣施药。也会教一些穷苦小孩读书认字。   后来,不知她的身份如何传出,百姓对她甚是感激。   人人俱传,在皇家中,七公主是难得的纯净善良,亲切可爱。   她对百姓的微薄接济,却得到如此感激,她甚感惭愧。   她想再多给百姓做些事情时,皇兄下旨派她去昔寒和亲,嫁予昔寒将军府二公子连清。   和亲路上,百姓热泪相送,一送十里长街,至郊外季暖山。   那时,山花烂漫,茉莉正开,清香扑鼻。她却甚觉心酸。   远嫁他国,她的故国,何时能归?只待一缕香魂,才能飘回。   放不下伊暖百姓,她只希望在他国能幸福些。   只是,她婚后的生活并不幸福。   她的夫君连清,洞房之夜便与她分床而睡。同一房间,她睡床,他睡塌。   她的夫君,相貌俊朗,性格坦荡坚毅。   洞房花烛夜,便堂堂正正与她说明,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她奇怪他既然心有所悦,为何不娶自己心上之人?   后来才知,他喜欢的人,是昔寒玉灯长公主,昔寒皇帝之七妹。   可惜,玉灯长公主喜欢的是梳苏世子水梳月。   他得不到所爱,只能接受和亲。   知道他另有所爱,她将心思放在料理府中之事上。   她也想像以前一样,出外为昔寒百姓做些事,只是身份不同,身不由己。她想等自己慢慢融入昔寒,再去帮百姓做些事。   她安安静静呆在将军府,除料理府中之事,无事便弹琴绣花,看书写字,喝茶赏花,自己与自己下棋。偶尔荡个秋千,踢个毽子。   夫君对她尊敬客气有加,他们之间相敬如宾。   不久,水梳月谋反,玉灯公主为他而死。   那日,她看他决绝身影,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立于茉莉花丛中,手抚花枝,不由自主,开口试图留他:“你能否放下她,试着接受另一个人?”   “对不起!”他未回头,语含抱歉说完,便果绝离去。   她淡淡一笑,有些哀伤失落。   她抛弃故国,孤身一人,嫁到他国,却如此凄哀。   她抚着花枝,目送他离去。   第二日,听说他想完成玉灯长公主最后心愿,送伤重弥留的梳月世子,回已灭的梳苏国。被皇帝带着他哥哥连漠截住。皇帝要判他斩立决,连漠求情,以兵权换弟弟连清一命。   未等皇帝同意,连清却当着皇帝及其兄之面自刎而死。   他身死的消息,传到府中,她正在给茉莉花浇水。   她想,她这一生不论晴日风雨,终是要埋葬他国,待孤魂一缕,再飘回故国。    ☆、副簪七之睡莲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七之睡莲簪   莲在子午开,   悠悠睡眠眠。   同生天界池,   影单默默恋。   她是天界天池中一朵紫色睡莲,名唤紫眠,小字子午。   池中还有她的姐姐芙蕖花神紫芙,小字莲儿。   她生来就是躺着的,并喜睡眠。   姐姐生来立着,很有精神。   姐姐容颜清冷绝美,法力高强。   她容颜有些娇媚柔弱,法力低微。   姐姐修炼成神,升为花神时,她还是一个小仙。   她一直崇拜姐姐,羡慕姐姐,希望能变得跟姐姐一样有魅力。   她想变成姐姐那样,并不是为了让别人喜欢,只是因为想让统火上神玄赤喜欢。   她和姐姐还未化人身时,就认识了玄赤上神。   玄赤上神性子洒脱不羁,我行我素,不受拘束。   他喜欢莲花,经常来天池观赏莲花。   他对她们姐妹两朵莲花格外照顾,常常陪在她们身旁,为他们施些神息,让她们得以快速修行。   他有时还会给她们弹琴,让她们修身养性。   有了上神的帮助,她们很快化为人身。   化为人身后,他带她们在天界各层玩耍,还带她们下凡界游玩。   只是,上神陪得更多的是姐姐。   她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孤单的影子。   他弹琴时,姐姐在旁或箫音合奏,或倾城一舞。   游山玩水时,他和姐姐走在一起,她静静地待在姐姐旁边,听他们谈天说地。   他们二人下棋时,她在一旁看着。   他们二人骑马时,她落在后面,看他们相视而笑。   有一次,他为她和姐姐画画像,画完时,她兴奋去看,却看到画中只有姐姐,没有她。   那次以后,他再画画像时,她便躲在一旁看花。   姐姐和他并不是有意忽略她,只是,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而已。   有时,姐姐因忽略她,感惭愧而弥补,专专拉着她与上神谈天下棋。她却害羞地不知与上神说什么,下棋也频频出错,几子即败。   她觉得自己着实配不上上神。上神待她如妹,她已经觉得很好!   后来,听说百花芳主被逼跳诛仙台,姐姐找帝后理论,被以犯上罪名贬下凡间转世轮回。   玄赤上神跟着下凡寻姐姐,与姐姐一同经历情劫。   她独坐天池边,凝望镜中凡界,看他们几世爱恨情仇。   她想,她最苦涩也最庆幸的是,她默恋上神,上神却从来不知。   他待她如妹,她已知足!   天池清清,如今只有她的倒影。    ☆、副簪八之玉簪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八之玉簪花簪   仙子玉簪遗,   落凡无人拾。   化作玉簪花,   陪君一甲子。   她是昔寒国工部尚书之女伊簪,小字白鹤。   因父亲缘故,从小耳濡目染,喜欢看工部之书,尤其喜欢水利一项。对采水治水方面曾经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研究过。又多次出外实践探察。   在水利方面,她偶尔能和父亲探讨,帮父亲出些主意。   妹妹喜欢园苑建筑,她们有时互相探讨。   别家公子小姐出外都是游玩散心,她们姐妹二人出外却是一个探察水利,一个研究建筑。   昔寒270年,九州大陆各国南方发生严重水灾。   她帮着父亲由堵水到疏水,将水引往北方干旱之地。   随父亲在外治水时,她和父亲救过很多人,安顿过很多人。   其中,就包括他,后来和她纠缠不清,和她万里牵线的人。   她从洪水中将他救起时,他已经失去记忆,不知自己是谁。   只是据容貌气质来看,他应该不是普通百姓。   他虽然失去记忆,但知识才能还在。通过和他接触,她发现他亦懂水利,而且精通。   她很激动,和他相处越来越多。   他们经常在一起探讨如何更好地治水,一起去水灾之地疏导洪水,救人安顿人。   他们志同道合,惺惺相惜,彼此相悦。   只是,她和他缘分太浅。   一次治水中,因水涨,他和她不小心双双落水,他将她推上岸,随后被汹涌的波涛卷走。   后来,她苦寻他良久,未果。   他就像她做的一个梦,她从洪水中捡了他,又在洪水中丢了他。   她站在洪水旁,以为一切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幻觉。   其实,她未救过他,也未丢过他。她所思,不过疲累时一场幻梦。   世间可能根本没有他这个人。   如果不是梦,她多么希望他能来找她。   昔寒271年,治水终于成功,洪水退去,被引入干旱之地。   昔寒举国欢庆之日,伊暖国派人为其国工部尚书二公子叶寻求亲。   国君应,她无奈接受。   若不是他,是谁都可以。   洞房花烛,喜盖被挑落,她抬眼望去。眼前之人,她的夫君让她呆愣在场。   她怔怔望着他,不知今夕何夕,是否还在作梦?   他朝她暖暖一笑:“阿簪,以后我亲自为你绾发画眉。”   她唇一弯,幸福而笑。   后记:   前世,天帝六公主想去人间玩,帝后不许,六公主将头上白玉簪拔下,对白玉簪说:“请代我去人间看看。”说完便将簪子扔下人间。   簪子落入人间,几百年被埋土中无人拾。   后来,身为大夫的他在自己院中种草药时,在土中拾到它。   他将它送给了自己的母亲。   他的母亲一直将它戴在头上。它吸收日月精华人养之气,渐渐有了意识。   他的母亲早年得了不治之症,他为了母亲才学的医。   只是他还是没有将母亲从阎王手中拉回来。他母亲还是早逝,去世前,将簪子又给了他,留给他一个妻字。   他对着手中簪子,说:“以后,我将你当妻子可好?”   他将她戴在头上,她天天陪着他。   自她有了意识后,她有时会进入他的梦境和他联系。让他等她化人。   她从他身上又吸收很多功德之气,早早就化了人身。   化为人身后,她便嫁予他。   只是,不是同类不可婚恋。   他们虽然未受雷刑,他却日渐虚弱。   看他因她命不长久,她趁他昏睡时,将聚着她一身修为的元丹给了他。   看他最后一眼,她不支倒地,化为原身玉簪摔在地上,断成两半。   他醒来后,悲伤难抑。将她小心翼翼包在帕中,日夜放在怀中相伴。   后来,他终生未娶,抱着两截断簪合葬。    ☆、副簪九之木槿花簪   一局江山棋,战火烽连天。   十三簪环记,簪簪血泪斑。   副簪九之木槿花簪   花开满枝天边锦,   朝开暮落伴君旁。   流水无情君不顾,   一丛篱落一丛梦。   她是昔寒国工部尚书之女伊篱,小字木槿。   因父亲缘故,从小耳濡目染,喜欢看工部之书,对园苑建筑尤为感兴趣。   姐姐喜欢水利,她们姐妹二人经常互相探讨。   别家公子小姐出外都是游山玩水,她和姐姐出外却是一个研究建筑,一个探察水利。   一次,她在研究一园林时,认识了兵部尚书大公子莫离。   她和他的初识并不愉快。   因她偷偷潜入的园林,是他已去世的娘亲留给他的。   那天,是他娘亲的祭日。   她却不合其时地偷入他的园林,打扰了他祭奠思念娘亲。   她不小心从大树上掉下时,他正在园中独坐伤怀。   她狠狠掉下,狼狈地趴在地上,吃了一嘴落叶。   他未曾看她一眼,只冷冷地让她滚。   她崴了脚,胳膊腿身上,没一处不疼。   看他冷漠,也赌气地坐地上,赖他园中不滚。   冷光闪过,他的剑插在她脚旁,离她的脚只有一寸。   她咬咬唇,试着站起来,谁知刚立起来就倒下去。   她委屈地看着他,眼中有些酸热,不由忍着疼痛引起的泪意,说:“我脚摔伤了,站不起来。”   他终于瞥她一眼,亲自拽她起来,用一只手,就将她从墙上扔了出去。   那天,她格外凄惨。在墙外等了很长时间,才等到过往的马车,将她拉了回去。   后来,她因一口气憋在心里,经常去园中找他麻烦。   今天拽了他园中一棵草,明天给他园中种一些他不喜欢的各种花儿。   还在他园里架了个秋千,挂了张吊床。   他刚开始冷怒,后来无视她。   后来,她听说那天是他母亲祭日,是自己扰了他。不是他小气,进个园子就拔剑扔人,毫无怜惜。   知道自己错了,她尝试着对他好。   他在园中时,她经常做一些糕茶带给他。他刚开始不吃,后来慢慢地接受了。   她会帮他打扫园子,照顾花草。安静地陪着他,不打扰他。   她觉得他清冷的脸如月般,真好看!   她特别喜欢看他,一看他心就碰碰跳。   他独坐时,她趴在树上看他。常常看得他独坐不下去。   他舞剑,她趴在树上欣赏。会欣赏得他冷着脸直接让她滚下来。她滚下来,继续看他。他清冷的脸会染上一丝绯色。   他看书,她也拿本书看,不过只是拿,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偷看他。看得他半天都没翻一页。   他自己跟自己下棋,她还是一旁看着。   他吹笛,她陶醉地听着。   后来,他舞剑,她可以在旁弹琴相合。   他下棋,她可以和他一起下。虽然经常输。   他吹笛,她可以弹琴合奏。   有时,她的曲调跟不上,他还会慢下来,隐隐地配合。   她摔下树,他已经下意识去接着她了。虽然脸还是冷冷的,但手臂却紧紧箍着她。   她心中很是甜蜜。   每日里,她没事就去他的园子里陪他。时间流逝,他们相处已有半年。   半年后,他被派去边关小城。她给家中留下一封信,偷偷随他去边境苦寒之地。   他发现她跟着时,要送她回去,她坚决不肯走。他无奈,只能答应她跟随。   一路奔波,她不怕辛苦,终于随他到达边城。   在边城,她随他粗茶淡饭,却甘之如饴。   他经常会带她策马奔驰,那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边关经常有周边小国扰乱,他经常出战。   一次战场上,他认识了漠国公主纳兰珍。纳兰珍英姿飒爽,洒脱不羁,射箭骑马,无所不会。   漠国女子可上战场。   他在战场上和纳兰珍对战,却屡次心软,对她手下留情。   她想,他是不是喜欢上漠国公主了?   她想问,却不敢问,怕他肯定地回答,她便再无机会。   后来,她发现,他确是爱上了漠国公主。   那个雨夜,他出外很久不归,她担心欲去寻找时,他浑身是血,抱着受伤的纳兰珍回府。   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让大夫先给纳兰珍治伤,自己却昏迷过去。   她心疼,对他悉心照顾,他醒来,第一句话便问纳兰珍怎样?又不顾自己身体,跑去看她。   她一旁看着,只觉心酸。   后来,纳兰珍醒来,她去看她。她对她说了一句话,让她瞬间崩溃绝望。   她说:“我本是要去刺杀他,成功地刺了他一刀,他却未还手,他的侍卫要杀我,他却失手杀了他的侍卫。呵呵……”   纳兰珍说完轻轻笑着,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她却浑身冰凉,失魂落魄,悲哀绝望。   她想,他果真爱上了别人。   她努力了那么久,他从来没说过心悦她,喜欢她,爱她。   那天夜里,她留下一封信,拉了一匹马,便往京城而去。   她留给他的信,很简单,只有一句话:祝福你们,我回去了。你放心,以后我再不缠你。   这句话,让她写得泪流满面。   回京途中,路遇劫匪。她差点被侮辱之际,被礼部尚书大公子温庭所救。   劫匪太多,他为救她,身受重伤。   她将受伤的他,放在马上,去了最近的一座城。   他醒来,她照顾他数月。   她知道了他能及时出现救她,是因为自京城起,他便一直默默跟着她,暗中保护她。   他对她的情深,她无以为报,想起自己苦恋莫离无望,便答应温庭,待回京城便嫁给他。   两月后,他们回到京城。   她回到府中,听父亲说莫离来找过她,见她未回京城,又匆匆返回了边城。   她听后,只笑了笑,未再说什么。   他找她又是为什么呢?愧疚,道歉?   他不欠她什么,是她一直缠着他。   无论如何,她和他再无可能了。   半月后,她凤冠霞帔登上婚轿,温庭来接她。   去往温府路上,她的轿子被人所挡。挡轿的人,是莫离。   她掀帘望去,他望着她,神色憔悴,一向清冷的眼中,含着企求。   他说:“阿篱,我不喜欢她,她只是长得像我母亲。”   一句话,又让她落下泪来。   只是,一切太迟,他和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放下轿帘,轿起,她和轿子渐渐越过他。   风起,吹开窗帛,她望着他满身落寞,她想,这一生,他们终究擦肩而过。   后记:昔寒280年,昔寒伊暖大战,兵部尚书之子莫离战死,死前手中紧握一支染血玉笛。   她听说他战死的消息,想起那年,她几日几夜不睡,亲手为他做了一支玉笛,送给他。后来,他一直笛不离身。   抚着窗棂,望着窗外飘雪,她想起从前种种,不由落下泪来。    ☆、副簪十之昙花簪   副簪十之昙花簪   月下美人簪,   一枝并两朵。   待君烟花冷,   今世情缘落。   她是昔寒国礼部尚书温府中一朵昙花。自小长在昙华院中。昙华院是三小姐温昙的住处。   温昙自小体弱,大半时间躺在床上。她不见外人,不出府,养在深闺无人知。   其实,只有她和几个丫鬟知道,温昙不仅仅是病弱,而是个活死人。一直昏睡,只有一口气吊着。每日就靠一些药汤维持生命。   温昙半死不活,生魂一直在昙华院中飘荡。因而认识了她这朵已经修出魂识的昙花。   她们熟识后,因为生魂不能离身体太远的温昙一直想出外看看,知道她的魂能附人身魄时,便央求她附她的身,带她的魂出外看看。   她和温昙已情同姐妹,就算如此做,会损修为,她也答应了她。   只是,她是朵昙花,醒着的时间也就夜里两个时辰。附身出去,也很短暂,并且只能在夜里。   温昙并不介意。只要能出去看看就好!   后来,每日夜里,她便附温昙的身出去。只是温昙的这具身体骨瘦如柴,脸色苍白,恍若女鬼。   她每次出去,都小心翼翼,怕吓到夜行之人。   她会带着这具皮囊,带着温昙生魂在城中闲逛。   也会施些法术避过城内守卫和巡视的人,去城外看看月下风景,看看她们都喜欢的萤火虫。   她们也喜欢看过节时,城中放的烟花。   她觉得,她和温昙就如那烟花流萤,生命虽短,却想灿烂绽放。   夜里游玩得多了,极易碰见巡视的人。   她和他的初见,就在温府墙上。   她跨在墙上,准备出去。   他在墙外,带着一列兵正巡视到这里。   她望着他,一时傻傻地呆愣,不知所措。   她还未曾在府中墙上未出墙,便被发现逮着的。   他望着她,细细凝视了她一会,说:“温府三小姐?”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墙。   “你,你怎么知道?”她有些结巴地问着。   “还请温小姐回府,夜禁时不得出门。”   “我没出门。”她耍赖着。   他面无表情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我出墙。”她眼睛一眨,强词夺理道。   “也不能出墙,确切来说,不能出府。”他冷静沉稳,一派严肃地对她说着。   “我在墙上欣赏风景。”她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满天星空,胡搅蛮缠,耍赖到底。   他抿着唇,一脸无奈,唇微微有些弯,眼中含丝笑意。   他挥退其他人,让他们继续巡视。   她眼睛一闪一闪,亮亮地看着他,想起平日看的话本,不由说:“你知道我是谁,又想和我独处,是不是偷偷喜欢我?”   她暗暗朝不远处温昙的生魂眨了眨眼。温昙一脸无奈羞涩。   他皱了皱眉,没有解释,只说,“你何时回去,我何时走。”   “要是我回去,你走了,我又出来,爬墙上欣赏风景呢?你打算一直找个人监视我不成?”   “……”   后来,她夜夜爬墙,他夜夜巡视至墙外,陪她两个时辰。   她话多,就趴在墙上和他聊两个时辰。   他从刚开始的偶尔回应,到给她讲他看过的风景世情,经历过的磨练。   她知道了他是兵部尚书府二公子莫宋,现任京城守备。   后来,她不再只在墙上和他聊天,还能女扮男装跟着他巡视。   她和他渐渐熟悉。   他们熟识后,他曾问她,她的身体不是不好吗?还会如此生龙活虎?   她说,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白日非常虚弱,起不了床,见不了人,出不了府。夜里只有两个时辰是活跃期,可以生龙活虎。   他说会留心给她找神医,等她治好病,他带她四处游玩。   她问他以前可认识她,为何那日识得她?   他说职责所在,以前见过她的画像。   她问他是否恋上画中人,偷偷喜欢过她?   他先抿唇不语,尔后无奈道:“我不是那种一见钟情的人,更何况只是画像。”   她那时看向温昙,见她并无异色,才放下心来。   她期盼地问他:“若我病好了,你要以什么身份,带我这闺中女子四处游玩?”   他唇角扬起,抚着她的头,说:“自然是……”   然后再无下文。   她急得直瞪他,他笑了笑,将她揽在怀里,轻轻在她耳边道:“等我上门求亲……”   那夜,她耳红了一夜。花身开得格外好,格外灿烂。   不久,兵部尚书二公子向礼部尚书府求亲,求娶温三小姐。   人人哗然不解,尤其是温莫两府,俱不同意。   莫府不想娶一个病秧子,而且莫府大公子之所以战死沙场,还和温府脱不了干系。   温府不信任莫府,因为其女一直昏睡不醒,不认识任何人,不用说莫府二公子了。对于莫府二公子突然求亲,认为其不怀好心,对其求亲之事深觉不安,疑虑重重。   就在两府僵着时,莫宋入皇宫,求皇帝赐婚。   温昙夜里醒来,求父亲成全。父亲震惊,含泪欣慰又不舍地答应。   后来,两府在皇帝赐婚下,结了亲。   成亲那日,温府的陪嫁除了金银衣饰,还有昙华院满院昙花。   婚后,那些昙花便安置莫宋院中。   洞房花烛,他们并未洞房。   她对他说:“如果我说,我其实是一朵昙花,和你相见的那些夜里,只是附着温昙的身子。你还要我吗?”   他凝视她良久,叹了口气,说:“你何时可化成人身?我等你。我不要这具身子,咱们莫耽误了温家小姐。”   她喜极而泣。她未告诉他,人妖不能相恋,相恋必遭天谴。   她钻了个空,让他娶温昙之身,免于天谴。将两倍天谴加于己身,只想用不多的时间陪在他身边。   成亲后,她透支百年修为换得白日也能开花清醒。   成亲两年,他带她附身的温昙身体,还有她的原身,天南地北踏遍山水,看遍世间风景。   两年后,她的生命透支到极点,一夜之间,灿烂绽放又瞬间枯萎。   她的原身枯萎在他怀中,临走前,含笑对他说:“这两年,我很幸福。虽然只有两年,对于我来说,却是一生。你好好活着,百年之后,再来找我,我在忘川等你。”   他抱着她的原身,看着她最后显现的灵身,在他眼前飘散。   不久,温昙的身体也逝去。   他孤独一生,再未娶妻。   世人传曰:情之专,情之痴,情之深,莫过莫府二公子对温府三小姐。   后记:前世,她是天界一朵昙花,他是每日施肥浇水的仙人。他们相恋,被贬下凡。她投为凡间昙花,他修为佛家弟子,名韦陀。   她长在他所在寺庙的山里,他经常上山采药,经过她身旁时,她灿然开放,他却识不出她。   等了百年,他已修成正身,去了佛国。她却还在孤独等待。   后来,一位修行的老人,去佛国前,将她带去。   她在佛国见到他,他终于想起她。   佛祖怜悯,许他二人下凡转世,圆未了情。    ☆、副簪十一之凌霄花簪   副簪十一之凌霄花簪   凌霄攀援为君开,   妖娆绽放火迷离。   伊人魂断冰夜崖,   命由苍天不由己。   她是昔寒国兵部尚书之女,名唤莫凌,小字藤萝。   她自出生,就和别的女孩子不同。   抓周时,她先抓的是一把剑,抓不动。尔后抓了一把刀,还是抓不动。又抓了会鞭子不放,最后选了把小巧的匕首拖在自己身前。   家人都说,她长大了是位侠女。   客人都说,了不得,不愧是兵部尚书之女,虎父无犬女。以后当保家卫国了!   她自小喜欢舞刀弄枪,舞剑耍鞭,骑马射箭,不喜欢闺秀们的琴棋书画。   因母亲早逝,父兄对她极为宠爱,也不怎么约束她。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学什么。   因而,她的性子洒脱不羁,无拘无束,开朗直爽。   父兄中,她最心疼她的大哥。自从母亲去世,大哥本就清冷的性子更加冷漠。喜欢待在母亲留给他的园子里怀念母亲。   母亲因生她伤了元气,早早逝世,她也很内疚。但她总用洒脱不羁,开朗无拘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也总想着怎样才能让大哥开心,但总不得其法。   后来,大哥认识了工部尚书二女伊篱,才慢慢像个人样,偶尔会笑一笑,心情也好多了。   他还是经常去园子,只不过大多时间有伊篱相陪。   她想,她哥哥现在更勤快地想去园子,是为了想见到伊篱吧。想必母亲看见,不仅不会介意,还会乐观其成!   毕竟,大家都希望大哥快乐!   她以为伊篱终会嫁给大哥,成为她的嫂嫂。   不料,伊篱嫁给了礼部尚书大公子温庭。大哥心灰意冷之下,战死沙场。   以大哥的本事,怎么会轻易战死?若不是心如死灰,一心求死……都怪伊篱和温庭。   为了给大哥讨回公道,她闯进温府,在温府后院找到伊篱。   当时伊篱正在给院中木槿花浇水。她神情憔悴,脸色苍白,隐隐有几分病容。   她压下瞬间产生的心软,直接指责道:“我哥哥哪里不好,你如此负我哥哥,让他心灰意冷战死沙场?是你先惹我哥哥,却放弃他。是你害死他的。你于心何安?”   伊篱扶着花枝,怔怔的,眼中有水雾浮出,含着几丝泪意,空空蒙蒙。   她唇轻颤,说:“你不明白,我们……”   她未往下说,仿佛定在那里,陷入回忆。   “算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知道了。知道又如何?不管你和哥哥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死了。再追究又能怎样?他又活不过来了。我今日为何要闯进这里呢?也许只想知道,你可有为他伤心难过吧?”   或许看伊篱那么痛苦,于心不忍,或许突然觉得,自己找她毫无意义。   她说完就转身打算回去。   转过一个弯,遇见一个人,长得眉目清和,含几分温柔。是礼部尚书二公子温沐。   她朝他哼了一声,准备离去。   “莫小姐留步。可否与在下一谈?”她越过他身边,他突然开口。   她没理会他,继续走。   他却在两人擦肩时,拉住她的手。   她瞪着他,盯着他拉着她的那只手,说:“放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抱歉!”他瞬间松开手,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她突然觉得有趣,就应了他,和他谈话。   谈话结果是,他觉得温府多少有些亏欠莫府,就承诺她,以后在不违背仁义之下,可任她差遣。   如此好事,她自然接受。   于是,她和他折磨与被折磨的生活从此开始。   她逛街,买一大堆东西,他提着。   她射箭,他头上放个苹果。   她骑马,就算是晚上,他也得陪着。   她去郊外凌霄花林里游玩,他陪着,还得在树上倒挂半个时辰。   她想听琴,他得一直弹着给她听。   她舞剑使鞭,他得和她对打。   她要求他经常给大哥抄佛经。   她想听笛声,他得吹笛给她听。   她要求他每天给她画一幅画像,还得有形有神。   她泛舟游湖,他划船。   他陪她放风筝,看烟花,赏花灯,听雨看雪,在冰夜崖顶赏月看星……   日久相处,她不知何时,渐渐喜欢上他。   当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的那一日,她让他闭上眼睛,然后轻轻吻了他一下。   他怔了一会,尔后眼神深邃地望着她,倾下身来。   她蜻蜓点水,换来他狂风骤雨,她心花怒放。   后来,他们日渐亲密。   她曾指着冰夜崖下深渊对他说:“若有一日你负我,我便从这崖上跳下去。”   他那时对她说:“沐此生必不负阿萝。”   时光流转,那句誓言言犹在耳,瞬间却随风而散。   他们的婚事遭到两府阻拦。   那日,父亲用鞭子打她。他挡在身前,挨了十几鞭。   后来他伤重昏迷五日五夜,她不离床地照顾他。   他终于醒来,她却倒下。   待醒来,得知父亲被她气得一病不起。   她又自责又负疚地照顾父亲。   待父亲病好了些,却听到他即将和别人成亲的消息。   她不相信,跑去找他。   街上,她看他骑在马上,一身新郎衣红得耀眼。   她挡在他的马前,问他为何?   他不答,一脸漠然。   她含泪说:“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吗?凌霄无攀援,枯萎落尽时。若有一日,你负我,我便从冰夜崖上跳下去。我说到做到,你莫要后悔。”   他怔在那里,眼中闪过挣扎,终还是说了一句对不起,从她身边策马而过。   她泪流满面,哭得肝肠寸断。   眼泪哭尽,她一路平静,回到家中,给父亲留下一封信。尔后往冰夜崖而去。   冰夜崖上,她回忆了她和他的曾经种种,最后往身后望了一眼,身后没有她期盼等待的人。她回身,决绝地跳了下去。   那天,崖上寒风呼号,她站在崖上,衣袂飘飘,最后却只余一片空寂。   他派去的暗卫因人阻拦,未及时救她,回来回复她已身死的消息后自裁。   他听后,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温府请来御医,御医摇头轻叹:“令子已肝肠寸断,无药可救。”   那夜,温府一片哀声。   第二日,他却突然醒来,不顾病身和家人拦阻,只身前往冰夜山。   崖顶上,他望着崖下深渊,痴立一会,想起她和他曾经在这崖上赏月看星,她靠在他肩上,他为她吹一夜笛声。   回忆曾经,又想起父亲在他耳边所说,“你妹妹原本身体也是好的,后来莫名昏睡。   爹爹曾经得罪一个人,受到诅咒,温府儿女,不知何时便会莫名沉睡。你娶了她,以后若不能陪她一世,是想让她守活寡吗?”   “可是大哥也娶了妻。”   “你大嫂并不爱你大哥,无爱,便不会伤心。”   ……   他轻轻一笑,纵身跳了下去。   阿萝,生不能一世陪你,黄泉之下,总能陪你,一定等我……    ☆、副簪十二之蒹葭花簪   副簪十二之蒹葭花簪   蒹葭苍苍白露霜,   伊人孤立水中央。   斗转星移流光逝,   佛前求来三生情。   她是昔寒国冰夜山中冰夜湖里的芦苇,能开出美丽如雪的蒹葭花。   因冰夜山较冷,湖中芦苇本就很少,像她一样修出灵识的就更没有了。   自从有了灵识,她在这茫茫冰夜湖中,有了孤独之感。   孤独了百年,她终于遇到一个每日能陪着她的人。   他从孩童时就在湖中打鱼,打完鱼,他就对着芦苇丛吹笛。吹完笛子,又读会书。他对着芦苇丛,经常读一首唤作蒹葭的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首诗很美,她很喜欢。   她那时还未修出人形,只静静地听。偶尔随风在他身旁飘舞。那时,他会望着她,唤她小芦花。   他渐渐长大,长得眉清目朗,很是英俊。   他除了吹笛,还学会了弹琴,会坐在船中,弹琴给她听。一边弹琴,一边吟咏那首蒹葭。   她会开心地在他身旁绕圈飞舞。   他会对着飞在天空中的她说话,他会含着笑说:“小芦花,你可是那伊人?我给你起名叫蒹葭吧?好听吗?小字阿芦。”   他还会对着她说一些城中趣事,市井人情。   他还对她说过:“阿芦,若你能化为人形,我就娶你作妻子。”   只是,她还未化人形,他便渺无踪迹。   那日,他对她说:“我去京城考试,考完试就回来,等我。”   这一去,他再未归来。   她未化人形,法术不够,离不开冰夜湖。只能在原地等他,不能去京城寻他。   她一等,就是百年。   她想,他是没考中,无颜面回来见她?还是考中了,娶了别人?   他给她讲过的话本子,她还记得。里面讲到很多考中状元的最后都被皇帝赐婚,娶了公主。   他是不是也娶了公主?   或者,他考完试回来途中遇到意外?   不管她如何猜测,她这一世未等到他。   化为人形,是个漫长的过程。她不能找他,就打算一直等着他。虽然希望渺茫,因为一世过去,他应该已经喝了孟婆汤。忘记前尘,不会再记得她,不会再过来找她。   后来,她又等了两世,还是未等到他。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等他,等到化为人形去寻他。   不料,某一日,她遇到了来人间寻找新花木品种的天界统木上神。   统木上神欲带她去天界,将她栽在天界天池。   她因为想化了人形去寻他,不想去天界。   统木上神却说,在人间不好修行,去了天界才好修行化为人身。   他答应待她化了人身,就允许她回人界寻找想寻的人。   她想了想,答应了。   天界天池,灵气充沛,她修行很快。   天池中,她认识了很多花神仙子。   芙蕖花神,睡莲仙子,统火上神,木芙蓉仙子,同类的芦花白絮哥哥,经常来天池边枫林玩耍的一条赤龙……   刚开始,天池挺热闹,后来,他们全下凡历劫去了。   只剩下她一人,冷清孤单。   她终于努力修行,化了人形。得统木上神允许,回了人间。   只是,天上一日,人间百年。   他已经转了十几世,她不知道去哪里寻他。只能待在冰夜湖中继续等他,等他哪一世想起她,或者他们有缘相见。   幸亏,人间沧海桑田,冰夜湖却一直未变。   她还能在原地等他。   她刚回来的第二日,晨霭未散,熟悉的琴音和吟唱传到她的耳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笑容绽开,顿时化作千万芦花,向他飞扑过去。   他放下琴,站起身,含笑望着她,说:“阿芦,我求佛千年,终于求到与你相见,定情三生。”   她在他眼前,化作人形,扑入他的怀。   后记:那年,他考中状元,皇帝为他和公主赐婚,他拒绝。   皇帝摘了他的状元印,免了他的职。他在回来途中,遇刺身亡。   死前,他还在担心她,担心他的小芦花等不到他,该怎么办?以后,他再陪不了她,她一个人该多么孤单!    ☆、副簪十三之彼岸花簪   副簪十三之彼岸花簪   黄泉彼岸引,   一千年开落。   花叶两不见,   如同君与我。   她是伊暖国季暖山中慈音寺旁一朵彼岸花,名沙颜华,小字彼岸。   她每日聆听佛音,修为精进,仅修行两百年,便可化人身。不过,化的人身是小女童模样。   每日给她浇水的是一个小和尚,法名湛空。   他第一次给她浇水时,她就现身相谢!   他一讶后,便接受了身为   异类的她。   他们都是孩童模样,相差不大,他又日日来照顾她,她和他很快熟识。   他每次干完活,诵完经,都会坐在寺前台阶上看一会天空,看一会花草树木。   她经常会变成人身陪他。   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给她诵一段佛经,再讲一讲佛经中的故事。   她会给他说一说自己莫名的小烦恼。   还会从山下带一些吃食给他。   她喜欢吃糖葫芦,给他带的最多的也是糖葫芦。   每次吃糖葫芦,他都会轻舔一下,然后小口小口地吃。不像她,一口一个。   春天,她会陪他看花草树木,一起照顾它们。   夏天,他们会坐在寺前阶上看雨。有时下大雨,她会拿荷叶接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水玩,他会无奈地用自己的斗笠遮在她头上,为她挡雨。   秋天,他在寺里扫落叶,她一个人坐在寺外台阶上,一边望着枯叶舞落,一边等他。   冬天,他们会一起坐在台阶上看飘雪。   有时,他会教她诵经,她却在他认真地诵经时,调皮地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   有时,她会在墙上沿着墙边或者在屋檐上走路玩耍。他在一边担忧叮咛着。   她每日都很无聊,不无聊的事,就是喜欢跟着他。   他去山上采药,她跟着。   他去山下买粮置物,她跟着。   他去山下荷塘采莲子,她跟着。还会用法术化成美人鱼,跳进水里,帮他采莲子。有时,她会调皮地拉他入水。   时光流逝,他们渐渐长大。   她已从孩童长成亭亭少女,他也长成了青涩少年。   她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喜欢上他,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喜欢上。   那一年,他出外云游,她要跟着,他不许,她便在季暖山上一直等他。   等了一年零五个月,才等到他回来。   她去山脚下接他,情不自禁扑入他的怀中。   那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他。   后来,有一次,她陪他采莲子,又将他拉入水中。   在水中,他快窒息时,她鼓起勇气,吻了他。   上岸后,他怔立良久,最后只双手合十对她说了声谢谢。   她不甘心,一次趁着下雨,他为她打伞,她贴近他,又一次吻了他。   那一次她光明正大地表现自己的心意,并未借着在水中救他的名义。   她吻了他,他的伞掉落,他怔怔望了她一会,终是双手合十垂下眼,尔后转身离去。   那次以后,他渐渐和她疏远,一直避着她。   他不再照顾她,给她浇水。   她在寺外台阶上等他,他再也不来。   他们偶尔在街上遇见,他却与她擦肩而过。   有一次,她和他在季暖河边的许愿树下遇见,她在河这头放莲灯,他在河那头放莲灯。   她将许愿红丝带系在许愿树上。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他走后,她在许愿树上找了良久,几乎翻遍了所有的许愿丝带,才找着了他的。   红红的丝带黑黑的字:不负如来不负卿。   她看着那板板正正的字,不由落下泪来。   后来,她又去找他,他还是避而不见。   她是妖,入不了寺内,却拼着修为,硬扛着佛光,往寺内闯。   她没闯进寺里,却吐出一口血,从寺外她和他曾经坐在一起的台阶上滚落。   他终于出来,双手合十,垂着眼不看她,只对她施礼道:“施主又是何苦?请回去吧!”   说完便转身回寺。   她含着泪,望着他,想问他如何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终是未问出口。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连她也懂得的道理,他又如何不明白?   她起身,跌跌撞撞离去。   她知自己罪孽深重,不仅仅是恋上佛门弟子,还有诱佛之罪。天谴临时,必魂飞魄散。   她不知,自己走后,他扶着寺墙,吐出一口血。他抬起以前充满光亮柔和,如今却空茫无神的眼眸,满目悲怆。   他破了戒,眼瞎便是佛对他的警告。   若再执迷不悟,等待他和她的便是更大的天谴。   其实,他不怕天谴,他只担心她,扛不过天谴。   他想一力揽下,却揽不下。   她的天谴即将来临,他只想以如今破败的身体为她扛下。   她无力地躺在彼岸花丛中,静静地等待即将到来的天谴。   他来到她身边,为她施了一层罩子,将她抱在怀里,欲以身相护。   她睁开格外发亮的眼睛,看着他,含泪而笑。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她说:“小和尚,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他默了一下,轻轻开口,又开始为她讲故事。   她静静地听着故事,故事将尽,雷声轰鸣。   她的手在他身后点了下,将他定住。   他无神的眼睛愕然地看着她,她朝他微微一笑,用尽全部修为,将自己化成一圈护罩围住他。   他的眼中充满焦急与恳求。   她的护罩又亮了几分,雷声近在耳边,一道道雷残酷无情地劈在她身上,她却不觉得疼。   能为他而死,她很欣慰。   只愿他,未来安好!   魂飞魄散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眼泪为她落下。   雷声已尽,护罩消失,只余一朵枯萎的彼岸花在他眼前飘落。   他拾起那朵昔日耀眼,如今干枯的彼岸花。她清丽又娇媚的容颜,仿佛在他眼前,她一会甜甜笑着,一会含泪微笑。   眼泪滴滴落在手中的彼岸花上,彼岸花渐渐绽开,清新如昨。   他欣喜,小心翼翼捧起她,说:“阿颜,你还在吗?”   从他们认识,他一直唤她颜姑娘,她总希望他能唤她一声阿颜。如今,他唤她一声阿颜,她可能听见?   手中的彼岸花未变回人身,也未以灵识回应他。   后来,他将她栽在寺里,日日照顾,只愿她有一日再活过来,唤他一声小和尚。   卷二:钗    ☆、正钗一瑞香花钗   正钗一瑞香花钗   冰雪染瑞香,   香漫雪开时。   沉睡酣梦醒,   香惑谋子棋。   伊暖412年,伊暖盛极则衰,内外乱不断。   已经收复梳柔漠国等各小国的昔寒国,野心勃勃,欲统一九州大陆。   乱世出英雄,亦出不让须眉的巾帼佳人。   内已昏乱腐败的伊暖国有四位浊世不染的清明之官,他们为民请命,救民于危难,尽职尽责为民洗冤!   此四位乱世青天是,刑部尚书大公子君瑞清,现任伊暖提刑官,二小姐君瑞香,亦任提刑官,三小姐君木香,任刑部仵作。新届文武双状元,现任大理寺卿的萧子期。   他们之中,尤瑞香木香姐妹更为人所津津乐道……   *   她是伊暖国刑部尚书二女君瑞香,小字雪开。   她自出生,便身怀瑞香。于是,从小跟着季暖山一位师父学习香惑之术。   香惑,轻则让人失去自主意识,口吐实话。重则完全控制人,驱使其做任何事,并可让人陷入幻境。   修习香惑之人,都是身怀异香之人。或桃花香,或梨花香,或梅香……怀百花香者,层次至高!   她怀瑞香花香,才修至第二层。最多让人口吐实话。   听说,她素未谋面的大师姐和二师兄已修至控人层次。   因习香惑,她从小便帮父断案,为人洗冤。后来及笈,便入刑部,任提刑官。   他们兄妹三人,她和哥哥还不算奇葩。和尸体打交道,任仵作的妹妹才算奇葩。让她一直敬佩不已。   自任提刑官,三年来全无败绩,直到遇到一个人,才开启了她悲惨的命运。   伊暖内乱不断,外敌趁机侵入。   她那次接收的任务是潜入京城最大的妓院浣花阁,探查昔寒细作。   平日办案女扮男装,换装修饰一番,已无人认出。   她开始在浣花阁过起了卖艺不卖身的妓子生活。   暗里,她潜入阁内隐秘之处小心探查。   客人中不乏官商,每次接客,她都会从客人口中接收到一些消息,上报刑部,有利于父亲断案。   每次香惑之术都很有用。   后来,她遇到了浣花阁的幕后之人无夜玥。   那夜,她像往常一样接客。客人的相貌气质着实让已经看惯各色美人的她,惊艳了一番。   那人是男子,却长得花容月貌,绝色之姿。他的气质慵懒邪魅,妖艳惑人。   她趁他不注意,对他施了香惑之术,不料施术失败。   他将她压在床上,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边舔着她的耳朵,边说:“睡香之花果然诱人!你不是想查我吗?我让你查。给你三月时间,这三月,你可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调查我的一切。现在,就从我的身体调查……”   那夜,她挣扎不过,咬唇承受,被他挑得难耐之时,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她宁可咬破唇,也不向他屈从。   那夜后,他遵守诺言,让她寸步不离,一直跟着他。   他与人商谈,她跟着。他与人玩乐,她跟着。他游山玩水,她跟着。他到个个产业巡视,她跟着。他的产业之大,让她惊愕。怪不得,上面要调查他,他的富可敌国,确然可与国匹敌,对国呈威胁之势。   后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天下第一庄无夜山庄的少庄主。   他带她入庄,住了一月。她在庄内探查,却查不到他任何谋逆的罪证。   他向她昭示:他富可敌国,却无谋反之心。   她将探查结果,上报刑部。   不久,皇帝却以君府与无夜山庄勾结谋逆之名,将君家一门打入牢中,择日处斩。   皇帝派兵攻无夜山庄,却久攻不下。   那时,还在无夜山庄的她要下山救君府。   他拦住她,答应她帮她救人。   后来,他动用在伊暖暗中安排的所有力量,毒死皇帝,各要门换上自己人。   一夜之间,伊暖改朝换代,并入昔寒。   她才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是昔寒国四皇子白玥。   白玥取伊暖,由此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做了昔寒的新帝。她被封为皇后。她的家人被释放,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如果这就是结局,她虽有国破之憾,但无恨。   但香惑之梦,终究会有醒来的一天。   他的香惑之术的确高明,她在幻梦中整整活了三年。   一日,她突然从香惑之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牢狱,身边无尽凄寒。   汹涌的记忆向她扑来。   浣花阁中,他对她使了香惑,控制她,让她帮他做了很多事。   后来,她国破家亡,他做了新帝。   他迎娶昔寒兵部尚书之女为后之际,将她君府满门抄斩,只留她一人,在牢狱中凄惨待老。   香惑,她本想惑他,却被他所惑,做了他的江山一棋。   她凄凉一笑,起身,透过墙上窄窄的小窗,望着窗外树蒙新绿,听着窗外鸟儿轻叫。一头撞在了牢中墙上。   后记:   昔寒殿中,白玥正在批阅奏折,来人报:君瑞香牢中撞墙,已气绝身亡!   他的笔一颤,奏折上落了污迹。   他身旁的皇后微微一笑,道:“怎么?心疼了?”   “怎么会?”他唇角微弯,接过皇后手中之茶,呷了一口。   “你说,她算是你的恩人还是你的仇人?她帮你得到伊暖,你灭她满门。真是无情。”皇后轻轻笑道。   “她哥哥为你所惑,痴心恋你,你利用完他,弃他不顾,咱们彼此彼此!”   白玥将茶递给她,邪魅道:“共喝一杯,可好?”   她娇羞一笑,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怎么?怕我下毒?”他望着眼前看似美丽贤惠的女人,他的皇后,笑得更深。   “怎么会?只是不爱喝这桃花茶罢了。呃……你……”   皇后说着,唇角却慢慢滴出血来。   “本来想夺得兵权再杀你,却不知你如此急迫,背着我对她使了香惑,迫她至死。香惑,只有我可对她使得,她不管活在现实中还是幻境中,我只想让她觉得幸福。如今,你揭了我的逆鳞,我不得不提前杀你了,大师姐。”他微微笑着,眼中却一片冰冷。   “呵呵……就算我死了又如何,你再也得不到她。你一生,痛失所爱,将活在悔恨之中,再不得幸福。”   她说完,便气绝倒了下去。   他一个人,冷冷坐着,凉如水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格外凄凉冷寂。   第二日,他将君瑞香以皇后之礼葬之。    ☆、正钗二杏花钗   钗二杏花钗   春风点胭脂,   红白含羞情。   杏花飘作雨,   含泪丝丝藏。   她是伊暖国吏部尚书之女,名典胭,小字杏儿。   她自小喜欢刑部尚书大公子君瑞清,因为他比别家的纨绔公子都成熟稳重,勤奋好学,并文武双全。   虽然他性子清冷了些,但她一点儿不介意,还特别喜欢。她不喜欢见人就笑的花花公子。   只是,他也对她特别冷就是了。   不过,她并不灰心,从小到大对他锲而不舍,一有机会就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今天送个枣儿糕,明日送个杏儿糕,后天捧着桃花羹。   因为他对刑部的书感兴趣,她也跟着学。   她坚持努力的精神终于打动了他,有了回报。近几年,他渐渐对她柔和起来,不再总板着一张脸。   更欣喜的是,他刚开始唤她典姑娘,现在唤她胭儿。   有时,她对刑部的书看不太懂,有些疑惑,他会帮她解答。   他们经常会在一起探讨各种案件。   后来,他进了提刑司,任提刑官。她入了律例馆,任纂修。   他每次查案办案,她都会帮到他。她觉得,她和他真是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密。   一日,他来律例馆查律书,她积极地帮他找书查书,献宝似的给他时,他却轻轻吻了她一下。   她害羞地低下头,他说等他来提亲。   她没有等到他的提亲,等到的是,他移情喜欢上了别人。   那个女子是无夜山庄少庄主的妹妹,名无夜靥。   他唤无夜靥阿靥,他对无夜靥一见倾心,对她温柔体贴,呵护周到,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满足她的所有要求,他对她近乎痴迷,不正常的痴迷。   她想,也许真正的爱情就是这样热烈。不像她和他,她从小追着他,追了那么多年,他也只是对她稍稍温和,不再冷着脸。   而他对无夜靥,如同一团火,近乎狂热地要融化了她。又如同见了火的飞蛾,不要命地扑向她。   他追着无夜靥,就像她当初追着他。   是啊!无夜靥温柔美丽,贤惠多才,如同一朵解语花。他飞蛾扑火喜欢上她,理所应当,无可厚非。   他曾对她的一吻,对她的诺言,她就当是一场梦。   自从认识了无夜靥,他对她很是冷淡,仿佛从不认识她。   她也打算祝福他们,于是,渐渐和他疏远,不再找他。   后来有一夜,她无意中听到父亲和人密谋,昔寒夺伊暖。必去拦路虎刑部尚书君府一门。   她才知无夜靥的真实身份是昔寒兵部尚书之女谢冰靥。   她接近他,只是为助无夜山庄少庄主,真实身份乃昔寒四皇子白玥,夺得伊暖。   她听到此消息后,担心他,偷偷去找他,告诉他真相。他却不信她,将她撵走。   不久,伊暖亡,君府一门入牢,择日处斩。   她想救他,却被父亲软禁。   后来,听说新皇迎娶谢冰靥为后之日,将君府满门处斩。   他被处斩的那天夜里,她欲三尺白绫自尽跟随。   他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以为是梦,是他的魂灵来找她。   他却对她说:“胭儿,我受谢冰靥香惑之术,不能自主,噩梦一场。噩梦里,伤你至深。如今梦醒,悔之恨之,你可愿原谅我?随我隐居季暖山?”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她一把火烧了自己的闺房,作出假死之象。   与他同往季暖山……   后记:   火中,她躺在床上,身影渐渐被火吞灭。火光映着她微微含笑的容颜,格外凄美。   火尽,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墨丝散披,神情憔悴,一身清冷,正是君府大公子君瑞清。    ☆、正钗三木香花钗   正钗三木香花钗   青木七里香,   蜜香调阴魂。   素手洗冤录,   余生伴浮云。   她是伊暖国刑部尚书三女君木香,小字阿木。   她自小就和别人不大一样,爱好奇特,喜欢研究尸体。   看书都是仵作类的书。   幸亏父亲没有抹杀她的兴趣,埋没她的天赋,还找了个有名的仵作和神医教她身体构造与解剖,毒理之类……   她小字阿木,不是没有道理。除了研究尸体时比较灵活聪慧,其它时间都很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长大及笈后,她对尸体的研究技艺精进,父亲安排她进了刑部做了一名仵作。   她开始了让死人说话,为民洗冤之路,听说,百姓们都很喜欢她,觉得她一介女子能为国为民到如此地步,实在可敬可佩!   其实,她很惭愧,她本来只是对尸体感兴趣,为国为民只是附带。   她对国家什么的其实没什么想法。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大概只有对死人感兴趣,不可能对活人感兴趣。   却不料,有一个活人,让她渐渐生出了兴趣。   他是新届文武双状元,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名萧子期。   他会让她感兴趣,是因为他和她志同道合,也对尸体感兴趣。   他们所任之职,使得他们经常联系,互相配合,一起破案。   她验尸时,他会在一旁辅助。还会提些意见,与她讨论讨论。   他的一些看法,让她很是受用。她对他便格外注意,有了些许兴趣。   她本来只对尸体感兴趣,生活比较单一,甚至有些阴森。   他却用心慢慢引出了她其他的兴趣。   他说,尸体不仅人有,自然也有,植物也有,动物也有,所有的一切都有。连灵魂也有尸体。她有些了解,有些不解,他便带她去各处去看。   他带她去山水间看风景,看到枯枝落叶,说,“此乃枝叶之尸。”   看到枯萎的小草,说,“此乃草之尸。”   看到凋谢的花瓣,说,“此乃花之尸。”   看到潺潺流水,再看看污水坑与干涸之地,说,“此乃水之尸。”   看到被火烧焦的山林,被砍伐的树木,他说,“此乃山之尸,木之尸。”   ……   于是,她开始研究起了花草树木,青山绿水。   他带她去街市,去妓院赌坊,去贫苦之地,甚至去她常去的牢狱。他对她说,“他们有的行尸走肉,肉体还在,灵魂已腐,难道不是灵魂之尸吗?”   她顿悟。   于是,她开始了研究市井活人。   她的生活不再单一,变得丰富多彩!   只是还未等她怎么研究,她便国破家亡。   让她国破家亡的人中,就有他。   当他带着人来抓他们君府一门时,她曾问他为什么?   他说,“刑部平复很多冤案,却让我萧家满门含冤而亡。”   那时,他看着格外哀伤。   他们一家被关牢中,等待择日处斩。   她很平静地等着死亡,等着自己变成自己最喜欢的尸体。   不想,他却来牢中救他们。   父亲不跟他们走,要以身殉国,不愿苟活。   她和大哥不愿丢下父亲,也不愿走。   他却将他们打昏带了出去。   出去后,她和大哥醒来,还欲返回去救父亲,并找不知在哪里的二姐。   他却给她一封父亲留给她的信,并说姐姐不会有事,新皇喜欢她,不会杀她。   她未再返回去,哥哥返回,去找他的心上人。   他将她带到季暖山的一个山谷。   夜里,哥哥没带回他的心上人,带回了他心上人的一截枯骨。   后来,听说姐姐在牢中撞墙身亡。   君家满门,最后,只剩她和哥哥两人。   哥哥将枯骨埋在谷中的一个地方,并在那个地方种满了杏树。每日便在那杏花林中不停地弹琴,据说,他弹的是引魂曲,可引他挂念人的魂魄。   又是一年杏花雨,她望着在杏花雨中弹琴的哥哥,不由怅然。   君家如今唯有她一人清醒苟活,留待余生看谷中浮云。   身后,他轻将披风披于她身上,说,“小心,天凉……”    ☆、正钗四梨花钗   正钗四梨花钗   白裳冰中舞,   一片痴心付。   素洁雪落枝,   血漫引魂曲。   她是昔寒国户部尚书之女丁离雪,小名梨儿。   她自小喜欢各色风景,好四处游玩。   昔寒国已经差不多被她游遍。她很想去温暖的伊暖国看看。但是因两国关系紧张,一直未去成。   这年,伊暖亡,并入昔寒国。   她有了机会去伊暖看看。   她首先去的就是传说中花海遍布,芳香四溢,美丽如画的季暖山。   听说季暖山有古老的慈音寺,有传说中的芙蓉城,有很多花妖树精……   她先去拜了慈音寺,在慈音寺抽了一签,为中下签,上书:一片痴心负,血漫引魂曲。   她感觉有些不吉利,又抽了两次,可每次掉出的都是此签,她只能无奈接受。   她拿着签去解卦,解卦的僧人说,“魂散魂聚,死而复生,欲逃情劫,归来处去!”   她似懂非懂,前两句不太懂,觉得应该是她有死劫,却能死而复生。后两句懂了,她此行可能会遇上喜欢的人。不过,他们应该会有一场劫难,如果想避过劫难,就马上回昔寒国。   她想:能遇到喜欢的人,即使历些劫难,也是情愿的。   她又去了山顶找传说中的芙蓉城,未找到。   她曾在冰夜山找传说中栽有无量果树的东篱居,也未找到。   她想,可能她缘分不够。   很快想通,她从山顶下来,打算去各花林看看。   到一个山谷时,丝丝缕缕的琴声传来,那琴声透着悲伤怀念,又有些惑人。她循着琴声而去。   发现一片杏花林,杏花林中有一男子在弹琴。   那男子一身清寂,身上散发着落寞悲伤的气息。   一眼倾心,她觉得自己遇到了喜欢的人。   她站在杏花林中,抚着一截枝丫,透过千万杏花影,望着他,静静地听着他的琴声。   她正听着琴声,可能感觉到她的视线,男子忽然抬头望过来。   琴声戛然而止。他怔怔望着她良久,尔后轻轻唤着:“胭儿……”   她走到他面前,好奇疑惑地望着他,对他说:“我不唤胭儿,我是丁离雪,小名梨儿。”   “梨儿?我还以为……”   他喃喃着,迷离的眸子一时清明,又转幽深。   他轻弯唇角,道:“姑娘和在下一位故人很像,姑娘可有双胞姐妹?”   她摇摇头。   他淡淡一笑,又开始弹琴。   她继续在他身边听琴。   她想,那个胭儿,大约是他的心上人。   她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强颜欢笑。   后来,她在杏花林中陪了他一段时间,给他做糕泡茶。   他一直弹琴不停,她有时会以笛声相合。有时会随着他的琴声跳一段舞。   杏花雨落,她和他渐渐熟悉起来,他对着她,笑容渐渐多了起来。   他有时凝视着她,一时痴,一时怔,一时似陷入回忆,一时又复杂幽深。   她知道了他的心上人已逝去。   她容貌似他的心上人,他看着她,是在怀念他的心上人。   她不在乎做替代品,对他说希望能在他身边陪伴他。   她隐晦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深深看她一眼,眼中又是一抹复杂矛盾闪过,开口道:“你陪在我身边,可愿为我做任何事?”   她点头说愿意。   他凝视着她:“若我想用你的血,救一个人呢?”   “我的血有什么特别的吗?若能救人,我当然愿意。”她迎着他墨黑的眸,对他露出灿然笑容,说。   “嗯,对她来说,很特别。”他垂下眼。   她答应了每日供血给他。   后来,他每日从她这里索一碗血,尔后到每日两碗血。   她看着他将她的血倒在一截烧得漆黑的枯骨上。   那枯骨渐渐吸收了她的血。   倒完她的血,他又问她:“可有后悔?若后悔,明日便离去。”   她苍白着脸,摇摇头。   他除了倒血,便是弹琴,一直弹一首曲子,曲子名为引魂曲。就是她与他初见时,听到的那首。   他说,引魂曲,双胞血,可救他想救的人,他已经逝去的心上人。   她问他,可有确定他的心上人便是她的双胞姐妹?   他未点头,只道:“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过。”   她惨笑,却依然为他供血。   她一日日虚弱,却一直含笑陪他。   他一日日沉默,只盯着琴弹琴。取血时,也不再问她可后悔,只垂着眼不看她。   他再未对她笑,她却一直含着虚弱的微笑看他。   后来,她油尽灯枯之际,问他可有一点点喜欢过她,只是喜欢她这个人,不是因为她的容颜。   他沉默。   她轻轻一笑,意识渐渐沉睡。   待她发现她的灵魂从躯壳飘出,又恢复意识之时,一抹魂影,将她的魂又推进了身体。   她的意识归入身体,一时还不能动。   她闭着眼,听一个女子声音道:“君大哥,若以如此方式让我活过来,我如何心安?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以伤害别人的代价活着。再说,我不想你为我造杀孽。”   “你终于来了,胭儿,陪在我身边可好?或者,我去找你。”   “君大哥,我如今在天界司杏花林。你放心,我很好!若有缘,我们再见!”   “……等我,我会去找你。”   ……   待她睁开眼,女子芳魂已不在。   他看着她,说了一声对不起,便转身离去。   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起身,含泪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一片杏花雨中。   她抚着手腕上的伤疤,闭上眼,心中一片酸涩。   她和他的缘,原只是浅浅一道伤疤的缘。   她以为的情劫,只是她一个人的情劫。    ☆、正钗五荼靡花钗   正钗五荼靡花钗   暮春荼靡晚,   开尽花事了。   爱恨空悠悠,   无忆留君老。   她是伊暖国户部尚书之女晚荼靡,小字荼儿。   她自小得了一种怪病,总是失忆,记忆停留在了12岁那年。   每年荼靡花开,她总会忘记一年中发生的事情,记忆退回12岁。   时光不能倒流,她的记忆却可以倒流。   ……   荼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之地。   一座茅屋,几丛荼靡花,一位男子。   她记得自己昨晚明明安睡在府里,早上醒来怎会在一个茅屋里?   这座茅屋还是在季暖山中。   让人惊吓的是,男女授受不亲,她身边竟然躺着一个陌生男子。   她才12岁,还未及笈。此男子竟然敢毁她清白?   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她还是直接将他踢下了床。   他在她踢他的时候已经醒来,未狼狈趴于地上,而是动作敏捷地一翻转,稳稳立于地上。   他温柔无奈地对她一笑,轻叹:“怎么每次都这样?”   她瞪着他,说:“登徒子,你敢污我清白?我才12岁,这么小,你也下得了手?”   他抚额一笑,又是一叹,过来拉她的手,她没躲过,使劲挣扎,对他又挠又踢。   他安抚了她一会,安抚不过,只得点了她的穴。   她愤怒地直瞪他,他却轻道:“荼儿,听我慢慢道来……”   他温柔的声音细细传在她耳边……   她知道了,她现在已经18岁,及笈两年,不是12岁。   她12岁那年,得了怪病。每年荼靡花开,都会失去记忆。每年每年的失忆,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12岁。   后来,父亲将她送到这里治病。她便一直呆在谷中,与他一起生活了6年。   日久生情,她16岁及笈,他们便结为了夫妻。   婚后,他们生活幸福。只是,她总是失忆忘记他。   她听完后,不置可否,只怀疑地看着他。   他解开她的穴,她说:“你送我回家,我就相信你!”   “好!只是伊暖国已亡,岳父也已告老还乡。咱们回去可能要费些时日。”   “费多少时日都行,反正我要回家。”她扭头嘟囔。   他答应第二日便带她回去。   这夜,她睡床上,他睡地上。   第二日,他们便一早出发回她的家乡。   一路上,他对她很是照顾,细致周到,温柔体贴,没让她受一点委屈。她已经有几分相信他。   回到家中,见了父母,热泪盈眶。父母疼爱她至极。只是,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在家中待了一月,他带她回季暖山。   一路上游山玩水,悠然自在,她渐渐依赖喜欢上他。更因为总忘记他,心中对他很是愧疚。   回到谷中,他依然对她百依百顺,还给她做饭吃。   除了做饭,还会给她做些好吃的糕点。   她对他更觉愧疚,也慢慢学着给他做饭,帮他捣药。   他给病人看病,她在一旁帮忙。   她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只是想起以后又会忘记他,不由难过。   可是,她的病真的很难治。   又是荼靡盛开时,他陪她看花赏月看流萤。   她在他怀中,闻着花香药香,对他说:“白大哥,你每年都要让我重新认识你,你累不累?”   他说:“不累,很新鲜!”   她噗嗤一笑:“每次我都踢你下床,很新鲜吗?”   “嗯,有趣又新鲜!看你活泼的样子,我很喜欢。”   她笑了笑,又往他怀中拱了拱,喃喃着:“白大哥,你真好……”   他未再言语,只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他们正温存时,意外突生,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一时刀光剑影。   他护着她,与他们打斗。黑衣人很多,他还要护着她,有些力不从心。   很快,他们被围攻,就在他一时分神时,他身后一把剑袭来,她转身挡在他身前。   身体很疼,他对她说了一声,“乖,撑一会。”便将她放在花丛中,对黑衣人大开杀戒。   她听着打斗的声音,脑中涌出许多陌生的记忆。   12岁那年,她无意间听到父亲与人密谈。知道了她的父母其实不是她的亲身父母的真相。   原来,她的亲身父母早几年就已经被现在的父母杀害。   现在的父母是昔寒国人,他们杀她父母,只是昔寒夺取伊暖计划的一环。   而他,是昔寒国三皇子白苏然,擅长医术。   她偷听被发现,被带走交予他。   他每年都会消去她的记忆,消去记忆的药便是他特地为她种植的荼靡花。   打斗声渐弱,她滴滴泪落在荼靡花中,身上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荼靡。   前一刻,她以为的幸福,原来只是幻影。   意识消失前,她感觉他抱起她,在她耳边急急唤着荼儿荼儿……   她想问他很多,却终是什么也未问。   她想,荼靡谢尽花事了,她和他再也回不到温暖的春天!    ☆、正钗六菱花钗   正钗六菱花钗   一池碧水覆紫菱,   随月菱花织锦梦。   默默寂然结龙角,   魂消香断菱花镜。   她是昔寒国礼部尚书之女乌菱,小字阿菱。   外传,她自小得了种嗜睡的怪病,白日黑夜里都卧床睡觉。并且身体日渐虚弱。   其实,她嗜睡并不是因为得病,而是因一面菱花古镜。   6岁那年,父亲带她去街上玩,她看中了一家古物摊子上的一面菱花古镜。父亲买来送她,她如获至宝,将它带回了家。   那菱花古镜古朴典雅,铜制,背面有龙纹。一条青龙居中,之上有云雾缭绕,之下有波涛汹涌。   因她对镜子格外喜欢,便日日拿在手上把玩。很快,她发现了古镜变化。   镜身的那条青龙,会随时辰变换位置。   有时,它翱翔天际,腾云驾雾。有时,它潜入水中,自在悠游,翻起波涛。   她惊奇之下,手摸索着那条龙,不料手指被龙纹割伤,滴下血来。她正要擦血,血突然消失,被那古镜吸收了去。   她未在意,只是越加好奇。   她翻转着镜子查看,翻到镜子正面时,看到镜中波涛汹涌,一条小青龙在海中游玩。   她瞪大眼睛,盯着那条青龙,看那青龙忽上忽下,游来窜去,玩得不亦乐乎。她很羡慕,真想进入镜中,和他一起玩耍。   看着看着,她抱着镜子渐渐睡着。   梦里,她飘入镜中。立于地理志上所说的大海之上。   那汹涌波涛,那条独自戏耍的小青龙,离她那么近。   她看着小青龙,小青龙也看到了她。   它游过来,在她脚边绕了一圈,尔后在她面前,化作人形。赫然是个七八岁的男童模样。头上还长了两只角,甚是可爱。   他瞧着她,问:“你是谁?从哪里来?”   她边比划着,边细声细气地说:“我有一面镜子,你在镜子里,我在镜子外。我能看到你。夜里睡着,我就进来了。我是昔寒国礼部尚书之女,名唤乌菱,小字阿菱。你可以叫我阿菱,或者菱儿。”   “难道那个镜子是来我东海的一个通道?”他摸着自己的角,自言自语地说完,又看向她道,“我叫你菱儿吧!你来了,真好!终于有人可以陪我玩了。兄弟姐妹们都嫌我幼稚,不陪我玩。只有风铃姐姐陪我玩过几回,后来她去天界,再也没人陪我玩。你可以陪我玩吗?”   她正有此意,便高兴地点点头。   “来,我化作龙,驮着你玩,天上水底都可好玩了!”   ……   后来,她每夜入镜,到东海,东海有时是白日,有时是夜里。不管白天夜里,他一直等着她,驮她玩。   他驮她在海底玩,可能是在梦中,她在海底也能自由呼吸。   海底五彩斑斓,并没有她想象的漆黑。   各色珊瑚,鱼儿,水草……特别有趣美丽!   他驮她去天上玩,腾云驾雾,看雪白的云朵。   他驮她在海面玩,看高高的浪花。   他驮她去小岛上玩,捡贝壳,堆沙子,摘果子……   他带她看世间最美的景色。   海中朝霞、晚霞、白云、太阳、月亮,星星的倒影。那样美丽的景色,她从未看过!   她喜欢看一望无垠的天空倒映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   那时候,他们靠在一起,欣赏着流光倒影,享受着美好静谧。   那时,他们已经长大。   他长成翩翩男子,她长成亭亭少女。   那时,他对她说:“人龙不能相恋,等我说服我父王,便去昔寒向你求亲。”   她羞涩而向往地点了点头。   只是心中有几分沉重。   她未告诉他,自从开始进入这镜中,她日夜嗜睡,身体渐渐虚弱。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嫁给他,为他凤冠霞帔。   他说要娶她的第二日夜里,她怀着欣喜期盼与忐忑,去镜中找他。   他却对她说:“对不起,我发现我其实不喜欢你,风铃姐姐回来了,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她。因为你能陪我玩,我只是把你当玩伴。”   “你可是又调皮逗我?是不是你父亲不答应,所以你才如此说?其实,就算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只要能……”她不想相信,觉得他又在逗她玩。她想说,只要能日日见他,陪他,便好!   他却打断她:“不是,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只拿你当玩伴。我真正喜欢的是风铃姐姐。我没有跟父王说咱们的事。对不起,我就要和风铃姐姐成亲了,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不要,再打扰我了!”   她颗颗眼泪落下,问他:“你告诉我,你对我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他垂下眼。   “你敢对天发誓,对海发誓,你刚才对我所说,都是真的?”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他默然良久,狂风呼啸,他终于开口,“我……”   “好了,不用发誓了,我走……”   她终是不想冒险,让他承受若有一日毁誓的天谴。   即使,他这样伤她。   出了镜中,她身体一日日越加虚弱,整日咳血不止。   未多久,她已油尽灯枯。   临终,父母在她身边哀泣,她觉得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父母,让他们从小为她操碎心,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抱着镜子,对父母说,“我走后,不要别的陪葬,就将这面镜子放在我身旁吧!”   父母哭着答应。   自从那次,她再未以血祭镜,如今,魂断香消之际,她想再入镜看他最后一眼。   海上,他未再等她。她的魂魄飘入海底他的龙宫。   龙宫中,他和一女子正在对弈。那女子背对着她,她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只是背影,已让她自惭形秽。   她深深凝视着他。   他抬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什么,最后,只起身蹙眉看着她,对她说:“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别再进来了?快回去!”   那女子回头看她。她想,他喜欢的人果然很美!   她笑了笑,对他说:“我只想再看你一眼,以后再也不进来了。”   笑着,便落下了泪。泪眼朦胧中,她看不到他模糊的脸。   “保重!敖翡。”   魂飞魄散之际,她想:有人能陪他,给他幸福,也好!   后记:   看着她在他眼前飘散,他愣了一下,按下心中突起的悲伤不安,心想:她可能回去了吧!   他面前的女子,风铃问道:“她就是你喜欢的人?”   “嗯。”他坐下,点头。   “你父王可是对你说,她入镜一次,便减寿一年?你若娶她,她便会减寿十年,并受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是。”他黯然道。   “其实……”风铃叹了口气,说,“那菱花古镜并不是什么入东海的通道,而是结界聚化。她以血破界,入镜一次,便减十年寿命。她本可长命百岁,如今……刚才,是她的死魂,并非是她平日的入梦生魂。你可知,她刚才看你最后一眼,已然魂飞魄散……”   他悲恸起身,又失魂坐下,喃喃道:“风铃姐姐,你可是在骗我?”   “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   “呵……”他落泪而笑,有些失心疯狂。   风铃不忍,便道:“我有结魂珠,可救她,只是……”   “只是什么,你说……”他急急道。   “魂魄聚成,需三百年,你可等得?”   “等得。”他毫不犹豫。   “新魂形成后,她会忘了你,你可忍得?”   “……忍得。”他悲伤道。   “就算救回她,她还是凡人,你们还是不能在一起。你可受得?可会后悔?”   “只要能救她,什么都可以!”   他凄哀一笑。   “那就好!这是结魂珠。”   他接过风铃手中的结魂珠,握紧。   他想起她陪他的那些年,那时多么幸福。如今却只余悲凉……刚才,她来看他最后一眼,他还对她……   菱儿,对不起,你飘得慢些,一定等我……    ☆、正钗七紫薇花钗   正钗七紫薇花钗   花无百日红,   情无百年执。   紫薇百日颜,   独放遥遥痴。   她是昔寒国刑部尚书之女金紫薇,小字阿紫。   她自小喜欢习武,及笈后任刑部提刑官。后被左相楼凌提为他的贴身属下。   左相楼凌,出身是谜,原本隐于冰夜山,是皇帝三顾茅庐所求。   年少的楼凌上任后,以己之能,使得百官三月皆服。   他是一个相当有魅力的人。外温文尔雅,内清冷淡漠。时慈悲怜悯,百姓皆敬。时手段狠辣,谈笑间人命灰飞烟灭。   楼相之风度翩翩,温文之容,尔雅之笑,让昔寒一半闺中女子倾心。另一半女子则折在右相吉梗之手。   楼相有四位贴身属下,两文两武。两文是司文和百蕾,两武是百日和千夜。   千夜后来嫁人,相夫教子。   她接替千夜之位,做了楼相属下。   做他属下前,她也是倾心于他的一员。做他属下后,更为他风采所折。   只是,楼相不近女色,对谁都是温文尔雅,却客气疏远。   别人都说楼相于男女之情上最是无情。   他们四个贴身属下却知道,他不是无情,而是专情。   他在府中建了一间冰室,专为一女子而建。   那女子红颜薄命,逝后,尸身被楼相安放于冰室。每日必看之。   她知道,那女子是吏部尚书之女,右相吉梗之妹吉灵。   吉灵虽红颜早逝,她却颇为羡慕。得他之爱,此生足矣。   听说吉灵之死,和其兄右相吉梗有关。   因此缘由,左相与右相一向水火不容,明暗较量。   凡一方赞成的,另一方必反对。   凡一方反对的,另一方必赞成。   右相耿直,楼相便以腹黑之术,多次诈欺右相。   凡他想反对,明着便赞成。   凡他想赞成,明着便反对。   每次,都有所收获。   每次,他们都斗得不亦乐乎。   一方喜悦,一方拂袖。   真正能惹得楼相生出温文以外的情绪的人,便是右相。   她经常庆幸,右相不是女子。   她对他,只能默默关注,默默喜欢,尽职尽责,辅他助他。   她觉得自己一生不嫁,如此陪他一生也好!他的目光不在她身上,她遥遥望着他便好!   除了逝去的那位,只要他一直没有喜欢的人便好!   只是,后来,世事多变!   右相被查其女扮男装,欺君罔上,混入朝堂。   右相被革职查办,吏部尚书府被抄家,吉府一门被打入牢中。   本与右相对立为敌的楼凌却为右相跪帝求情。   吉府本被判满门抄斩,因他求情,只判谪为庶民。   吉梗离京时,他去送她。   她远远看着,看他背影萧瑟,看他忽然快走几步,从背后搂住她,深深切切……   吉梗未回头,在他放开她后,便飘然离去,越走越远。   他们终是无缘!   他身影孤寂哀然,看之心酸。   而她,始终只是一个旁观者,遥遥痴望,独自花开……    ☆、正钗八铃兰花钗   正钗八铃兰花钗   风中铃兰响,   君影寸寸香。   千墨阁中情,   方壶锁魂灵。   她是昔寒国的一只铃兰花精,名风铃。   她除了吸收日月精华修炼,还以积累功德修行。   因此,她经常会行善救人。   一次,她在东海救人,与风暴抗争时,不小心落入海中,被龙王所救。   龙王喜欢她的善良,又见她孤身一人,甚是可怜,便收她为义女。   认龙王为父后,她便住在海底龙宫。   进入龙宫后,她渐渐感受到以前没有感受过的家的温暖。   龙王一家都待她很好,视她如亲。   众兄弟姐妹中,她和七弟敖翡关系更为亲密。   敖翡喜欢游玩,没人陪他,她便经常陪他玩。   他们会一起腾云驾雾在天上玩,也会在海底游玩。   有时候她会带着他去陆地上游山玩水,去人类居住的地方逛逛热闹繁华的街市。   他们还会一起做好事。   她觉得这样充满亲情的生活很幸福,希望一直如此。   不料,未有几年,天庭派人下来要接她去天界。因为天帝也想收她为义女。   去天界前,她无意间听到龙王和天界之人的谈话,才知自己其实是天帝私生女。   她装作不知,跟着来人去了天界。   天界云雾缭绕,很是美丽。   她的亲身父亲天帝待她很是温和,关心了她一番,认她为义女后,便将她暂时安排在千墨阁,她的四哥住处。   四哥名千墨,是一条墨龙,为人温和,待她很好。   因为同住一处,四哥原身又是她喜欢的龙,她待四哥比别人更亲密些。   她会给四哥做好吃的,四哥忙公事时,替他磨墨添香。   四哥不好好睡觉,她会化成铃兰原身洒些助眠花粉。   四哥早上醒不来,她会摇动着铃兰花身,发出铃铛声,唤他起床。   她会和四哥一起在书阁看书,一起下棋,或者四哥弹琴,她摇铃吹笛。   四哥有时还会带她去各层天,各个风景优美或有趣好玩的地方游玩。   她和四哥的关系渐渐熟悉并亲密起来。   她常缠着四哥化成龙身,驮她在天上腾云驾雾,或在天池里游耍。   四哥得空时,她还会央求他带她下界一起行善救人,打抱不平。   她知道自己名为天帝义女,实为天帝亲女。和四哥是亲生兄妹关系,所以一直控制自己不要对他动情,一直视他如亲兄长。   四哥俊美温柔,有时她和四哥在一起,难免情不自禁动心。那时,她便极力压制自己的感情。   她压制自己的感情,他们的关系却还是渐渐发生了变化。   他会在她化原身洒瞌睡粉时,好笑地将她捞在手中,对着她呵气,让她自己吸自己的瞌睡粉。   他会在她早上叫他起床时,由刚开始无奈地起床,到后来的把她的原身花朵从空中拽到床上,压在枕头下,不让她吵他。   那一日,她又一次摇着铃铛让他起床时,他又将她拽了过去,不过未压在枕下,而是捂在了被窝里,并放在了他的胸前。   她接触到他的身体,反应过来,害羞地连忙化作人身,要从被里出来,却被他突然压在身下。   他有点喘息地看着她,眼神幽深,又有点炽热,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说:“铃铛儿,你不知道早上还没起床的男人不能惹吗?惹了就要负责灭火。”   他说完,火热的唇就压了下来,在她身上印起密密麻麻的吻。   一双手也在她身上肆虐。   她呆愣了一会,便使劲挣扎,却惹得他更加狂暴。   她后来大叫着:“四哥,四哥,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妹妹。”   “不是亲的,乖……”   “别这样,求你了,我们真的是……”   因为是天界隐秘,她没有说出来,只徒劳地挣扎着。   后来,他见她哭了,才放开了她。   那日后,她总避着他。   一次,她看见他,又要避开时,他拦住了她,抚了抚她的头,露出他惯常的浅浅柔笑。那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带点邪气,最是惑人。   他说:“铃铛儿,嫁给我,如何?”   她赶忙从他的迷惑中回神,摇头,“不行,我们是兄妹。”   “不是亲的……”他又重申。   她咬了咬唇,未告诉他实情,只道:“可我视你如兄,我不能嫁给你,四哥。对不起!”   他那时很落寞,却说会努力,不让她把他当兄长看待。   她很想告诉他真相,却终未说出来。   那次后,她更避他远远的,甚至回到人界龙宫,不再见他。   龙宫的家人见到她很高兴,她只说回来看看他们,住一段时间。   天上一日,人间百年。住上百年也是没问题的。龙宫家人让她安心住下。   敖翡有了心上人,整日和心上人在一起玩,不再缠她陪他玩。   她无所事事,静静待在龙宫歇息。   未多久,他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她要和敖翡成亲,一气之下,将她掳走。   他将她锁在人界东海仙山方壶山中,在山四周布了结界。又用锁妖链将她锁在山顶的宫殿里。   他在仙山中陪她,每日给她摘些山中仙果,还会做些人间食物让她吃。   她告诉他,她和他是亲生兄妹的真相,他却说,“即便亲生兄妹又怎样?我已经爱上你,你就一直这样陪着我罢!”   他陪她在仙山中度过20年,这20年间,她已经求他多次,希望他将锁妖链取下,山有结界,她不会逃跑。   他却担心她会拼尽全力破开结界,一直未除她身上的锁妖链。20年,她活得很不自由。   20年后,他说要回天界处理事情,处理完就回来陪她。   她一等又是一个20年,每日里就几个精灵给她送些仙果吃。   她越来越沉默。   一日,仙山忽动。精灵们过来报说驮着山的神龟被龙伯国巨人钓走,山一直要往西极深渊漂,到时仙山会沉于西极。说完纷纷逃走。   她随着方壶山一路漂移,待漂至西极深渊,他还未出现。   西极深渊吞噬一切,魂灵亦无可避免。   她被锁妖链锁着,无法逃出。深渊之水灌进山中,渐渐淹没了她。   她法术被锁,在水中无法呼吸,深渊之力又渐渐将她撕裂吞噬……   意识磨灭前,她隔着模糊的水影,仿佛看到他踏着云彩来救她……   后记:   千墨着急奔来西极时,方壶山已淹。   他跳进深渊,消耗着法力,对抗着深渊之力,忍受着撕裂之痛,将铃铛儿已经化成原身的花身救起。   出了深渊,他发现铃铛儿的花身还在,灵魂却已灭,不由悲痛欲绝。   那日,天上地下,都听到阵阵悲极嘶吼之声。   尔后,一阵哀寂。   他拿出结魂珠,又跳入深渊,寻她的魂魄。   后来,他用满身修为,寻到她的所有魂魄。   他将她零散的魂魄聚在结魂珠中,日日以日月精华灵气喂养,等着她重聚魂魄,再唤他一声四哥……   他想:傻铃铛儿,如果你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还会接受我吗?傻铃铛儿,我等着你呢!千年万年,一直等下去。    ☆、正钗九桔梗花钗   正钗九桔梗花钗   暗涌朝堂间,   丞相女儿身。   阴差阳错情,   拈棋忆伊人。   她是昔寒国吏部尚书之女吉梗,小字阿铃。   家中无男,她便被从小当作男儿养。   她觉得男儿不一定比女儿强,女儿也可赛过男儿。   为向父亲证明此论,她从小刻苦读书,后来三元及第,做了丞相。   父亲反对她女扮男装入朝为相,她却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她虽为女子,也有为国之心。   她任昔寒右相,左相是楼凌。   她的丞相之位是辛苦应试所得。   楼凌却不是,他是皇帝放下身段,亲自三顾茅庐所求。   他们一同入相。   见到他之前,她便有些疑惑。因为他的名字,和她以前救过的一个人的名字一样。不知是否是那个人。   见了他,才知果然是他。   他是她喜欢的人,是她三年前救过之人。却因为身份,不能相认。   三年前,她在外游山玩水,遇到受伤的他。   那时,她在山林湖中沐浴。他无意中闯入,看到她的女儿身。因她背对着他,他未看到她的面容。   她只听到他急急道歉的声音,之后再无声息。   她以为他已走,不料穿衣后,发现他重伤昏迷在湖边。   她救起他,将他带到客栈,因学过些医术,便亲自给他包扎疗伤。   在他醒来之前,以防万一,她戴上帷帽。   他醒来后,她知道他名为楼凌。她想了想,告诉他,她姓吉,名铃。   后来,她和他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引为知己。   她对他尽心照顾,他伤好后,她却因事回府。   因身份考虑,她一直戴着帷帽,并未让他看她的容貌,也未告知她的真实身份。只说有缘再见!   那时,她还未意识到自己喜欢他,回府后,她常拿着他送她的信物一根吉梗铃花钗,睹物思人。   她日思夜思常相思,才知自己喜欢上了他。   虽思念,但因各种原因,只能叹无缘。   谁知,他们如今竟然同朝相见,他为左相,她为右相。   因她特意以换声秘术改了声音,他未认出她。   见面不识,他和她终是有缘无分。   如此倒也罢了。   只是,他们之间不知何时竟牵扯到了她的妹妹吉灵。   当时,她告诉他她姓吉名铃,既含小名之义,又有思虑以后若知她的身份而以妹妹掩饰之义。   谁知就此埋下祸根,将妹妹卷入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将妹妹当作是她,他们开始频频相约。   她心中五味聚杂,心伤有之,委屈有之,内疚有之,矛盾有之,烦乱有之,不知到底是何滋味。   一次,她拦住老避着她的妹妹,找妹妹谈心,妹妹却求她不要告诉他真相,说已经喜欢上他。   “他那样的人,谁能不喜欢?我知道他找我,我没有对他说出实情。但姐姐你和他是不可能的,姐姐难道想恢复女儿身份,落一个欺君之罪吗?求姐姐成全我和楼相吧!”   妹妹切切哀求,甚至要跪下,她拉妹妹起身,说会考虑。   一月后,她终于决定成全他们。   她去妹妹住处找妹妹,却遇上来刺杀她的刺客。   那段时间,她上书皇帝推出了一些新政,得罪了不少人。不想那些人派刺客来杀她。   那夜,刺客太多,妹妹为救她而身亡。   妹妹临死前,微笑地看着她,对她说,“姐姐,我终于解脱了,不再整日担心害怕又负疚了。今日为你而死,只盼他日他能记得我几分好……”   她抱着妹妹泣不成声。   后来,他过来救了她,将妹妹的尸体带走。   听说,他在府中,给妹妹建了一间冰室,每日去冰室看她。   从此,他和她水火不容,争锋相对。   他怨她,他的心上人为救她而死。   她怨他,妹妹因他而死。   她却更恨自己。   她想对妹妹说,真正该负疚的人是她呀!是她这个姐姐对不起妹妹。   可惜妹妹再也活不过来。   后来,她女扮男装的身份被查出,他们一家入牢,又出牢,被贬为庶民。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也解脱了。   她离京归乡,他来送她,她背对着他,对他说了声保重,就要离去。   他却突然从后抱住她,切切唤了她一声阿铃。   一行清泪,满腹心酸。她和他终是不能在一起了。   她知以他的精明,早就认出她。   她知他想要的真正是什么,她和妹妹只是他拈在手中的棋。   她知她入牢因他,出牢因他,被贬因他……   无论如何,她和他再无可能!   他放开她,她未回头,飘然远去。   后记:昔寒496年,左相楼凌谋反,取昔寒皇而代之,改国号为楼铃。   楼铃皇一生痴情,后宫虚设,无嫔妃,一生只一后,后乃一牌位,为前昔寒国曾经之右相吉梗。   据说吉梗当年被贬为庶民,离京途中,于海上遇风浪,沉船而亡。   吉梗逝后,新皇娶其牌位为后,封其为吉铃皇后。   楼凌,楼铃开国皇帝,也是第一位后宫无妃,为死人守贞,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情皇帝。   其开启了楼铃国皇帝自此一帝一后,后宫无妃,一直保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先河。    ☆、正钗十月季花钗   正钗十月季花钗   相为媒,千里姻缘一线牵。   情蹉跎,缘差一步声声叹。   昔寒国江湖有文林,武林。   文林排名在前的世家有七家。   斫琴世家雷氏太古轩,琴艺世家音氏弦音阁,棋艺世家齐氏弈思楼,书法并藏书世家,司氏嫏缳楼,丹青世家单氏丹墨轩。舞艺世家戚氏翩然阁。神医世家百里氏扁鹊楼。   武林排名在前的世家有六家。   剑术世家简氏剑影山庄,刀术世家岳氏弯月山庄,轻功世家凌氏点水山庄,易容世家千氏幻颜阁,兵器世家百氏兵藏楼,制毒世家唐氏天水山庄。   江湖波浪几番涌,   文武林中几多争。   英雄儿女风云乱,   几多悲戚侠骨情。   她是昔寒国兵器世家兵藏楼楼主之女,名百蕾,小字月季。   江湖和朝廷向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兵藏楼暗中与昔寒左相楼凌有合作。   她和哥哥百日便是楼相属下。   楼相是一个能让人一眼倾心,在其身边相处日久,便无可自拔的人。   但她对楼相,却只有敬佩和忠诚。因她是一个相当理智的人。   楼相有四位贴身属下,两文两武。   两文是她和嫏缳楼大公子司文。两武是哥哥百日和幻颜阁阁主之女千夜。   同为属下,她和司文相处时间较长。   不知是巧合,还是楼相的癖好,楼相属下的名字都有点相配。   比如她和司文……   司文第一次见她,听到她的名字后,便笑嘻嘻地搭着她的肩说:“百蕾?司文?斯文败类!哈哈哈,果然相配!以后咱们就是一对了。”   因他第一次不正经的表现,就像一个浪荡公子,她对他的初始印象并不好。   后来,他们一起为楼相做事,相处日久,她对他的印象才慢慢改观。   他是一个多变的人,时而风度翩翩,举止优雅。时而不正经的似花心大少,邪肆轻浮,浪荡不羁。时而又特别认真严肃,充满智慧……   她还是喜欢他认真做事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他执行任务时,还是爱摇着他那把破扇,一副装神秘的样子,但他认真的样子还是让她莫名心动。   那时候,她才觉得他流露出来的不是虚情假意。   他们两人一起为楼相出谋划策时,他常跟她对着干。但他们一起出外执行任务时,他却总护着她,并且和她配合默契。   让她对他,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心中感动。   他对她若即若离,她对他一直避着。   直到一次办案,他们迷失于一片桃花密林。   那次楼相派给他们的任务,是去苗寨寻找养蛊人。   跟踪养蛊人时,他们被困于桃花密林之中。   他一向懂得四象五行,奇门八卦,他们本以为很快会从充满桃花香的迷宫般的密林中走出来,却不料他怎么演算五行卦术都出不去。   他算了很久,才豁然说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幻梦蛊。其中的桃花香障便是原凶。   若想出去,必须破开迷障,从梦中醒来。   他们一直未破开迷障,被困在林中。   一困就是半月,他们在林中患难与共。虽说共患难,但多是他照顾她。   她口渴之时,他甚至用自己的血让她喝。   他先缺水又失血昏迷,昏迷前,他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轻轻笑着说,“月季花下眠,做鬼也无憾。”   不久,她也昏迷过去。   后来,他们被楼相所救。   自那以后,他不再对她若即若离,而是一直缠着她。她躲也躲不过。   就在她想通准备接受他,去找他的那个夜里,她看到他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趴在他怀里哭,他柔和地拍着她。   她终是未踏出那一步。   第二日,他来找她,说回嫏缳楼有事,希望临走前她能考虑接受他,陪他一起回嫏缳楼见父亲。   若她考虑清楚,便去找他,他会等她至黄昏。   她考虑了一天,黄昏时,打算去找他,跟他走。   一个女子拦住她的路,说:“我是他自小定的娃娃亲,他的未婚妻。他虽然不爱我,只待我如妹。但我如今家破人亡,你觉得,他会弃我于不顾吗?就算他弃我娶你,但你就不为他着想,想让他名声尽毁,受人唾骂吗?”   听了女子的话,那日黄昏,她终是未去找他,错过了他。   后来,他回嫏缳楼不久,便娶了妻。   不久,她也嫁给了剑影山庄大公子简魂,她自小定亲的人。   她和他这一生终是有情错过。   后记:百蕾于桃花林中醒来时,闻着桃花香,看着身边躺着的司文,迷茫了一会后,便欣然一笑,松了口气。她庆幸一切只是一场梦,她和他还有机会,还未生生错过,还来得及在一起!    ☆、正钗十一蒲公英钗   正钗十一蒲公英钗   黄裳换羽纱,   千变幻颜容。   飘逸自由身,   天涯絮随风。   她是昔寒国易容世家幻颜阁阁主之女,名唤千夜,小字羽儿。   幻颜阁被左相楼凌招揽,她因几乎无人能分辨出的易容技能,和高强的武功,被楼凌选做属下。   对于人见人爱的楼相,她并不感兴趣,因为楼相太腹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的是她的搭档,同为楼相武侍的冰块脸百日。   百日长得一副冷颜,性子凉薄,少言寡语,一板一眼。   他很少笑,除了冰块脸,很少有其他表情。   经常逗他笑,惹他换脸,就成为她无聊时的一项挑战和乐趣。   她是易容高手,可变换千万种容颜身份。   街边小贩、酒楼小二、天香楼妓子、江湖侠女、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好色公子、落魄小姐、忠诚丫鬟、市井泼妇、心善医女、乞丐,佛门弟子……   她变换过各种容颜身份,有时为任务,有时觉得好玩。   但不论在何时何地,换何种身份,楼相都不一定认出她,百日却每次都能轻易认出她来。   这让她一个易容高手很是挫败。   她多次问他,如何认出她来,他就是保持一副冰块脸,沉默不说。   因为他是至今唯一能识破她伪装的人,他之于她,便格外特别。   她除了任务,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从喜欢逗他,到渐渐喜欢上他。   他却一直对她冷淡。她逗他变脸,很少成功。   他不配合,她却乐此不疲。   后来,她碰到了第二个能看穿她的易容,在千万人中一眼认出她的人。   他是魔教识香楼楼主叶随风。   那次,楼相派她去魔教做卧底,调查一些事情。   她易容成魔教教主的一个丫鬟,魔教教主并未识破她。   入魔教未多久,她还未打探调查出什么,一次魔教内部议会后,她被识香楼楼主叶随风从教主身边讨了去。   她以为他是个好色之人,欲对他使美人计。   他却放了她,让她离开魔教,莫要再调查下去。   她不服,问他如何识破了她?   他不说,只含笑看着她。   他是一个和冰块脸百日完全不同的人。   他很爱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和楼相一样腹黑。   只是楼相的笑容温和,让一般人如沐春风。   他的笑容却有些邪肆魅惑,那种邪邪坏坏的味道,很能诱惑女子,让女子的心如小鹿乱撞。   他玩世不恭,洒脱不羁,让人捉摸不透。   她未被他的笑容所惑,却被他的激将之言所惑。   她非要他说出识破她易容之法,不然赖着不走,他便深深凝视着她说,“即便你换万种容颜,我都识得出你。你信是不信?”   “不信……”她坚持认为他看穿她,只是巧合。   “不若我们打个赌?我若于千万人中,认出你百次,你便嫁予我为妻,如何?”他又露出魅惑之笑。   “好!”她一时脑热,答应了他。但心里也并不相信他能那么神。   后来,她变换容颜和身份,藏于各地,隐于人群。   他总能找出她,认出她。   百次后,她遵守诺言,答应嫁他,并向他索要如何识出她的答案。   他说新婚之夜告诉她。   她与他成亲前,向楼相与百日司文百蕾告别。   百日垂眼未说什么,看着有些落寞,不过也许是她的错觉。   她向他道歉,说以前不懂事,常逗他惹他,是她不对。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其实,她对他到底什么感觉,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她也说不上来。   她对叶随风又是什么情感,她也说不上来。   她嫁叶随风,差点和家人决裂,她不知到底是不是只为赌约诺言。   不过,嫁叶随风,她心中并无抗拒,隐隐还有些期待与喜欢。   叶随风总能给她惊喜和快乐!   他自由洒脱,可以陪她赴天涯海角,游山玩水,换各种身份,冒各种险,做各种奇怪的事情。   她正想着叶随风,却见百日抬头看她,他有些怔然,不似往日的冰块脸。   他对她笑了笑,似喜又悲。   他第一次对她笑,她却不知如何反应。   “保重!”他对她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立于楼相身后,垂眼不再看她。   一向心情好喜欢调笑的司文莫名叹了口气,百蕾欲言又止。楼相则含笑祝福。   她道完别便转身离去。   后来,她和叶随风新婚之夜,她又索要答案。   他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说,“我是识香楼楼主,最善识香,羽儿之香,我在人海之中,也能识出。”   她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说,“胡说,我身上的香味经常变的。我换何种容颜身份就换何种适合的香,有时候都不香的。”   他笑了笑,吻了她一下,道,“我说的香,是人生来所带的体香,并不是外来所造之香。羽儿之体香,是我唯一所喜,我永生难忘。”   她害羞了一下,问他是何时喜欢上她。   他说,“少时,你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我是街边的小乞丐。那时,我饿得快死,是你救了我,给了我饭吃,还给了我一些银两。如今,一饭之恩,以身相许。”   她嘟囔着说,“不是一饭之恩,是救命之恩。”   他含笑道着是,将她抱住,拉下床帷。   婚后,她的生活果真多姿多彩。如蒲公英般,随风游遍天涯海角。    ☆、正钗十二葵花钗   正钗十二向日葵钗   花序随日转,   炎寒永向阳。   丝丝崇慕情,   花影寸寸光。   她是昔寒国吏部尚书之女吉灵,小字灵儿。   她从小天真活泼,最崇拜的人是女扮男装的姐姐吉梗。   后来姐姐入朝为相,她对姐姐,更崇拜了。   她觉得姐姐很厉害,应该人人都喜欢。   后来,她碰到了喜欢姐姐的人,另一个她不仅崇拜,还深深爱慕的人。   他是左相楼凌。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微风习习的湖边。   那日,她正在湖边往湖中扔着石子玩。   一道温润柔和的男子声音传过来,他唤的是阿铃,姐姐的小名。   她一时惊异,又被他温柔含情的声音吸引,不由转过头去。   她对他,一眼倾心!   自此,惊涛骇浪!万劫不复!   他看到回首的她,含情的眼一闪,唇角依然含着微微的笑。   他说:“阿铃,找你好久!”   后来,他们湖边散步,湖上泛舟……   她怕穿帮,很少说话,只听他说。   他也很少说话,只静静陪着她,微笑地注视着她。   后来,她知道了,姐姐曾经救过他。却因身份一直戴着帷帽,并未让他看到真容。   阴差阳错,他寻错人,她负疚地代替着姐姐,享受着他难得的温柔。   他常约她湖边散步,湖上泛舟,夜里看星。他还带她看过一次流萤。   流萤漫天之时,他说,“还记得阿铃说过,最喜欢看流萤。那时,想陪你看,你却不告而别。我送你的桔梗铃花钗怎么没戴?”   她似被一盆冷水浇醒,讷讷道:“放在家中,压在箱底珍藏着。”   他温柔含笑,“下次记得戴,看流萤时,捉几只放予花囊香包中,系于钗上为坠,最是美丽!”   她轻轻点头。   他对她越好,她便负疚越深,并整日担忧!   她常想,若她是姐姐该多好!   可她不是。   他约她时,她和他在一起,活得幸福又痛苦。每日小心翼翼,充满担心,不得解脱。   他不约她时,她又失魂落魄!   她那样战战兢兢,怕有一天失去他。   失去的那一天,很快到来。   自和他相识,她便总避着姐姐。   一日,姐姐拦住她,找她谈心。她求姐姐成全她和楼相。姐姐怔怔地说会考虑。   之后的日日夜夜,她又是期盼又是害怕,颇受煎熬。   姐姐终于来找她,还未说什么,便遇到刺客。   刺客太多,身边的人又被遣走,姐姐应付不过来。   刀光剑影中,她为姐姐挡了一剑。   意识模糊之际,她却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她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不再背负那么多,整日担心害怕,矛盾无望。   她靠在姐姐怀中,微微笑着,对姐姐说:“ 姐姐,我终于解脱了,不再整日担心负疚了。今日为你而死,只盼他能记得我几分好……”   其实,她知道,楼相那么聪明,怎会看不破她,轻易认错人?   她只是希望,他日,他偶尔想起她,能记得她几分好,就足够了!   临去前,她突然想起自己从前听过的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朵冬季开的孤单的向日葵,喜欢上了每日照在自己身上的一寸阳光。   她求那寸阳光留下陪她,她会供给他他喜欢的葵花子。   听了她的承诺,阳光留了下来。他化作人身,每日陪在她身边,从她身上摘些葵花子。   每次被摘,她都很疼,连皮带肉的疼。   她的生命灵元之气,都存在小小葵花子里。   他剥一颗,她便减一年寿命。   他全部剥完时,她便凋谢枯萎,生命终止。   后来,她的花盘已空,再也不能供给他葵花子。   她生命垂危之时,他离开了她。   失去阳光,她的灵魂也跟着花身枯萎凋谢……   想起向日葵的故事,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朵向日葵花,没有阳光,她的生命和灵魂都将枯萎凋谢……   如果有来生,她希望不再作一朵向日葵,恋上那一寸阳光!    ☆、正钗十三仙人掌花钗   正钗十三仙人掌花钗   纤纤掌上花,   刺刺滴血泪。   戚戚恋神君,   悠悠几轮回。   她本是一棵凡间沙漠中的仙人掌,名唤唐悠然。   一年干旱,她干涸濒死时,统木上神玄青以一滴仙露救了她。   后来,她修至仙身,上了天界。那时,正遇上北风神摧残已千年无主的百花林。   她气不过拼着一身修为,与北风神斗。最后虽伤痕累累,却救了百花林。   因救了百花林,便被选作了百花芳主,掌管百花林。   她后来勤加修炼,终于修至花神之身。   修至花神后,她便想着如何报统木上神之恩。   后来听说,统木上神喜欢雪莲花。她便封了神印,化作一朵雪莲花,躺在上神府外。   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上神出府看到她,将她拾了回去。   他将她养在玉盆中,每日悉心照料。施肥、洒水,捉虫……偶尔会对她说说话。   她随风摇摆时,他说,“小莲儿今日似乎很欢喜?”   她打瞌睡时,他说,“小莲儿今日似乎没精神?”   统木上神是一位喜悠闲安静不喜欢见人的上神。   他每日会去府中园子赏花喝茶看书,待做糕泡茶的婢女蒸好糕泡好茶,将茶糕放入殿中,他才施施然地回殿食用茶糕。   她便觑了个空,每次在送茶糕的婢女来之前,就偷偷蒸好糕泡好茶,放在殿内桌上。   婢女们奇怪了几次后,乐得清闲,便不再做茶糕,只每日过来查看一下桌上有无做好的茶糕,就欣然离开。   她自亲手为上神做茶糕,上神也未对茶糕味道变化有疑惑,还是每日吃糕喝茶。   一次,他对玉盆里的她说,“新来的厨子做的茶糕很好吃!”   她听后,十分欢喜!   转眼,三百年过去。她在殿中日夜相陪,陪了他整整三百年。   她消失于百花林的三百年,对外的说法是闭关修炼。   这三百年,各花神们都各司其职,未出过什么大事。   陪上神的三百年,她对统木上神已然情根深种。他却丝毫不知。   她知自己触犯天条,欲离开他,回百花林之际,人界武皇在冬季下令百花齐放。   各花神们寻不到她,拿不定主意,凡间之花又不敢违旨,便在武皇下旨后,于冬日百花齐放。   此事被天界得知,判了她不按时令开花之罪,又被五公主千雪莲上告,加了一项思凡罪名。   不久,她被打下轮回台,入了轮回。   她的陪伴,她的被贬轮回,她的情深,她的偷偷爱慕,统木上神从来不知。   人间轮回几世,她早已忘记天界之事,忘记自己的前世。   *   她是现代一名作家,名唐小悠,喜欢写探险小说。   一次,她去沙漠体验生活,作为下部书的素材。   不料迷失沙漠。濒死之际,从天上砸下一个水瓶。   里面有一尾鱼,有许多水。   口渴的她,靠着瓶中水活了下来,后来,又因瓶中水莫名升了仙。   入了天界,才知渊源。   原来那尾鱼乃东海三王子幻化,东海三王子与西海二王子因一次大战之赌,被赌赢的西海王子化成小鱼,不小心扔到了凡界,被她拾得。   她入了天界,在统木上神府做了一名洒扫小婢。   她喜欢说书,闲时,府中婢仆都喜欢听她说书。   一次,她正说书时,遇上统木上神。   上神非但未罚她,还让她为他每日说书,还教她法术。   后来,她和上神渐渐熟悉。   他带她下界游玩,她还顺便帮着百花林收了许多新花魂。   凡界相处,她渐渐喜欢上统木上神。   她不敢奢望上神能喜欢她一个小婢,上神却在带她去忘川看彼岸花时,吻了她。   上天界后,因她在凡间历练时收了香貘族妖王,被天界判了与妖族勾结之罪,又因东海三王子对她的情意表白,加判了思凡之罪。   殿上宣判时,她期盼上神能救她,五公主却笑着说,“你乃上神府中小婢,拿你是上神亲口同意了的,你莫要妄想,上神会救你一个小小婢女。”   她被判打下轮回台,却被带上轮回台旁边的诛仙台。   跳诛仙台前,她回头遥遥望着上神府邸,凄然一笑,心死如灰。   诛仙台之诛仙之气将她的封印破开,她想起前世记忆。   前世,她是百花芳主,恋他几百年,最终跳了轮回台。   如今,她是他府中小婢,再次恋上他,又跳了诛仙台。   何时,他能知道她恋他那么久。   *   两百年后,她努力修回神身,值天界坍塌不稳需百花镜稳天之际,持百花镜归来。   她以百花镜求得与上神之婚。   洞房之夜,上神冷淡以对,他对她说,“我可以给你名位,不过需要你每日一碗血,救我心上之人。”   她含笑答应。   他取了她一碗血,便转身离去。   她独坐天明,伴滴滴红烛蜡泪。   后来,五公主带她来看他所藏之心上人。   看清躺于冰中之人,她震惊之际,他突然出现。   见他用结魂珠所结的冰中魂魄已然气断,他不听她一言,一掌击向她。   她倒下之际,想对他说,她就是他冰中所结之魂魄,他两百年前的小婢女唐小悠。   她受伤严重,未有机会说明,便昏迷过去。   醒来时,她又被五公主提于诛仙台上,以冒犯上神之罪,扔下了诛仙台。   几次轮回,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她终还是因他,被迫又跳了诛仙台。   后记:几百年后,人间传说,在一荒漠之中,经常能看到一衣袂飘飘的仙人,日夜守护着一棵小小的仙人掌。   时光流逝,后来,那仙人和那棵仙人掌不见踪影。    ☆、副钗一玉兰花钗   副钗一玉兰花钗   太古遗音遥古声,   一瓣玉兰一缕香。   绵绵无期恨幽幽,   岁岁流逝空悠梦。   她是楼铃国斫琴世家雷氏太古轩轩主之么女,名唤雷音,小字玉兰。上有四位哥哥,都很宠她。   父兄乃当世斫琴名家,她很是崇拜,引以为荣。   她的斫琴技艺虽不如父亲和四位哥哥,但也算赛过别家,小有名气。人称桐音兰。世人都传她是一朵可听懂斫琴良木梧桐树之音的玉兰。   她受之有愧!她只是比别人多懂一些看木之术,经常能寻找到斫琴良木罢了。   她和父兄一样,唯一兴趣便是斫琴。   母亲善弹琴,弹琴之技艺可比得上琴艺世家音氏弦音阁。   听父亲说,音氏对雷氏曾有救命之恩情,因此她便从小被许给音氏少主,弦音阁大公子音绝。   对于音绝此人,据说其琴艺无双,琴出,他音绝之。   又据说,其有谪仙之姿容,如高山之花,天上之月,不可攀取。   世人皆传,他能与她结亲,是她之福分。   见他之前,她是既期盼向往,又不以为然,不屑一顾。矛盾的很。   见他之后,她便丢了一颗心。   她和他之初识,是在她的及笄之礼上。   及笄礼上,他是她的绾发插笄人。   她见他第一眼,丢了魂。   他为她绾少女髻,簪上玉笄时,她失了魄。   簪上笄,她从镜中看他,他对她微微一笑,她三魂七魄尽失。   后来,她为他亲手斫了一张最好的瑶琴。   她抱着琴,亲自将琴送至弦音阁。   在弦音阁待了几日,她日日听他抚琴,她觉得那琴声美妙地充满魔力,真是夺人心魄。   她觉得他那张他分外爱惜的琴果然是好琴,怪不得她送他的琴,他从不用。   她沉醉在他的琴声之中,沉醉在他的微笑里。   回去不久,他便着喜服来接她。她上了花轿,满心甜蜜。   洞房之夜,她满怀幸福期盼地坐在床上等他,他进来,却并不挑她的喜盖。   她正疑惑时,一股阴风吹来,她的喜盖落下。   一位女子出现在她面前,她一袭白衣,面色苍白。   她正惊讶,女子苍白纤细的手朝她伸来。   音绝的声音从后传来,“桐儿,你答应过我,只将她的魂锁入琴中替你,你附上她的身替她,我们已经欠她,你莫要损伤她之魂魄,再添罪孽。”   她听他所说,一怔,还未反应,她已被定住。   那女子用提魂术将她魂灵提出,锁入音绝那张分外爱惜,每日必抚的琴中。   而女子却附上了她的身……   而他,仅仅对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后来,锁她之魂的琴,他再未用过。   那张琴,被遗弃在一间暗室的一个角落。   琴中只有一方天地,她在琴中如井底之蛙,不得自由!   而她的父兄家人,却丝毫不知。   岁月流逝,她在琴中,不知时日。或许百年,或许千年……   她对他由爱而恨,绵绵无期。   后来,也许累了,她对他的恨渐渐消失。   她想,他只是不爱她罢了。   琴外佛音阵阵,仿佛从遥古传来。   □□空空,空空□□……   后记:传说,佛国有一接引使者,名泠然。司接引凡尘之人入佛国。   逝前若有琴声悠悠,佛音阵阵入耳,可得泠然前来接引往佛国而去。   入佛国之人,据说为无执无迷,无爱无恨,大爱无私,大慈大悲之人。   据说,接引使者入佛国前,凡名为桐音兰雷音。    ☆、副钗二梧桐花钗   副钗二梧桐花钗   暮春桐花早春开,   一片冰心本纯良。   以怨报德伤蕊心,   瑶琴方寸痴魂梦。   她是原昔寒现楼铃国之一棵梧桐树妖,名幽桐。修行已五百年。   而今,她被锁于一张瑶琴之中也已两百年。   三百年前,她还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妖。   别的梧桐树开花都是暮春开放,只她早春开放。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附近的村民都觉得她这棵树奇怪,离得她远远的。怕沾上不祥之气。   他们虽怕她,却也未伤她。   她因修行,又因本性,不仅不责怪他们,还喜欢经常帮助他们,化成人身,做些好事。   那时,她还很天真单纯,不知人心险恶。   直到那些村民受恶人挑唆,不念她曾帮他们之情,烧了她的树身,又请道士封印了她的法术,将她绑于火架之上,要烧死她。   后来,她被烧了一半时,天降大雨,她才侥幸存活。不过,她的修为已尽失,只余一截梧桐枯木和一缕阴灵。   后来,她被抛山林。她的阴灵吸收山林阴凉之气,又有心魔在身,她渐渐往魔道修行。   她一直在山林中修行,直到百年后遇到斫琴世家雷氏,他们在山林中拾到她,将她带了回去,制成一张瑶琴。   那时,她已不再纯真,而是一缕对人类充满仇恨和戒备的魔灵。   她对拾到她的雷氏,也不打算放过,在他们将她制成瑶琴后,欲灭雷氏。   却不料雷氏之客琴艺世家音氏中有识魔高人,将她锁入瑶琴,并带回弦音阁,每日以纯净琴音压制她的魔性。   被锁入琴中方寸之地,不得自由,甚是煎熬。   百年煎熬,直到遇到音绝。   音绝是这一代以琴音净化她魔性,防止她从琴中出来祸害人类之人。   她本在琴中,和历代一般只听他琴音,受他压制,除此外便无交集。   谁知,不知为何,他竟然胆大地将她从琴中放出。虽然放出后,还是以琴音压制她,不让她离开左右,只能在琴周围透气赏景。   她曾问他为何。   他刚开始不说,后来告诉她,他弹琴时无意之中看了她的记忆。觉得她本性纯善,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没必要受此惩罚。   若她能彻底放下心结,消除魔性,也许便不用被锁在瑶琴之中。   她惊讶于他的琴艺,据说琴艺达到一定境界,便可与琴心灵相通。他能看到她之记忆,可见他琴艺之卓绝不凡。   他常带她去高山流水,树林湖泊,草原大海之处,为她抚琴。   也让她得以欣赏不同的风景,不至于太过压抑。   她喜欢听他弹琴,他的琴声能让她忘怀不好的往事。   和他在一起,她的仇恨渐渐淡去。   她听他抚琴,与他下棋,听他细细说尘世之事……   岁月静好!她希望他能一直陪她。   她对他说,她决定放弃仇恨,只要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他听后,怔了怔,眉眼温和地道:“桐儿,我是凡身,只能陪你一世。”   她想了想,说:“一世也好!”   之后,他和她经常在一起,她觉得很满足。   只是有些小小遗憾,她想碰触他。却因自己是灵体而碰不到。   后来,他对她管得松了些,她在赏景时,无意间听说他已有未婚妻。   一句话让她本已被压制的魔性又破开增长。   他来找她时,她问他是否有未婚妻?   他说了是。   那一刻,她不知是何感受,比被她帮助过的人伤了还难受。   她难过而气愤:“你说过会一直陪我。日后你娶了妻,还怎么陪我?不管,你不许娶妻,你去和她退婚。”   他轻轻叹了口气:“桐儿,她是自小家里为我结的亲。她毕竟无辜……”   “不想伤害她,就会伤害我。你自己选,选她还是我?”   他沉默。   她一气之下,回了琴中,几日不理他。   后来,她想到折中之法。   他可以不退婚,他可以娶那女子,只是,只能娶她之身,不能娶她之魂。   洞房之时,她要附身那女子,将女子之魂锁入琴中,自己替代她嫁给他。   他刚开始不应,后来,在她几个月不理他之后,终于神色憔悴而无奈地应了她。   不久,他的未婚妻及笄,他去给那女子簪发,她忍了。   那女子送他琴,缠着他听他抚琴,她亦忍了。   终于忍到成亲之时,洞房之夜。   她将那女子锁入琴中,附了她的身。   他抱着她,轻轻吻着她,在她耳边说:“愿桐儿之罪孽,由我来承担。来世,愿与桐儿同入地狱。”   她含泪而笑,为他,她愿来世入地狱,甚而魂飞魄散亦不悔!   喜帐落下,独留暗室一角琴中之魂,低低哀泣,无声落泪。   而他们,愿以永世地狱换一世幸福。    ☆、副钗三紫荆花钗   副钗三紫荆花钗   惊鸿舞翩然,   情动太古轩。   亲斫紫荆琴,   紫荆花下眠。   她是楼铃国舞艺世家戚氏翩然阁阁主之女戚紫荆,小字荆儿。   出身翩然阁,她从小便喜舞,并善舞。   舞要有琴声配。长姐善舞又善琴,经常抚琴为她的舞配乐。   只是,家姐常叹无好琴,若能求斫琴世家雷氏太古轩一张好琴,琴舞佳配,此生足矣。   虽说她家的琴也有几张出自太古轩,只是都非雷氏亲手所斫之良琴。较好的也只是雷氏最好的徒弟所斫。   太古轩每年只出六张好琴,分别由太古轩主与其四子一女所斫。   此六张其中一张留太古轩珍藏。余下五张想要之人太多,皇族世家皆抢,至今翩然阁还未有幸抢到一张。   长姐日日在她耳边念叨,说太古轩珍藏了很多好琴,却无福一观。   为圆姐姐之愿,她萌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去太古轩盗一张古琴。   这念头刚开始只是个小苗头,后来生根发芽,越长越大,不可遏制。   于是,冲动之下,她选了一个良辰吉夜,蒙上面去了太古轩。   她轻功了得,在太古轩一模一样迷宫般的长廊转了好久,也未被人发现。   找了好久,终于让她找着了太古轩内藏琴的遗音楼。   只是,好不容易进入遗音楼,踏进去那一刻,她十分地想吐血。   遗音楼内藏琴是很多,只是楼内布满丝线,每根线上都系了铃铛。轻微一动,就会铃铛满室响。   她冷静了一会,轻轻一笑,以轻柔之身姿,在密密麻麻的丝线中翩然起舞,跳了一段惊鸿舞。   舞毕,她望着已经安然越过的丝线铃铛阵,得意一笑,欲挑选藏琴之时,却听门边传来一阵鼓掌声。   她一惊,回头一看,只见门边懒懒倚着一位男子,正含笑看着她。   月光洒在男子身上,倒将他映得有几分俊朗。   她撇撇唇,瞪着他,哼了一声。随手抱了一张琴,也不顾铃铛响,就冲向门口。   伴着满室铃铛响,她冲到门口,却撞到他怀中。   她将他压在身下,趁他未反应过来,携着琴就往太古轩外跑。   她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   终于出了太古轩,她就要使轻功走,他拦住她,道:“人可以走,琴留下。”   她回道:“琴在人在,琴亡人亡。”   她说完,他却勾唇一笑:“姑娘竟这么倾慕我们雷家?竟然喊出我们雷家宣誓之言。”   她一听,又一瞪,昂头一哼:“谁稀罕!”   “嗯?不稀罕?我本来还打算,姑娘若着实稀罕我们雷家琴,看姑娘一片诚心,便亲自斫琴一张赠予姑娘。姑娘若不稀罕,那就……”   “等等,本姑娘,本姑娘稀罕,稀罕着呢!”她一听,急忙道。   说完,把怀中琴塞到他怀里,说:“我把琴还给你,我不要这张,我要你亲自斫的。你说话算话。”   “当然。只是需要姑娘帮一些忙。”他抚琴,眉目含笑道。   “什么忙?”   “嗯,随我一起去山中寻些琴材。我斫琴时,再在一旁帮忙,打个下手。”   “好!”   后来,她随他跋山涉水去各处山中寻找琴材,找遍各种树木,梧桐树,杉树……   她不辞辛苦地陪他找良木,最后,他却找了块被雷劈过还有点烧焦的梧桐木。着实让她又想吐血。   找着斫琴好木,又随着去找玉,丝……   琴材全部找完,回到太古轩,她又在一旁候命听令。递东西,帮他擦汗,端茶,做糕,煮汤……   休息时,还得陪着散步,赏花,赏星,听他抚琴,给他跳舞……   三个月后,他的琴终于斫好。   琴为蕉叶式,墨黑色。琴腹雕了朵紫荆花,并一行字:翩然惊鸿舞,可愿琴和否?   他将琴倒着捧于手中,只含笑注视着她。   她看到琴腹之字,脸一红,问他何意?   他脉脉凝视:“我们雷家之人若亲自斫琴并当面送予女子,此琴便是定情之物。你可愿接受此琴?”   她满脸羞色,低着头,接过了他手中之琴。   他轻抚着她的头说:“荆儿,等我去翩然阁提亲。”   她点了点头。   后来,他们的结亲并不顺利。   他上有长兄,她上有长姐。   两家允许他们成亲,不过要在他之兄她之姐成亲之后。   于是,他们开始了漫漫媒人路……   只是,媒人难做。   他们的亲事亦遥遥无期……    ☆、副钗四琼花钗   副钗四琼花钗   凤凰一舞百鸟朝,   人如琼花花如玉。   一展素袖舞云霄,   霄中相和琴一曲。   她是楼铃国舞艺世家翩然阁阁主之长女,名戚紫琼,小字琼儿。   她自小喜欢琴和舞。舞中尤喜凤凰舞。舞艺境界如今已练至凤凰一舞百鸟朝。   琴艺境界不高,但为两个小妹之舞配乐足矣。   二妹紫荆善惊鸿舞,三妹紫鸢善引蝶舞。   她们姐妹在舞方面都勤加苦练,小有成果。琴艺却都不佳,配乐还得找乐师。   只有她琴艺还过得去,后来又坚持苦练,有了很大进步,甚至对琴也有了些痴迷。   她有一愿望,便是希望得斫琴世家雷氏亲手斫制的好琴一张。   听说雷氏太古轩藏琴颇多,她却无福一观,更不用说得琴一张了。   每年太古轩出的六张好琴,翩然阁一张都抢不到,她深感遗憾。   她从未想过,翩然阁会和太古轩有所关系,而且还是异常亲密的关系。   一日,她的二妹突然跑过来对她说,她就要嫁给太古轩二公子雷震了。雷震不久就会来翩然阁提亲。   说完,还呈上雷震送予她的定情信物一张雷氏琴,不好意思地说:“本来当时索琴时,是想给姐姐的,不料他却当定情之物送我,我下次再要一张给姐姐。”   听妹妹说完,她欣喜地抚了抚琴,回说无事。   她想着以后两家成了亲家,她就有机会去太古轩观轩内藏琴了。妹妹真是给她惊喜。   谁知,妹妹和雷家二公子婚事并不顺利。   雷家有长子未娶,她家有她这个长姐未嫁。成了妹妹婚事的障碍。   她未想到自己成了妹妹出嫁的障碍,很是负疚。却暂时未有合适之人让她出嫁。   妹妹发愁,她亦发愁。   后来,妹妹有了一举两得的主意。撮合她和雷家大公子雷绍。   听说,雷家大公子雷绍痴迷于斫琴,不近女色。   妹妹想撮合他们,也是困难。   妹妹便央求她试着去攻那雷绍。   她本来也对雷家有兴趣,便打算去试一试,见个面再说。   谁知,她去太古轩三次,被介绍了三次,在雷绍身边待了三次,雷绍还是不认识她。她和他说话,他也不回应,只沉浸在斫琴之中。   她很灰心丧气,深感挫败,却无可奈何。   她不想轻易放弃,便一直坚持去太古轩,在雷绍身边默默相陪。不过,因为未真正相处过,她对他也未生出什么感情。   她陪他,只是做事喜欢坚持努力罢了。   因为常去太古轩,她倒和雷家其他人熟悉起来。   和她比较熟悉的是雷家三公子雷霄。   他常和她探讨琴艺,教她斫琴之技。带她上山一起寻斫琴之材。   他们常在一棵树前仔细观察,一起等风,风来时,又听风吹树之声。他教她如何通过看听摸闻等辨别琴材,寻找好琴材。   他们一起谈论,一谈就是一整日。   他们还时常一起抚琴,或者他抚琴,她跳舞。   他喜欢看她凤凰一舞,舞毕,她总会发现他望着她的眼神专注而火热。   凤凰一舞后,他们还会一起喂食来听琴看舞的各种鸟儿。   后来,他说要做一张琴,正好让她跟着学习实践。   他先带着她一起选好琴材,又在旁边指导着她,让她和他一起斫琴。   不久,琴在他们配合之下,终于斫好。   琴斫好后,她很欢喜,很满足。   他在琴上雕了朵琼花,捧着琴在她面前,含情脉脉地对她说:“琼儿,送给你。”   她想起妹妹所说,雷家人若亲自斫琴,并亲手捧琴送予女子,便是向那女子表深情。   想此,她脸红地接受了他的琴。   她想,她也是喜欢他的。   后来,她和雷霄也开始了为雷绍做媒之路……    ☆、副钗五鸢尾花钗   副钗五鸢尾花钗   引蝶一舞百蝶出,   蝶飞鸢舞人迷乱。   欢喜冤家啼笑非,   双玉合珏引翩然。   她是楼铃国翩然阁阁主之三女戚紫鸢,小字蝶儿。   她从小善引蝶舞,引蝶一舞,百蝶出。和五彩斑斓的蝴蝶儿一起翩然起舞,她最是喜欢。   有时即兴起舞,她不需琴瑟配乐,只需自然之声相合便可。风声,松涛声,流水声……   随自然而舞,她们姐妹三人都格外喜欢。   随翩翩彩蝶,随七彩百鸟,随空中鸿雁,随风中飘舞之花瓣,随秋之落叶,冬之飘雪……   她们创了很多舞,百鸟朝凤舞,翩然惊鸿舞,百花引蝶舞,踏雪舞,流风舞,轻云舞,水上舞,落叶舞……   她们曾一起踏于荷叶,轻然起舞,又创叶上舞,风荷舞,玉盘舞……   她们姐妹三人常一起跳舞。那是她最欢喜之时。   只是后来,两位姐姐先后有了喜欢之人,很少和她一起跳舞。   两位姐姐喜欢的都是太古轩雷家之人,却因雷家大公子未娶,一直难以成亲。   她对将两位姐姐都抢去的雷家之人兴趣颇浓,好奇甚深,便主动要求去见那雷家大公子雷绍,看他是否得她喜欢,若得她喜欢,她正好也嫁了雷家人,和姐姐们也常在一起,不用分开。以后,还一起跳舞,一起玩耍。   后来,她去太古轩见了雷绍。见他一眼,并无心动之感。于是,她撇撇唇,决定换人。   她对着两位姐姐搞怪地说:“我觉得他还是和琴成亲好了,我就另外找人引诱吧!雷家不是还有个四公子嘛,我最小,他也最小,说不定两个小的正好相配。我去引诱他去。嘿嘿……”   她说完,两位姐姐却神色古怪地望向她身后,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绿袍少年正看着她,脸色略红,神情羞涩。   她不好意思地咳了声,走到他面前,问他:“你就是雷家四公子雷珏?”   “嗯。”他脸红地点了点头。   “看着还小嘛。”她看着他,不由嘟囔着。   他急道:“我已行了冠礼,虽说是前几日刚行的,但已经不算小了。”   “嗯,我也刚行了笄礼。咱们差不多。珏公子,我想跳舞,你可以为我抚琴配乐吗?”她眨巴着眼看他。   他脸又一红,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她拉着他,让他取琴,准备给他跳她最喜欢最拿手的引蝶舞。   琴乐起,袖起,折腰,轻点,移步,回旋……   一曲琴乐,一段蝶舞,百花盛放,百蝶翩翩。   舞毕,她走至他身边,看他仍呆着看她,不由噗嗤一笑,在他眼前摇了摇手。   他回神,脸又一红,垂下眼不敢看她。   她凑近他,对他说:“你喜欢我?”   他不语,脸红的如天边晚霞,快要赛过花瓣。   她的手抚向他的心口,感觉他的心跳得很快,不由奇之。   这个难道就叫作心动?   她正要问他,他却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飞速从他胸口移开。   “你,你怎么能……”他结巴着。   “那你还抓着我的手呢!”她嘟着唇。   他听了忙放开。   “你喜欢我对不对?你的心跳得那么快!你刚才还抓我的手。你想不想娶我?”她连珠似的道。   “娶你?你肯嫁我?”他终于抬头看她。   “嗯。”她点头。   他眉开眼笑,如暖日。   她突然又想逗逗他,“不过,等你琴艺也能练到引百蝶,我再嫁给你。”   “这……好!我会努力的。”他思虑一会,便点头答应。   “呆子。那你快快练,不要等我七老八十了,你才来娶我。哼。我走啦!”   她觉得他真不解情意,她是开玩笑,又不是让他真的练至引蝶。他这都看不出来。   她一生气,几日未找他。   几日后,她又莫名地想他,又跑去见他。   他当时在辛苦练琴,她看他手都练得有些肿。有些心疼。但说出的话,又不能收回。   她只能给他做些好吃好喝的,放在他不远处。   他一直弹到晚上,她也不见他吃饭,于是气冲冲地拿着饭食让他吃。还用冰给他敷手。   他受宠若惊,又眉开眼笑。   她看着他的桃花眼,觉得他再长几岁,肯定更迷人,到时被人抢去怎么办?   要不是她没事逗他,给他提条件,说不定他们已经定亲了。哎,真是自食苦果。   后来,他练琴,她在旁陪着。有时会给他跳舞,让他生些灵感。   他弹的时间长了,她会给他搓搓手,用冰敷手,或者搽些药膏……   可是,练了许久,他依旧没有练至引百蝶境界。   他更勤加苦练,不食不寐。   她劝他休息,他不听,还是练琴。   她一气之下回了家,不再过来陪他练琴。   在家中一待,就是三月。   三月后,她忍不住去看他。却发现他的身边多了一女子,那女子一袭白衣,清新脱俗,高雅纯洁。一笑便如一汪秋水。   她来时,他们离得很近,他抚琴,她在旁指点,凝视着他,笑靥温柔。   她的长发垂在他的肩上,他未拂开,还回头对她笑意吟吟。   她看到此画面,觉得如此温馨又碍眼。   她眼眶一热,颗颗泪立马落了下来。   她心中格外难受,不由抚着抽疼的心,想跑过去质问,却又没有勇气过去自取其辱。   当初,是她逗他耍他引诱他,又不要他。他肯定觉得她很轻浮,不纯洁庄重。他肯定不喜欢她了。   当初,他看着她,心跳那么快,脸那么红,也只是被她的舞一时迷了眼迷了心罢了。   如今,他醒了,有另一位更加美好的女子陪他,他不需要她了,觉得有人比她更好了。她何必跑去问他,自取其辱。   她不想再看他们卿卿我我,抹着泪转身跑开。   跑了一会,她在一丛鸢尾花间停下,蹲下身,刚抹完的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滴滴落在如蝴蝶般的鸢尾花上。   那鸢尾花一颤,她的泪珠就落到了土里。她觉得自己的情意就如这泪珠,最终被土埋了,太心酸。   她正哭着,身后传来一道女子声音:“你就是翩然阁一舞引蝶的戚紫鸢?”   她迅速抹泪,回头。   眼前的女子,正是刚才和雷珏在一起的女子。   “你是谁?”她愤愤问。   “弦音阁音素。”女子淡道。   “你找我,想说什么?”   “姑娘真是聪慧。我想说,雷珏答应我,要为我亲手斫一张琴。”女子抚鬓,温柔而笑。   “你骗我,我不相信。”她心一痛,脑中混乱。   “不信,你可亲口去问他。”   “你等着,我才不信呢!”   她不可置信,飞快跑去找雷珏。   她来到他经常抚琴之地,百花丛中,他还在抚琴。   她来到他面前,他抬头看她,眼中掠过欣喜。   她怀着一丝希望,问他:“你说过要为音素亲手斫一张琴?”   他一愣,轻轻点了点头。   “雷珏,我恨你,我讨厌你,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她再不听他说什么,直接转身跑开。   雷家之人若亲手为女子斫琴,就是表一片情意。她如何不知?还要再问什么?   她一片痴心,三月相思,换来他移情变心。   他如此待她,她情何以堪?   后来,她回翩然阁,躲于闺阁,独自心伤。   他跑来要见她,她闭门不见。   他都要为别的女子亲手斫琴,如今还要见她做什么?   她不见他,他便日夜在她门前弹琴。打雷下雨也不离开。   她还是狠心不见他。   谁知,他在雨中抚琴,竟然引来百蝶不避丝雨,雨中起舞。   她惊奇地出了闺阁,他对她灿然一笑,昏倒在地。   她一叹,在他身边陪他,待他醒来。   他醒来,对她说:“你说我若抚琴引来百蝶同舞,便嫁予我。”   “可你要为别的女子斫琴。”她控制不住,心又一酸。   “傻瓜。我只是向音素请教琴艺,她应了,只是要求我斫琴一张卖予她。她对我说了,也深感惭愧负疚,她本意只是为我抱不平,又想激你,撮合我俩,并无恶意。我也,我也只当她是朋友,对她并无男女之情。鸢儿,你信我!”   “好!”她点了点头,含泪扑入他怀。   后来,她请来闺中好友制毒世家天水山庄庄主三女唐紫阳,去攻雷绍。不久攻克!   她们姐妹三人并好友紫阳,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辰,一起嫁人,嫁予雷家四位公子。一时被世人传为佳话。    ☆、副钗六绣球花钗   副钗六绣球花钗   紫阳绣球花,   八仙手中洒。   一毒散执迷,   花钗来绾发。   她是楼铃国制毒世家天水山庄庄主之三女唐紫阳,小字绣儿。   她自小喜制毒,毒术虽不能说天下无双,但也相差无几。   她最喜制千奇百怪之毒。   别人都害怕她,只有闺中好友翩然阁阁主之三女戚紫鸢不怕,还和她结为闺中姊妹。   她和紫鸢也算不打不相识。   一次,她去伊暖山玩,紫鸢正好也去那儿玩。   她到山中时,看到紫鸢正在百花丛中跳引蝶舞。   她当时起了戏耍之心,在花丛中洒了把引蜂粉,尔后,紫鸢不仅引了百蝶,还引了百只蜜蜂。   当时,紫鸢尖叫跑开,跑离花丛时,看到了她。   紫鸢不知是她捣的鬼洒的粉,怕她受牵连,一把拽起她就跑。   她不忍,又偷偷洒了把驱蜂粉。   她们平安后,她向紫鸢道了歉。紫鸢大度原谅了她。   她们一起在伊暖山中结伴游玩,谈天说地,很合得来。   离开前,她们在山中结为金兰姊妹。   后来,她们常书信来往。世家宴会中,也常见面谈心。   偶尔,还会彼此登门拜访。   这次,紫鸢专专登门,请她救急,将斫琴世家太古轩雷家大公子一颗心拿到手。   她最近正好研制出一种新药粉,名叫散痴散迷清醒粉,还未开始实验。   听说雷家大公子痴迷于斫琴,不近女色。她正好可拿他实验,试试药效。   答应了紫鸢,她便随她去太古轩。   初见雷家大公子雷绍,他正迷于斫琴之中,安静而温和。   虽说他认真专注的样子看起来很让人心动。   但她希望他眉目间的温和认真,给她而不是给他手中之琴就更好了。   于是,她朝他洒了散痴散迷清醒粉。   她洒完粉,他突然一怔,仿佛从梦中醒来,抬头看过来。   看到她,他疑惑道:“请问姑娘是……?”   她看他手中之琴材,唇一弯,决定逗逗他:“我是你手中正斫琴的杉木,已经修行有三百年了。我本来在山上好好待着,却被你……哎……”   雷绍一愣,忙起身作揖,“姑娘,对不起!我不知你已修有灵识。我伤了你原身,可如何补救?你可有损伤难受之处?不然我还是将你原身送回去,让你调养。”   “无事。只要我内丹未损就好。你想斫便斫吧!我就是觉得百年来,一个人太过孤单寂寞,希望有个人能陪陪我,和我说说话。你可以陪我说说话吗?”   “可否等我把这张琴斫完,再陪你说话?”雷绍看了看他的琴,思虑了会道。   她嘴角抽了抽,忍耐道:“好,好的。你斫完琴就陪我,说话算话哟!”   她心中很是抓狂,新药药效时间也太短了吧!苍天,大地,让雷快劈了他吧!太挑战她的毒术了。   “你的原身,我可否继续斫制?”   “可以。”她咬牙切齿地笑着。   幸亏她不是妖精,不介意那块木头身。   他又开始痴迷于斫琴。她只能在旁等着。   一等就是三月,她很有耐心。   看他审木,开形,修形,挖槽腹,试音,合琴……上灰,打磨,上漆,张弦……   有时候她在一旁还给他递个物什,不打扰他。   他倒还记得她,用食时不会少她一份。   三个月后,他的琴终于斫好。   她问他:“这是我的木身,你打算卖予别人吗?”   他摇头:“既然是你的木身,当物归原主。”   “你要把这张琴送我?”她惊讶。   “嗯。”他点头。   “你们雷家不是有个规矩,若亲手斫琴给女子……”   她未说完,他脸一红,急急作揖:“在下并无唐突姑娘之意。”   “嗯,我不介意你的唐突。你不是说斫完这张琴,就陪我的嘛?你看,我陪了你三月时间,你也陪我三月时间,如何?”   “好!”他一怔后,温和答应。   三个月时间,她带他逛街看灯看烟火,带他以游玩之心而不是选琴材之心游山玩水,带他去草原骑马看星星,带他去海边玩耍……   她让他领略斫琴以外的生活。   在草原看星星时,她第一次扑倒他,主动亲了他。   他那时没有抗拒,还主动抱了她。   三个月后,她带他来到一丛绣球花中,对他说:“其实我不是什么花妖木精,我是制毒世家天水山庄三小姐,你一直唤的绣儿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唤唐紫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就对你洒了我新研制的散痴散迷清醒粉。我小名唤绣儿,就是因为我从小喜欢绣球花,绣球花看着美丽,其实有毒。我喜欢研制各种□□,很多人都怕我。我想问,我这朵绣球花你要不要摘?我从楼上抛下的绣球你要不要接?”   她期待地看着他。   他轻轻一笑,抚了抚她的头,含笑温和地道:“傻瓜。我不是早亲手斫了一张琴当面送予你,你还问我?绣儿,是你让我明白了斫琴以外的美好。”   说完,他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又勾唇一笑:“等急了吧?我很快就去府上提亲。”   “你才等急了呢!哼!”   “是,是我迫不及待……”   后来,她和金兰姐妹紫鸢并她的两个姐姐同日同时出嫁,分别嫁予雷家四位公子。   她觉得她的人生很圆满幸福。   让她高兴的是,她这个金兰妹妹终于扭转乾坤,当一回紫鸢的嫂嫂了。   成亲后,她和雷绍的生活很协调。   前半年,他斫琴,她制毒。   后半年,他们一起出外游玩,游遍天下。   游玩期间,他陪她胡闹,以毒打尽天下不平之事。    ☆、副钗七素馨花钗   副钗七之素馨花钗   素手抚琴弦,   落雪冷剑暖。   擂台为君摆,   错差一步缘。   “最近江湖有一热,琴艺世家弦音阁素音仙子音素摆擂台招亲了!据说素音仙子的琴音素雅纯净,濯涤人心。老朽有幸听过一次,果真名不虚传。老朽今日说说仙子的擂台五关。此五关为琴棋书画剑。听说擂台五关外还有最后神秘一关,最后一关不明,且先放下。先听我细细道此五关……”   楼铃国落鸿楼日日挤满人,只因一位江湖说书人。   今日素音仙子的擂台招亲消息,更是让落鸿楼人满为患。   听说此消息后,人们已经向那招亲的擂台蜂拥而至……   此时,擂台之上,音素抚着琴,望着台上台下,都没有她想找的人。伴着琴音,她不由想起那年……   *   她最喜欢在雪中弹琴,常在冬日落雪之时,去冰夜山抚琴。   那年落雪飘飘,当她又一次抱着琴,来到冰夜山时,一片松树林中,已经有人在舞剑。   舞剑的男子身着白袍,身姿轻而快,婉若雪中白龙。   剑光闪过,雪落半瓣。他的剑术之高,让她想起剑影山庄。   他莫不是剑影山庄之人?   她在一棵松树之后,望着男子身影,心中一动。不由坐下,开始抚琴。   琴音飘出,舞剑的男子只顿了一下,并未停下,继续舞剑。   只是,他的舞剑速度,渐渐与她的琴声相合。   她弹了一首十面埋伏,又抚了一首雪落龙舞……   他们配合默契,和了几曲。   几曲舞毕,他向她这方望来,她站起身,抱着琴,望着他一身与刚才冷肃不同的温文尔雅之气,心中跳得飞快。   她缓了缓心中的紧张,正要走出去。   不料看见一位身着斗篷的娇小女子,跑到他身边说着什么,尔后,女子拉着男子离开了松树林。   男子走后,她失落地从那棵藏身的松树后步出。来到男子舞剑之处。那里留着被男子遗忘的剑鞘。鞘身通体墨黑,刻金色水纹。   她抚着鞘身,将它拾起,希望有一日有缘再次相见,再还给他。   只是,他们缘分薄浅,后来,她又来过冰夜山几次,却再未遇到过他。   如今,她只希望擂台之上有缘能见到他。   只是,已经摆擂几日,却还是未寻到他。   琴棋书画四关已过,闯过关的几位公子中,有一位是剑影山庄二公子简魄,生得阳光活泼,甚是潇洒。   他对她笑时,如阳光温暖。只是,他不是他。   她以为他剑术高超,会是剑影山庄之人,如今看来并不是。   剑影山庄两位公子,大公子简魂,以前在世家宴会上见过一面,并不是他。   如今二公子也不是。   那他到底是谁呢?   剑一关,是她抚琴,闯关者需配合她的琴声舞剑。和得好便过关。此关,本为他而设,想引他而来,却未见他之身影。   想来,他们之间缘分太浅。   最后一关,问关。   只一个问题: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各种答案都有,唯有一个答案,深得她心。   与姑娘心灵相契,琴剑相和之人。   此答案乃剑影山庄二公子简魄答出。   寻不到他,擂台招亲之后,她便嫁予简魄为妻。   婚后,简魄待她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捧在她面前,甚是宠她。他们也常琴剑相合。她的心渐渐被打动。心中冰夜山那抹身影也日渐模糊。   一日,简魄说他的好友弈思楼三公子齐墨刚学成下山要来看他。   她问,“成亲之时,怎未见他?”   他说,“当时,他在外寻找失踪的师母,赶不过来。”   她点了点头。   她和夫君是在花园石桌接待齐墨。   齐墨步入花园之时,她怔愣在那里,望着一步步走近的白衣男子。   原来,是他!遍寻不着,如今,他蓦然现身,出现在她面前。   她心中苦笑,回过神来。   他对她温和而有礼,她亦微微一笑。   她听他们在一旁谈天,说着各自生活。心不在焉,神思渐远。   直到夫君碰了碰她,她才回过神来。   夫君问她,“齐墨此次下山是想寻找一位善弹琴的女子,弦音阁女子都善弹琴,素儿你们姐妹中有无哪个,去年冬季飘雪之时,去过冰夜山弹琴?”   她又是一怔,眼掠过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微微一笑,轻轻摇头,说,“对不起。据我所知,弦音阁无人去过那里弹琴。”   “素儿是不是累了?看着脸色不好?”夫君关切问道。   她牵强一笑,“可能昨日未休息好。”   “本来还想让你抚琴一曲,让齐墨听听何为世间妙音。既然素儿今日身体不舒服,那就改日吧!素儿,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待会过去陪你。”   “好!”   她对齐墨颔首施礼,他微笑回礼。   她转身,无声一叹。   夜里,简魄在书房。   她抚着压箱底的剑鞘良久,一把锁将它尘封。   她和他的那个落雪之日,一曲琴剑,终是随雪而化。    ☆、副钗八丁香花钗   副钗八之丁香花钗   情客丁香子,   深深百结忧。   本是明媚颜,   一墨洒轻愁。   她是楼铃国剑术世家剑影山庄三小姐简灵,小字丁香。   她性子纯真活泼,从小喜欢练武。武中最喜的兵器是鞭和剑。擅火影鞭与轻灵剑。因剑术轻奇而得名轻灵仙子。   后来,她认识了二哥的好友棋艺世家弈思楼三公子齐墨。齐墨温雅如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擅剑,真是文武兼备,公子无双。   她对他一眼倾心,暗暗恋慕。   因为他喜欢棋与剑,她便丢了鞭子,只习剑术,且开始学习自己并不喜欢的棋。   他每次来剑影山庄,她都缠着他教她棋艺。   她和他下棋,总是输,却屡败屡战。她输时,他会含笑鼓励她,夸她的棋艺又进了一步。   不过他经常让着她,她偶尔赢了,会高兴半天,他会看着她,温和地笑。   她知道,她恋慕他,他却只视她如妹。对她并无男女之情。   但她不放弃,希望陪他时间长了,有一天,他会对她生出男女之情。   后来,他去冰夜山跟着一位隐居的高人,学习更高的剑术。她亦以习剑术之名,跟着他一起去。   一起拜了师父,她和他便在冰夜山住下。   他们变成了师兄妹,一起学习,一起生活。   她渐渐学会下厨,经常和师母一起做饭给他和师父吃。   他也会做饭,有时会和她一起下厨。看他会做饭,她更崇拜喜欢他了。她觉得他没有什么不会的。   她最喜欢他们一起练剑对打。那时,他们独处,她才会感觉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认真,他练剑的冷肃和洒脱,他的另一种模样,只有她能看到。   他喜欢在下雪时练剑,有时,她会一起和他练习,有时,会在一旁痴迷地望着他。   雪落无声,那时,她觉得世间唯有她和他。   他们下山买粮物时,若遇上下雪,她会装作骑技不佳而害怕,缠着他同骑一马。那时,是她和他靠得最近的时候,她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她坐马前,他拥着她。或者他坐马前,她从后抱着他。   他们一直在山上习剑生活,直到后来,师母突然失踪。他们才和师父一起下山寻找师母。   找了几个月,他们才在江南找着被师母的仰慕者掳走的师母。   因为寻找师母,他们都错过了二哥的成亲之礼。   找到师母后,他们回到剑影山庄看新婚的二哥和二嫂。   二嫂是琴艺世家弦音阁素音仙子音素,温婉大方,琴艺卓绝,她很喜欢,并为二哥能找到心爱之人而高兴。   她高兴的心情未持续多久,便听齐墨说他要寻找一位擅琴的女子。   那位女子曾经去过冰夜山,和他琴剑相合过。   那时,他便喜欢上了那位素未谋面,只听琴声的女子。   突然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她心中难受,又不知如何是好。   不过,他寻找良久,却遍寻不着那位女子。   她又有了希望。   她觉得他喜欢擅琴女子,喜欢能和他琴剑相合的女子。   于是,她又开始学琴。   嫂嫂琴艺好,她就缠着嫂嫂教她学琴。   她学得认真又努力,琴艺一天天进步。   她希望等她学好了,也能和他琴剑相合。   她想学嫂嫂和哥哥擂台上的定情之曲,嫂嫂却坚持不教。她疑惑却未追问。   琴艺终于习得能拿出手时,她约了他,为他抚琴几曲。   几曲后,他却怔怔望着她,问她是谁教的她琴艺。   她心中有些模糊的不安,说是嫂嫂所教。   他又怔愣一会,有些失魂落魄。   她不安地问他怎么了?   他却在一怔后,淡淡一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琴艺进步这么大,有些惊讶,好奇是谁所教。”   “嫂嫂是弦音阁的人,当然琴艺厉害了!”他夸她,她很高兴,觉得都是嫂嫂的功劳。   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那天,他也没和她琴剑相合。   她为他抚琴未几日,他却突然来找她,对她说,他就要走了。   她问他可是要回山里?   他摇头,说打算出去四处游历。   她想跟着他,他却拒绝了。   她问他可是要找那位女子?   他苦笑一声,“我和她终是缘分薄浅,大概寻不到了。如今只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他转身离开,她望着他萧索的背影,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心中落寞难过,却更心疼他。   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那种感觉,她正体会着,很难过。   他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她想,她也该慢慢放下了,只愿他能忘怀,不再孤单萧索,不再难过。    ☆、副钗九蜀葵钗   副钗九蜀葵钗   丝弦空梦织,   夜梦起旖旎。   梦醒玉枕凉,   蜀葵散尽时。   她是楼铃国弦音阁阁主三女音葵,小字梦儿。   出身琴艺世家,她的琴艺自然很高,已臻惑人之境。   她的琴音,可让清醒之人神志不清。   可让沉睡之人意识进入她用琴弦之音所编织的梦境。   她也可通过琴音,将自己的意识织入沉睡之人的梦中。   不过,此秘术她不常用。家人也不让她轻易使出。   她的琴音只作自保之用,或者偶尔打抱不平。从不用在无辜之人身上。   直到二姐音素嫁人,成亲之礼上,她遇到了让她动心之人。   那人是剑影山庄大公子音魂。   他清冷内敛,沉稳坚毅,痴于剑术,不近女色。   听说,他自小结的娃娃亲是兵藏楼二小姐百蕾,后来被未婚妻百蕾退婚,他也丝毫不介意。   她很庆幸,他的亲已退。   她对他动心,他却连正眼都不看她。   于是,她以舍不得姐姐陪姐姐之名义,欲在剑影山庄待一段时日,近水楼台先得月,慢慢让他喜欢上她。   她在剑影山庄待了几日,常偷偷去他的剑魂园看他,却不常见他。   他要么在外处理山庄事宜,做完事回到庄里已经很晚。   要么出外去山中练剑。   要么在自己园里练剑。   他在外,她找不着他,即使找着,也不便扰他。   只有他在园中练剑时,才能以看剑学剑的名义去找他。   只是,他对她只有疏远冷淡。   她失落之余,夜里抚琴时,便生出进入他梦中,为他织梦的想法。   她想,先让他在梦里喜欢上她。梦里相处久了,现实中,他也会喜欢上她。   于是,她开始每夜抚琴,或进入他之梦境,或者在他无梦之时为他造梦。   梦里,他在荒原练剑。   她抱着琴,想了想,开始抚琴,抚的是引萤曲。   随着琴曲,荒原中的流萤皆从草丛中飞向空中,围绕在她和他身边。   他停下剑,迷惑地望着荒原上的流萤,望着被流萤包围着的她。   她继续抚着琴,一曲花开,荒原上美丽的蜀葵花遍地盛放。   她和他在花丛流萤中互相凝望着。   她对他微微一笑,起身走向他,离得他很近,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他望着她,眼神渐深。   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吻了下。   他清冷的脸上染了一层绯,眼神越发幽深,又有些迷惑。   他看着她,喃喃着,“梦吗?怎么会做这样的……”   她忍不住抿唇一笑,坏主意一出,扮作纯真柔弱,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说:“主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的哟!刚才你想要……我就……”   说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咳,我没有想要什么。我练会剑。”他说着,拿起剑就要练。   她忙拉住他,“主人,你教我练剑,我以后好陪你一起练剑,好么?”   他怔了怔,“下,下次吧!”   “那这次我在一旁看你练剑。”   那个梦里,她时刻火热地盯着他练剑,他被她看得,以他平日高超的剑术,却几次失手将剑掉地上。   她在一边捂着唇笑。   后来,每日夜里,她进入他梦中,看他练剑,跟他习剑。   梦里,他手把手教她练剑,渐渐和她熟悉起来,习惯了她的存在。也渐渐不排斥她的亲密接触。   她还编织了些山水梦境,让他带她游山玩水,他们在山中琴剑相和,或者一起练剑。   梦里不分白日夜里。   白日,他们游山玩水。   夜里,便一起看星,和流萤玩。   梦里,他们越加亲密,后来,便成了亲。   梦外,她依然每日找他。   自从经历梦境,他刚开始看着她并不自然。后来,慢慢接受了她。   和梦中一样,他教她习剑。他带她游山玩水,他们琴剑相合,一起练剑。   梦里,他们已成亲,亲密之事也做过。   梦外,他却十分克制,只牵过她的手,最多吻一下。   梦外他极力克制。梦里,却在和她做亲密之事时,有些狂风骤雨之感。   以琴织梦,消耗元气。她渐渐停了梦,偶尔才进入他梦中,为他织梦。   梦外,他终于向她求亲。   成亲之前,她最后一次为他织梦。   她正要抚弦时,他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唇角勾出一抹笑,冷冷地说,“以琴织梦,音姑娘琴艺果然不凡。”   “我……”她望着他冰冷的样子,讷讷着,不知要说些什么。   “原来一切,不过一场你手中之弦所织的空梦。”他望着她,唇边泛着凉薄的笑。   “我为你织梦,只因我喜欢你。梦是假,感情是真。难道,梦里梦外,你对我都无丝毫感情吗?”她含泪望着他。   他闭上眼,不再看她,只道,“对不起,我们的成亲之礼暂且推后。”   他说完,未再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只留她在园中,无声落泪。   后来,她离开剑影山庄,回到弦音阁。日夜等他,等他想通,再来娶她。   等了一月,未等到他,却听说他的园中进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是他的小师妹。他的师父刚刚离世,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他,让他照顾。   听说此消息,她当天夜里便去了剑影山庄。   她悄悄进入他的院中,正要找他,却看见他房间窗户透出他和一位女子的剪影。他们的身影渐渐重合。   那女子抱着他,他搂着那位女子,抚着她的头。   她凄哀一笑,泪湿满颊。   是啊!原来一切,不过一场她手中之弦独舞的空梦。   梦醒,只余枕畔凄冷。   回到弦音阁,她去找了师父。她求师父以琴音封了她的记忆。师父叹了口气,应了。   琴音起,她渐渐入睡。意识消失前,她的脑海最后一次出现他清冷的身影。   她想,醒来,她不再是她,不再记得他。   *   一觉醒来,她觉得很是疲惫,仿佛做了一场累人的大梦。梦是什么,已经不记得。只觉得心中空空荡荡,凉凉的。也许,昨夜,她做了一场伤心的梦吧!   想起去剑影山庄陪了姐姐一段时日,记忆似乎还有点模糊。只记得姐姐过得很好!   虽然心中感觉有些空,但她未放心上,还是和往常一样,每日练琴。   一日,剑影山庄突然来人要见她。   要见她的人是剑影山庄大公子简魂。   她觉得有些奇怪,她和他并不熟悉,他怎会要见她?   难道是姐姐找她有事,过来传信的?   她去厅堂见了他。她和他来往不多,只在姐姐成亲之礼上见过一面。对他的印象比较模糊。   如今打量,感觉长得还挺好看。就是神情有些憔悴。   让她迷惑的是,他望着她的眼神,嗯,有些怪。   她向他施了一礼,问道,“大公子找我何事?可是姐姐有事相传?”   “你……”他愣了愣,脸色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他苦笑地看着她,说,“梦儿,莫和我开玩笑。我知道你恼我,我让你伤心难过了。其实第二日我便后悔了,想来找你。只是,师父他……留下师妹让我照顾。师妹悲痛过度,情绪不稳,我便照看了她一段时日。现在,才来找你。你……”   她听他所说,迷茫了一会,张了张唇,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你,和你才第二次见面,实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又是一怔,默默看着她一会,又说,“你怎样才愿意原谅我?梦儿。”   “呃,我们俩之间并未发生过什么。你也未伤害过我。何谈原谅不原谅?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或者最近疲累过度,有些迷糊?”   是他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难道是她失忆了?可是没感觉自己失忆过啊。   难道是师父用琴音封了她的记忆?   他的确让她伤心过?   一团乱。待会问问师父。   “梦儿……”他唤了她一声,有些迷惑,喃喃着,“难道我还在做梦?这是梦儿你织的梦?”   “呀!你知道我会织梦?难道……如果不是你的问题,可能是我失忆了。待我问了师父,再来和你说。”   她迅速跑去问了师父,师父却说她未失忆。   她告诉了他,他沉默不语。只深深看着她,眸中一片哀然悲伤。   沉默良久,他微微一笑,终于开口说:“是我妄想。其实,在二弟成亲之礼上,我对你一见倾心,钟情于你。日夜相思,才生出许多妄想。梦儿可愿意给我机会?让我可以娶到你?”   “你可否让我考虑一下?”她苦恼道。   他轻轻一笑:“好!”   后来,她见他可怜,便给了他机会。   他对她很好,耐心地教她习剑。   他们有时一起练剑,有时她抚琴,他练剑。   他还带她四处游山玩水。带她观星赏月戏流萤。还给她编各种小玩意。   她渐渐被他打动。只是,一次琴剑相合时,她的脑海似乎闪过什么,觉得此情此景莫名熟悉。   她努力去想,却心头一痛,吐出一口血,昏迷过去。   后来,昏昏沉沉中,听到他和师父的说话声。   “为你织梦,她本就损耗太多元气。后来,我以琴音封了她的记忆。如今,封印松动,她的身体遭受反噬,又损了些元气。你莫再和她在一起了,如此下去,她命不久矣。”   良久沉默后,他的声音响起,“可有办法将我的元气给她,将我的命加之于她?”   “无。”   又是良久沉默。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近,感觉他的手轻抚过她的脸,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还有脸上一滴一滴的湿润。   他是谁?他在哭吗?   她的意识又开始模糊……   她想,她可能快死了,他才哭得那么厉害。只是,他到底是谁啊?   *   自从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她的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虚弱。   可能身体太过虚弱,她的心中经常生出一股悲凉。   她觉得自己似乎想找什么人,却不知到底要找什么人。   郁郁寡欢之下,勉强苟活了几年,她终还是红颜薄命。   临终前,脑海中涌出很多记忆。待她想起所有,已是泪珠千颗。   她对床边的师父说,“师父,最后再为我织个梦吧!”   “你说。”   “织个我和他在一起的梦。”   “好。”   “有蜀葵花丛,有流萤,有山有水……”   “好!”   “谢谢你,师父。”   琴音起,一片蜀葵花丛中,他舞着剑,她抚着琴。流萤飞出,她起身慢慢走向他。他停下剑,向她伸出手,唤了一声,“梦儿,过来。”   此情此景,一如当初她为他所织的梦,美丽幸福而甜蜜。   她含笑而去。   后记:音白抚着琴,心中轻叹一声。此室,彼室,他们都躺在那里,让他将他们的魂魄织入梦境,锁入梦境,脱于轮回,在一方梦境之地,永远在一起。   梦里梦外,谁又真正分得清?   只要幸福,又何必去分别呢!    ☆、副钗十萱草钗   副钗十萱草钗   忘忧疗愁钗,   抚弦无忧愁。   清平并弑杀,   雪落偕白头。   她是楼铃国琴艺世家弦音阁阁主么女音萱,小字无忧。   出身琴艺世家,她自小擅琴。   她的琴声可让人忘记忧愁烦恼,亦可杀人。   她喜欢女扮男装在外闯。她暗地里开了一间落鸿楼,明面上是一家酒楼,暗地里收集并贩卖情报。   她每日都会女扮男装去落鸿楼弹一曲。   弹曲时,有时会遇到捣乱的人,一般酒楼保镖会处理。   一日,她又遇到一个好男色之徒骚扰她,不等酒楼保镖行动,一位公子打抱不平管了闲事。   那位公子生得俊朗正气,身上佩戴一把弯刀。   他用一根筷子射向好色之徒的膝盖,为她解了围。   为报答他一片好心,她请他喝酒。   落鸿楼中,他们相谈甚欢。   知道他即将要去蜀中寻人,她刚好也想去那边为近几年身体虚弱的三姐寻些药材,调养身体。   于是,她决定和他一道去。   第二日,她带上银票衣物和不离身的琴,跟着他向蜀中行去。   他们有时步行,有时骑马,有时坐船……   她和他渐渐熟悉,他们休息时,经常一琴一刀相合。他的刀舞得刚劲有力又美丽。如弯月满空,如烟花盛放。   她和他真正交心,是在一次黑衣刺客围攻之时,他以刀杀人,她以琴音杀人,他们配合无间,将黑衣人全数杀死。   那时,她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若以后嫁人,嫁他也不错。   一路奔波,他们终于到蜀中。   他在蜀中开始寻人,她才知他寻的是他逃婚的未婚妻兵器世家兵藏楼三小姐百月。   她心中失落,但因陷得不深,倒也拿得起放得下。   不久,他寻到未婚妻,他的未婚妻却喜欢上了制毒世家天水山庄大公子唐奕,要和他退婚。   他答应退婚,欲回去复命。   她又一路跟着他回去。   回到京城,分别之时,她对他说:“岳大哥,我觉得我的四妹和你很相配,今日做个媒,期望你能来弦音阁提亲。”   “谢谢音弟,我会考虑。”   他朝她拱手,道了别,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不久,身体虚弱的三姐,还是油尽灯枯,生命走到尽头。她为三姐从蜀中搜集的药材,也顶不上一点用。   三姐离世,她心中哀痛。   丧礼过后,还沉浸在哀痛中的她听说弯月山庄大公子岳泰即将娶妻。娶的是扁鹊楼三小姐百里霜。   当夜,她去弯月山庄寻他。   弯月山庄贴红挂灯,一片喜气。   她找到他时,他正坐于花园石桌喝酒望月。   看到她,他的双眸有些迷蒙。   “音弟,是你来了?”他放下酒,支着头,唇角勾出笑容。   她在他身边坐下,身边酒气缭绕。   她看着他说:“我以为你会来弦音阁提亲。不想……你喜欢百里霜?”   他摇摇头:“娶她只是家中安排。对不起,不能娶你四妹了。”   “你没有心上之人吗?”她心中复杂,不由探问道。   他沉默不语。良久,他抬头深深凝视她。眼中有什么闪过,复杂难言。   他终未回答她,又拾起酒,灌起酒来。   “如果……”她轻叹一声,看了看他府中张灯结彩,终是未说下去。   如果你知道我是女儿身,会怎么样?会娶我吗?   她想问他的,终是没有问出口。   “我走了,明日你要成亲,我会派人送上礼金,祝你们白头偕老。”   他垂头抚额不语,她转身离去。   从弯月山庄出来,行了一段路,又遇上一批黑衣刺客。   她未拿琴,没有武器,很快便处于弱势。   黑衣人刀剑刺过来时,她想,他明日成亲,喜气洋洋。她今夜却要死在这里,死在他府中不远处。   刀剑刺来时,她闭上眼,却听到刀剑落地声。   她睁开眼,发现那些黑衣人,竟然全体倒下,气绝身亡。   让他们身亡的是一地白色棋子。   她抬眼看去,看到的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公子。   他温和含笑,手中正拈着一粒棋子。   不远处,有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   她走向他,向他道谢。   他含笑说不用,并邀请她上马车,他可送她回府。   她想了想自身的安全,随他上了马车。   马车上,他正摆着一盘棋。   一路上,她看着他自己和自己下棋。不由对他说:“你教我下棋,我陪你下棋。”   他看着她,点头答应。   一路上,他教她下棋,温和而耐心。   马车至弦音阁时,她意犹未尽。和他相约每日去落鸿楼,他教她下棋。他温和答应。   她觉得他甚好,不仅未索救命之恩,还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后来,他们每日在落鸿楼相见。有时下棋,有时谈天。   熟悉起来后,她常抚琴给他听。还喜欢和他玩一个游戏,游戏名为雪落。   游戏时,她抚杀弦,他以棋子相挡,她的琴音之气和他的白色棋子相碰,最后化为白色玉粉,如同雪落,甚是飘逸美丽。   不知为何,他对她格外宠溺。他对她一直温柔含笑,对别人却冷淡客气。   对他此举,她心中莫名地暗暗欢喜。   她觉得,他是第二个和她配合默契之人。如果嫁人,嫁他也挺好。但因前车之鉴,她也只是想想,并未说出口。   岳泰的身影渐渐在她心中淡去,齐白的身影渐渐驻入她的心。   后来,孝期刚过,有人来弦音阁提亲。   提亲之人乃棋艺世家弈思楼大公子齐白。   父亲来询问她的意见,对她说:“齐家大公子齐白,人称雪落公子。其人据说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善棋,可以棋摆阵,可以棋为兵……只是,自小腿脚受伤,不便行走,常年坐于轮椅之上。萱儿你考虑考虑。”   她想起落鸿楼日日相处,想起他的温和体贴,点头答应。   父亲又问:“可想好了?”   她含笑说:“父亲,其实我和他已经相识,也相处过一段时日。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而且,他对我很好,我对他,也挺喜欢。”   “这就好!”父亲欣慰而笑。   不久,他们成了亲。   成亲之夜,洞房花烛中,他挑起她的喜盖,她抬头看他。   他脉脉凝视着她,眉眼温柔,并无惊讶。   她问他:“你早知我是女儿身?”   “萱儿,我不仅早知你是女儿身,而且落鸿楼中,听你三年琴,恋慕你三年,如今,终于如愿娶到你。我很高兴。”他含情的眼,温柔炽热地似乎要滴出水来。   她心中震动,一片暖热。   唇动了动,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却只有一句:“小白,我也很高兴!”   婚后,他们十分恩爱。   后来,她研究出以琴音疗伤之术,每日以琴音为他的腿脚疗伤。他的腿在她和他的坚持努力之下,终于治好。   那一日,一片萱草丛中,他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手朝她伸出,轻唤着:“萱儿,过来。”   她走向他,他抱着她,在她耳边道:“萱儿,以后,我可以牵着你,带你踏遍世间山水,看遍世间风景,让你一世无忧。”   她甜蜜一笑,亦紧紧搂住他,说了一声好!   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期盼的幸福。而幸福,离她这样近,伸手可取。    ☆、副钗十一含笑花钗   副钗十一含笑花钗   含笑轻拈棋,   素手摆杀阵。   同谋不同道,   绝阵锁魂恨。   楼铃国棋艺世家弈思楼二小姐齐烟,在世人眼中是个谜一般的女子。   世人对其褒贬不一。褒者传其纯净美丽,温柔可亲,以棋摆阵,阻边境蛮子入侵,保家卫国。   贬者传其虽容颜美丽如仙子,却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善摆杀阵,含笑杀人。   她颇有才气,却红颜薄命,韶华早逝。   她与扁鹊楼大公子慈悲神医百里问之间的生死之恋,更让世人唏嘘感慨,摇头叹怜。   世人将她列为楼铃传奇女子之一。   *   她是楼铃国弈思楼二小姐齐烟,小字含笑。   她从小喜欢棋,尤喜以棋摆阵,且擅摆杀阵。   她对棋阵近乎痴迷。日夜研究,除了亲人,她的眼中只有棋阵,没有人。   年幼时,她便研究出一方棋阵,奉旨摆在边关,防他国入侵。   十年来,闯阵者无数,死伤者无数,至今无人能破。   后来,她又固阵加强杀戮之力。   阵外之人看到阵内之人或疯狂地自相残杀,或自杀而死,或痴痴呆呆,或惊恐大叫……便再无勇气进去。   在她眼中,那些闯阵之人不属于人,而是她棋阵的试验品。   家人看不过去,常劝她放弃杀阵,改为困阵,她却不听。因为她对杀阵更喜欢更熟悉更执着。她嫌困阵不干练,没有杀阵干脆利落。   直到她遇到一个人,她才开始认识到困阵之美,对困阵开始感兴趣。   那个人,是除亲人外,她眼中能看到的第一个外人。   那日,她去冰夜山中寻找制作棋子的冰夜石。   上山至半山腰,走了许久,她发现自己怎么也上不了山顶,一直在半山腰打转。   她想,是自己遇到别人摆的困阵了。   她激动兴奋之余,开始破阵。此阵以各杂石摆出,不太好破,她花了半日才破了阵,到了山顶。   在山顶崖上,她发现一株罕见的冰夜莲,还未完全绽开。想来摆阵之人是为了这朵冰夜莲吧!   她对摆阵之人很感兴趣,便在山中等了两日。   幸亏她带了些干粮和水,还不至于饿死。只是山上有些冷。在她冻死之前,她终于等到了人。   她等的人是个眉目温和的公子。   他看到她时,很惊讶。   他未和她闲谈,只点头微笑而过,收了冰夜莲,便欲下山。   她拦住他,要和他切磋棋阵。   他说有事,未答应她。   她无法,看他下山,便随后跟着。   一路跟着他至扁鹊楼,才知他是扁鹊楼的大公子百里问。   他也不撵她,只将她安置在扁鹊楼客房。   他是一个热心之人,整日忙着救死扶伤。   她想和他切磋,他说帮他看病治人,给他打个下手,忙完了便和她探讨切磋。   于是,她从杀人生涯开始了救人生涯。   在治病救人中,她看到了许多人间疾苦。   帮他救人闲暇之余,他们一起下棋,探讨切磋各种棋阵。他的困阵,她的杀阵。   切磋时,每次都打平,没有输赢。   后来,他研究出他自己都破不了的绝困阵,她研究出她自己也破不了的绝杀阵。   他破不了她的绝杀阵,她也破不了他的绝困阵。   他们依旧平手。   日久生情,她觉得永远和他在一起,也不错!   于是,一日,她对他说:“若有一天,你破了我的绝杀阵,我就嫁予你。而我破了你的绝困阵,你就娶我。”   他勾唇含笑,第一次露出温和以外的邪笑,他说:“笑儿这么想嫁我?”   她脸一热,扭头不理他。   “若你发誓从此不造杀阵,我马上娶你。你觉得如何?”他收了邪笑,微笑地看着她,眼中却透着认真严肃。   她看着他,咬了咬唇,没有答应。她不想放弃一直以来所执着的,她唯一喜欢的。   “你可以摆困阵,难道非得摆杀阵杀人吗?”   “只要不进阵,没人会死。”   “你觉得可能吗?如果你也希望你的阵只是摆着让人远远看着。那你何必摆阵?”   她脸一白,倔强地看着他。   他一叹,“你好好想想。”   后来,她终是没有答应他。   不久,却听说他就要娶别的女子。   她失落痛苦,想起他们相处点滴,想起他对她的温和包容,思虑良久,她终于决定放弃造杀阵,改研究困阵。   他成亲前一夜,她去找他。   她无视扁鹊楼的贴囍挂灯,将他约出,对他说:“我答应你以后再不造杀阵,你能退婚,不和别人成亲吗?”   他望着她,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尔后闭上眼。   她看他脸上挣扎之色,等他做出决定。   不久,他睁开眼,深深看着她,唇一动,欲说决定。   “大公子,快救救我家小姐。”他还未说,一个丫鬟喊着救命急急跑来。   他眼含担心:“苓儿怎么了?”   那丫鬟指向她,喘着气说:“是她,在我家小姐院中摆了杀阵,我家小姐不知,误闯阵中,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在阵外看着小姐在阵中惊恐大叫,凄惨倒下,却无力相救。进去救小姐的都倒下了,若不是还要向公子求救,我也进去陪我家小姐……”   待丫鬟说完,他冷厉地看向她。   她张开唇:“我没有……”   丫鬟手上拿出一个玉佩,“就是她,这是她在院中摆阵时所遗落的玉佩。”   她看着那白黑棋子玉佩,向腰间探去,果然已经不在。   她看着他,不知说什么。   他冷冷道:“你让我太失望了,我不会娶你,你好自为之。”   说完跟着丫鬟急急离去。   她独自站在一片喜气的扁鹊楼中,心中一片凄然悲凉。   寒夜冷肃风雨潇潇,她怀着一丝希望,又在院中独立一夜,却终未等到他。   她携着一身寒冷湿凉之气,转身离去。   一路寂然,待停步时,发现眼前是她和他初见的冰夜山。   她笑了笑,向冰夜山顶走去。   走一步,手中洒一颗棋。   待到山顶,手中棋子已经洒完。   她站在山顶,望着即将破出的朝阳,恍惚一笑。   呐,刚才她摆的是她的绝杀和他的绝困混合阵。她和他都破不了。   她出不去,他进不来。   也许,他并不想进来。   那就让她一个人永远被困着吧!   她站在崖上一动不动,明知不可能,还是又等了两天两夜。   第三日,朝阳破开之时,她启动了绝杀阵。   他说过她摆的杀阵残忍,如今,她想亲自闯一闯,看自己的杀阵有多残忍!   进入杀阵,她才明白她的阵的确残忍。   她闯过时,已然血迹斑斑,仿佛在血水中泡过。   闯过绝杀阵,又闯绝困阵。   绝困阵中,她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子成亲,洞房……   她流着泪,奄奄一息地躺在绝困阵中的扁鹊楼,日夜看着他们甜蜜相处。   她终是未闯出他的绝困阵。   她想嫁他,他却不会娶她。   也许今生,因她的杀阵而死的人太多,她才得不到幸福。   也罢,以命换命,一命抵不过,便用她几世之命来抵。   意识消失之际,她仿佛看到他一身喜服的身影,急急奔来,视线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他眉间的焦灼担心……   她想,他终于闯过她的绝杀阵,来娶她了。   如此,真好!   她缓缓闭上眼,含笑而逝。   后记:百里问一身喜服奔来时,崖上浑身是血仿佛泡在血水中的女子已经闭上眼,断了气。   闯过绝杀绝困阵,他的喜服更红了一层,那些红,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待他走到她身边,身后已然开满血花。   他抱着已然断气的她,紧紧搂着,血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他轻轻唤着她笑儿,她却再也不会回应他。   “笑儿,我闯过了绝杀阵,你嫁给我好吗?你没有闯过绝困阵,不好意思嫁给我对不对?傻瓜,就算你闯不过去,我也会娶你。你等着,我带你再闯一次绝困阵。出去了,我们就成亲。”   夕阳落下,他抱着她慢慢向山下走去。   身后,花开遍地,色赤如血。   据传,扁鹊楼大公子百里问在与丹墨轩四小姐单苓原百里家养女百里苓成亲当天,与弈思楼二小姐齐烟在冰夜山双双殉情。   后世又传,一百年间,无人能闯过二人所设绝杀绝困阵,上得冰夜山。    ☆、副钗十二辛夷花钗   副钗十二辛夷花钗   木笔走天下,   嫏嬛录藏书。   点水飞天陪,   洞房滴泪烛。   她是楼铃国书法并藏书世家嫏嬛楼二小姐司书,小字木笔。   她喜欢看书,十五岁时,已经阅完藏书楼中一半藏书。所有书中,她尤其喜欢地理博物类藏书。可惜藏书楼藏书有限,她想看更多的,已然没有。   后来,她开始在民间搜寻书籍。   一年中的大半年,她一边寻书,一边行万里路,看看地理志上所记山川湖泽,博物志上所记各物。遇到书上未记录过的山水植物,便用笔记录在特别准备的空白书中。   几年行走,收获颇丰!   在她出外行旅第二年,她遇到了在外游山玩水的轻功世家点水山庄二公子凌步。而他亦是她一生的劫。   她和他是在一片辛夷花林里相遇相识。后来,他便总跟在她身边,和她结伴而行。   自从有了旅伴,还是轻功顶好的旅伴,她跋山涉水比以前轻松许多。   他带她水上飘,带她叶上飞。让她体会另一种风景。   他是个温暖开朗的人,很会照顾人,对她照顾得周到体贴。他的笑容,如阳光,如暖风,让人倍感温暖。   他也很爱说话,经常说一些地经国志,风土民情给她听,对她很有帮助。   她在每一处地方探索考察时,他都默默相陪,在旁帮忙。   她用笔录书时,他为她磨墨。   她那么安静的人,他陪着她,却不觉得无趣。   她每次出外行旅,他都陪在她身边,他陪她两年,让她体会到了以前从没有的感觉。   以前,她一个人在外行走,并不觉孤单寂寞。后来,有他相陪后,他若偶尔有事不在身边,她便觉孤单。   每年冬季,她会在家中藏书楼度过。那时,她日夜都能体会到书中所写的相思。   不知是否心有感应,知她相思。他每年冬季都会在下雪时来找她,悄悄带她去冰夜山山脚下赏雪玩雪。   她本以为,再过一两年,她会嫁给他。   只是,命运难测!   在他们结伴旅行的第三年,他们遇到了同样在外游玩写生的丹墨轩二小姐单丹。   从此,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他们之间多出一个人。   她对单丹其实刚开始十分感激。   因为单丹的画画得很好,她录书时需要作画,和她相识后,单丹便自告奋勇帮她。她的录书速度加快许多。   单丹和凌步性子很像,都是开朗喜谈天之人,很合得来。   自单丹和他们结伴后,他的关心照顾便分了一半给单丹。   她刚开始不觉得什么,后来看他们相谈甚欢,心中便隐隐有些不舒服。只是被她刻意忽略。   他们三人结伴旅行近一年。   又是一年冬季,他们各自归家。   和往年一样,下雪之时,他又来找她,带她去冰夜山玩雪。   在冰夜山,他牵着她的手,和她谈天时,提到了单丹。   她心中不舒服,扭过头不理他。   他问她怎么了?   她撇撇唇说:“既然想丹妹妹,怎么没把她一起带来?”   他笑了笑,笑容很灿烂,显得很是愉悦。   他手抚着她的脸,将她的脸转过来,含笑道:“嗯?吃醋了?”   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他摸了摸她的头,说:“我只把她当妹妹。阿书,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你感觉不到吗?她是妹妹,哥哥嫂嫂需要亲密相处时,妹妹不得一边玩去?”   说到后面,他朝她眨了眨眼。   她心中甜蜜,脸一热:“谁和你亲密相处啦?”   “那,换个词?哥哥嫂嫂需要亲热时……”   “你……”   她羞得脸越发热时,他吻住了她。   那日,他说:“等我提亲。”   只是,他还未回点水山庄,单丹突然跑了过来找他们。   他们无奈,只能和她一起玩雪。   单丹要去山腰玩,他们说此山听说布了阵,不能上去。单丹不听,他们劝阻不住,便陪她一起去。   不料,他们在冰夜山山腰突然遇到雪崩。   雪崩铺天盖地呼啸而来时,他只来得及将她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三角遮挡之地,便和单丹一起被雪淹没。   雪崩过后,她从浅浅的雪堆中出来,恐慌地用双手挖着雪找他们。   她害怕他从这个世界消失,害怕他再也不在她身边。   挖到双手鲜血淋淋,她终于挖到了他们。   他在上,单丹在下,他护着单丹。她心中没有不舒服,只庆幸他们在一起,能让她很快找到他们。   他们都还活着,她将他们放   在一处山洞,欲下山求救。   在山中转了许久,着急之下,她终于用书中所学的五行八卦破了山中阵法。   待她找来人上得山中进入山洞时,她看到单丹裸着身子抱着凌步。   看到她,单丹忙披起衣服急急解释此举是看他寒冷发烧,为他取暖。   进入山洞内的还有其他人。   她想,他们已经肌肤相亲,单丹算是失了清白。   而她和他,再无可能!   他还昏迷着,她忍着心酸,让人将他们救下山。   山下医所里,他一直未醒,单丹身体还未恢复。   她悉心照顾他几日,听大夫说他已无大碍,快要醒来时,她悄悄离开,回到嫏嬛楼。   未几天,他和单丹冰夜山约会,患难与共,相互扶持,肌肤相亲之事在落鸿楼说书人口中传开。   不久,他来找她,说要带她私奔。她拒绝了他,让他好好待单丹。   他伤心离开。   后来,听说点水山庄和丹墨轩结亲,他和单丹的喜帖送到嫏嬛楼。   她抚着喜帖上他的名字,心中酸楚,不由洒下泪来,滴在喜帖之上。   他就要成亲了,穿着一身嫁衣和他一起拜天地父母一起进入洞房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女子。   她只是他们洞房之中,独自落泪的红烛。   命运难测!他和她的缘分,自此终断!    ☆、副钗十三夕雾花钗   副钗十三夕雾花钗   竹马绕青梅,   千朝伴夕雾。   容颜易变幻,   唯有真心付。   她是楼铃国丹墨轩三小姐单夕,小字夕雾。   出身丹青世家,她从小擅画,尤喜欢画人物。   幼时,她便喜欢拿着画板和笔墨纸砚,搬着小板凳跑去街上,一坐一整天。就是为了观察形形□□的人,然后把他们画下来。   后来笔越练越好,画的画也越来越逼真。   街上的人看她画画得好,便掏钱让她作画。于是,她小小年纪就开始为家里赚钱了。   她一边练画一边赚钱,并且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情,她感觉每天的生活都很开心!   她五岁的时候,遇到一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是易容世家幻颜阁二公子千朝。   他幼时便擅长易容,刚开始经常变成各种人捉弄她,让她给他画画。   他易容成各种男童的样子,有富家官家的小公子,有贫苦人家的孩子,有乞丐……有害羞文静的,调皮捣蛋的,早熟懂事的,小冰块脸的,阳光灿烂的,活泼可爱的……甚至骑着大人脖子或踩着高跷穿着大人衣服装扮成大人……   刚开始,她认不出他来,被他捉弄很久!   后来,她对他熟悉了,他再如何易容,她也能在千万人中认出他来。   他曾问她,他的易容技术很高超,她为何能认出他?   她回答他四个字,“形异神同。”   自从他千般变化试她,她还是能认出他,他便不再作实验逗弄她,而是也搬个小板凳过来,坐在她身边陪她。   因为他本容长得很是可爱俊美,让人忍不住想捏他的脸。   他为了不被围攻,又为了好玩,便几日换张面孔陪她。   于是,长相只能算清秀的她从小被指着说幸运,有福气,花心小姑娘……   因为他,她的精神被摧残了11年。花心姑娘的名声也被冠了11年。   他长大后,还试过几次易容,她还是能认出他来。   他曾拿扇子敲着她的头,道:“看来这辈子被你吃定了!哎……我这么俊美无双,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丑丫头?”   她抚着被敲的头,撇唇翻眼无语。   她觉得他自恋如此,真是没救了!   又觉得摊上他这么个毁坏她纯洁名声的主,她才倒霉呢!   他们虽然相处了11年,他又长得好,很多姑娘都喜欢他,但她对他却没有男女之情。   她觉得自己应该喜欢成熟稳重,对她温和体贴的男子。   而不是总是逗弄戏耍她的千朝。   16岁时,她遇上了她喜欢的人。   他是轻功世家点水山庄大公子凌风。   她和他的初识,是因为他英雄救美。   那次,她在街上差点被一匹失控的马撞到,千朝当时恰巧不在,是他从天而降,一把抱住她,就将她抱到了屋檐之上。   她对他崇拜又感激,他白衣翩翩衣袂飘飘的身影,从此留在了她的心上。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也不在街上画画了,跟着他来到点水山庄。   她怕他会拒绝她,没向他告白。只说想作他的侍女半年,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她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与他日久生情。   只是,他没让她当侍女,把她当客人一样安排在客房。   他一直忙于公事,作为客人,她很少能看到他。   千朝又跟着她来到点水山庄,和她住相邻的院子。   她没能找到机会和凌风日久相处。   烦闷之下,觉得都是因为千朝,她才不被人喜欢。   于是,一次,她便对他说了狠话:“千朝,都是因为你,我才一直嫁不出去。别再跟着我啦!”   “你这么丑,没人会娶你。正好!你若嫁不出去,我勉强娶你好了!”他摇着扇子,吊儿郎当地说着。   她生气地口不择言:“我这么丑,你还缠着我做什么?你滚,我讨厌你,很讨厌你!我忍了你11年了!你再缠着我,我就和你绝交!”   他收起扇子,定定看着她,说:“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十分真!万分真!你赶紧走吧!别再打扰我了!”   “好!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走!”他有些受伤地望着她,尔后,飞快转身离去。   他脚一点,飞向院墙。他飞得很高!她不知道,他原来也会轻功,轻功还这么好!   她心里莫名一酸,不知是什么感觉。   后来,她在点水山庄过得很没精神,有些恍惚,经常失神。   连追凌风也提不起劲。不久,听说凌风的心上人扁鹊楼二小姐百里冰,为给凌风的父亲看病,来到了点水山庄。   她好奇之下,去看百里冰。发现百里冰长得又美,性子又温和,医术还很高!   她觉得自愧不如!一点儿也没不甘心。   她失落地收拾包袱准备回家。   回家路上,在她经常画画的那条街上,听小贩们说经常和她在一起的那位公子,移情别恋新携了一位貌美姑娘,出了城,游山玩水去了。   听此消息,她一愣,心中突然被什么刺了,难过得要死。当场便落下泪,大哭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她觉得心里难受,很是痛苦!   知道凌风有喜欢的人,她也不怎么难受,听到千朝有喜欢的人,她却异常难过。   她觉得难过,只顾着蹲在大街上抱着膝埋着头哭,丝毫不顾及脸面问题。   一位小贩对她说:“他刚走没多久,应该走得不远,我们觉着他还是喜欢姑娘你的,姑娘有才华有内涵,还是有机会和那位貌美姑娘争一争的。姑娘想追回他,就赶紧去追吧!”   听此,她立马起身,顾不上抹泪,飞快向城外跑去。   留下小贩摇头叹息:“这姑娘人长得不好看,还笨!不知道叫个马车吗?她那小腿能跑过人家马车吗?幸亏有福气,遇上那位痴情公子。巴拉巴拉……”   她一路不停歇跑出了城,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着急恐慌害怕过,怕追不上他。   跑到城外,不见他和貌美姑娘的身影。她又落下泪。   她觉得自己可能永远没机会追上他了。   等他带着姑娘游山玩水回来,说不定就要成亲了!   那她怎么办?   她这时才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她对他是有男女之情的。   她失魂落魄在城外路上走着,待走到一片夕雾花田中,才恍惚看到他的身影。   他朝她魅惑一笑,摇着扇子,伸出手,道:“雾儿,过来!”   她飞快跑过去,在他身边停住,四处看了看,问:“那位貌美姑娘呢?”   “没有貌美姑娘。”他眨了眨眼。   “小贩们说看到你带着貌美姑娘出城。”   “他们眼花看错了!你瞧瞧!真没有!”   “你——”   她的话被他的唇堵住,他吻着她脸上的泪痕,又在她唇上厮磨着,轻道:“雾儿,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她脸一热,点了点头。   他抱着她,更深地吻了几下,然后放开她,对她说:“雾儿,我带你游山玩水去!这次,你只能看我,画我!”   他的话让她心中很甜蜜,她红着脸嘟着唇答应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   原来,她的幸福,一直在身边!幸而她没有错过!   卷三:环佩    ☆、蕉叶耳玦   蕉叶耳玦   芭蕉叶阔半玉玦,   雨打蕉叶叶雨遮。   救死扶伤大爱心,   唯负君心半玦缺。   问楼铃国中,哪位千金最受百姓推崇?   神医世家扁鹊楼二小姐百里冰是也!   传其医术高超,生死人肉白骨,又慈悲为怀,救死扶伤,堪称菩萨转世。   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竟然能将毒术世家唐门顽固不化的二公子,人称毒手公子的唐独风给感化了,简直不愧菩萨之名。   有不以为然的,传百里冰只是施了美人计,将唐独风的心给俘虏了。   唐独风甘愿为她而死,仅仅因为他喜欢她罢了!   *   她是楼铃国扁鹊楼二小姐百里冰,小字蕉叶。   她自小喜欢医术,曾发宏愿要努力习医,将来救很多人。   发下宏愿后,她日夜勤奋习医。   16岁时,医术已经习得很好!大部分疑难杂症都治得了。   20岁时,她已经成为只要病人有一口气在,便能将人医活的神医。   16岁时,她与天水山庄二公子唐独风相识,那时,他们是死对头!   20岁时,她与唐独风成亲,成亲礼上,唐独风因她而死。   而他的死,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   她想,若他们从未相识,该有多好!她宁愿他们从不相识,也不愿他有一天死在她怀中……   16岁时,她开了一间医所,日日忙于给人治病,病人不分贫富,不分好坏,来者即治!若有穷人无钱看病,她便免费治病。   有一段时间,她尤其的忙。因为中毒的人特别多。   而罪魁祸首是天水山庄二公子唐独风。   唐独风其人,听说毒术高超,可杀人于无形之中。   他给人下的毒千奇百怪,最喜欢的是让人吊着一口气,痛苦死去。   那段时间,得罪他的人有点多,她的医所便挤满了很多中毒的人。   她不辞辛劳,废寝忘食,将被他下毒的人全数救活。   于是,她也被列为得罪他的人名单之中。   每日各种□□伺候,防不胜防!   不过,她自小身体百毒不侵,他没有一次得手!   无可奈何之下,他便找她的病人下手。   她治好多少被他下毒的人,他就给多少被她治好的病人下毒。   于是,她解毒,他下毒,她再解毒,他再下毒,她再再解毒,他……   他们之间解毒下毒重复循环,最后,她医所门前冷落,车马稀少,可张网捕几只麻雀,再放飞。   他的报复,让她近半年无客。   门前冷落近半年,她忍着气,天天出去采药,也不找他算账。   半年后,他却过来找她算账。   那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他皮囊倒生得好,面容俊美,温文含笑,天天摇着把扇子,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哪家谦谦公子。   他来到她的怀仁堂后,日日跟着她。   每次饭食,都会往她碗中扔些奇怪的□□。虽然毒不死她,却是味道奇怪,让她难以下咽!   她不是浪费之人,无奈之下,只能食了苦饭。   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跟着她一起吃。   她问他为何?   他摇着扇子,勾唇含笑说:“隔段时间吃几种□□可保我百毒不侵!”   她问他:“毒术世家的人不是天生百毒不侵吗?”   他说:“我是一个特别与众不同的人,所以我除外!”   她无语!   后来,她每日去山上采药,他也每日跟着。只是,她采良药,他采□□。   日日相处,他们熟悉起来后,她试着对他说:“你能不给人下毒吗?我知道你是懂医理的,你可以用你的医术救人。”   他依旧摇着他那把破扇子,道:“我考虑考虑,你可以试着感化我。让我放弃家传的毒术。”   “怎么感化?对你好?”   “嗯……我建议,你可以使美人计。”   她无语瞪着他良久,才回道:“怎么使?”   他噗嗤一笑,用扇子敲着她的头:“自己想。”   后来,她试着对他好。给他做饭洗衣,嘘寒问暖,贴心照顾。他每次都含笑定定看着她,摇着扇子眼神奇怪,若有所思。   她喜欢和他探讨各种药草,医理。   她发现他的毒术也挺有趣,有的可用在医术上。   他不再对她的病人下毒,不久,她的病人又多了起来。   她又开始忙碌起来。   当她忙碌的没时间陪他时,他会以给她的病人下毒为要挟,让她闲下来陪他。   陪他喝茶吃糕,闭目养神。   她知他是一片好意,想让她多休息!   他们一起采药时,他会连她的药一起采,只让她在身旁跟着。   他偶尔还会帮她的忙给人治病。   16岁相识,从对手到朋友,他陪了她整整四年。   20岁时,他向她求亲,他是这样向她表白的:“你的美人计成功了!我们成亲吧!”   她问他:“你决定从此不再给人下毒了?”   “我所有的□□都扔了。以后也不研制□□了!碰都不碰,怎么样?够诚心了吧?”他含笑摇着他那把四年没换的扇子。   “可是你不是要经常服毒,练就百毒不侵之身吗?”   “有你在,我还用百毒不侵吗?我只要有一口气,你总能救活我的!”   “别瞎说!”她心慌地捂住他的唇,心中有一丝不安,“你这么诚心,我答应你,答应你就是了!你这么厉害,谁能伤得了你?莫要胡说!”   他眉眼间全是笑意,唇在她的手心游移着,一阵啄吻。   她脸热地放开了手。   他的唇紧接着压了下来。   未多久,她便坐上轿子凤冠霞帔嫁给他,他们举行成亲之礼。   成亲之礼上,欢喜的气氛被一群黑衣人打破。   是他的仇家。   刀光剑影中,他一直护着她,不小心挨了几刀。   黑衣人全部被杀死后,他却倒了下去。   她惶恐不安地抱着他,查看他的伤处,发现他不仅受了伤,还中了毒。毒入心脉!   她取出各种解药往他嘴里送,割了自己的手腕,让他喝自己的血。却依旧没有用。   他看着她,依旧含笑:“一直想尝冰儿的血,今日总算尝到,冰儿的血果然很甜!只是,我的毒我知道,这种毒我还没有炼制出解药,冰儿的血没有用,不要浪费了,不然我会心疼!”   “你说过只要你有一口气在,我就能救活你的,你相信我的,你坚持住,我马上炼药。”   “冰儿,刀伤在心脉,毒侵入心脏,已经无力回天。这次,阎王定然很高兴,终于收到我这个人才。你别伤心,我会在阎王殿帮阎王做些事,你在人间帮我修修功德,让我不至于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我在下面等你八十年,八十年后你来找我。冰儿,答应我!”   “嗯……”她泣不成声,含泪点头。   他在她怀中断气,那把被他当作武器的扇子也落在地上。   她从耳上摘下一只他送她的蕉叶玉玦,放在他手上:“你等我!”   他逝后,她和以前一样,救死扶伤。一生守寡未嫁!    ☆、茶梅耳珰   茶梅耳珰   百里茶梅百草霜,   弯月采来明月珰。   明月珰含明月心。   奔走天涯随月影。   她是楼铃国扁鹊楼三小姐百里霜,小字霜儿。   出身医术世家,她的医术却一般。没有大哥和二姐那样高超的医术,连天赋不好但勤学苦练的四妹的医术都比她要好。   她只有一项天赋,便是闻香识草药。因此她找草药认草药快又准。   所以,她在家中主要负责采草药。   天天爬山和草药为伴,亲近着大自然,她的生活过得轻松又快乐。   直到她16岁时,大哥和弈思楼二小姐齐烟殉情,已经找到亲生父母的四妹随大哥而去,父母一夜苍老,悲伤过度,卧病在床,她开始知道何为悲伤!   她18岁时,二姐成亲之礼还未完成,便失去所爱。   她的悲伤更甚!   扁鹊楼救死扶伤,楼中之人却一个个为情所困,结局凄惨!   那时,她还不知自己有一天也会同她的哥哥姐姐妹妹一般为情所困,为爱所伤。   19岁时,她还未从失去家人的悲伤中走出,每日麻木地背着药篓去山上采药。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每次采完药下山时,都会在半山腰的茶梅林中遇到一个人。   那个人是位爱耍刀的公子。   他耍的刀很好看!耍起刀来,只见如弯月的刀影而不见刀。   她每日采完药,便看他练刀,也不和他说话。看他快练完,便下山。   如此半月悄然而逝,半月后的一天,她和往常一样看完他的刀影,就要下山。   他却突然停下来唤住她,问她:“你看我练刀这么长时间,觉得我的刀术怎么样?”   她近看着他俊朗的面容,灿烂的笑容,点头道:“甚好!”   他又问她:“你是看到我的刀,还是刀影?”   “刀影。”她答。   他很兴奋,说:“终于练成了月影。我的名字就叫岳影。还不知姑娘芳名?”   “百里霜。”   后来,她还是每日采完药去看他练刀。   不过,和以前不同的是,他练完刀后会和她说说话。   她情绪一直低沉,一般都是他说她听。   有时他说一些趣事,也会把她逗笑。   有时,他还会帮她采药,拿药篓,陪她下山。   他们如此相处半年,渐渐习惯对方,感情亦在不知不觉中升温。   若一日不见,便似有所失。   半年后的一天,雪白的茶梅林中,他送给她一对茶梅明月耳珰,脉脉看着她,脸庞轻染绯:“这是我娘让送儿媳的。送给你!”   她脸一热,绞着手指害羞地说:“你要不要帮我戴上?”   “好!”他凝视着她,眼睛发亮,笑容灿烂。   不久,弯月山庄来提亲。他并未提前告诉她。她想,他可能想给她惊喜吧!   父亲在弯月山庄来提亲后,并未马上答应,而是过来问她的意见:“弯月山庄和咱们扁鹊楼定的是娃娃亲,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他们来提亲,我过来问问你的意见。你想嫁过去吗?爹爹不想勉强你。原本希望你们都能幸福,却不料……哎……岳家的公子还是挺好的!”   “爹爹,我答应嫁过去。我和岳家公子其实,其实相识。我喜欢他,我会幸福的!”想起家中之事,不免伤感,她安慰着父亲。又想着,她和岳影原来是天生就定好的一对,这么有缘!   “原来你们……怪不得……这就好!这就好!”   很快到成亲之日,坐轿,拜堂,入洞房。   坐在喜床上,她的心中有丝不安!刚才下轿时,牵她手的人,好像不是他。   盖头被掀开,她不安地抬头看去。   新郎不是他!刹时她心中冰凉一片,空空荡荡!   她愣愣看着面前着喜服的新郎,一时有些迷惘。   她以为要嫁的是岳影,弯月山庄二公子。原来嫁错人了么?   他是,大公子岳泰?他的未婚妻不是兵藏楼三小姐吗?为何会娶她?   她想着便问出口:“你的未婚妻明明是兵藏楼三小姐,为何会……?”   “我和她因为一些事情已经退婚。本来是二弟和你定的亲,只是,因我是长子,父亲便……对不起!”   她怔怔地坐在那里,苦涩一笑。   门突然被从外打开,岳影出现在门口。   他定定看着他们,然后,快步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说:“跟我走!”   她却定在那里,没有动。   “霜儿,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跟我走!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逆了天又如何?”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要拉她走,从此天涯海角,海阔天空。   她思绪万千,挣扎煎熬,最终却将他的手从她的手腕上扳了下来,对他说:“岳影,你走吧!”   他受伤地看着她,她却垂眼不看他。   默然良久,他终是放开了她,身形踉跄,转身离去。   她眼中含着的泪一滴滴落下。   “对不起!我不知你们……我会想办法。我其实也有心上之人,只是……你们之间,我理解!以后我睡地,你睡床。”   成亲后,她和岳泰过着有名无实的新婚生活。   而她和岳影,每次庄内相遇,只是默然地擦肩而过!   她以为她和他再无可能,一辈子如此,只是嫂嫂和小叔的关系。彼此的关系永远越不过去。   不料,几个月后,岳泰突然给她一纸和离书,对她说:“你按个印!去找二弟吧!他说在你们相识的茶梅林等你。”   她不敢置信又感激地地接过和离书,按了印。   临走前,她问岳泰:“你的心上人,她……”   他笑了笑,看上去有些心酸:“当我以为我和她不可能时,我娶了你。当我以为我和她有可能时,她嫁了人。呵呵……也许这便是难测的命运!”   “对不起!”她咬着唇道歉,觉得不该多此一举问他。   “你们保重!”他转过身,望着承尘。   “嗯,大哥你也是!”   一路快马奔驰,至冰夜山下,三两下爬上山,至茶梅林。   远远的,她便望见岳影的身影。   他手握一把弯刀,正朝她灿烂笑着,一如初见!    ☆、柳叶耳坠   柳叶耳坠   一对柳叶坠,   深深血泪藏。   相思寸灰痴,   白头待君生。   她是楼铃国轻功世家点水山庄三小姐凌水,小字水儿。   她自小喜欢轻功,喜欢凌空而飞的感觉。   苦练至16岁时,她已经可以点水而过湖,点叶而过林。   她一直幻想自己的轻功能达到不借外物御气而飞的仙神境界,只是幻想就是幻想,她的愿望一直未达到!   后来,她遇到了那个能让她达到的人。   她常常在冰夜山的一片树林和冰夜湖中练习轻功,在那里,她碰到了柳银逸。   她和他初识时,她正在湖上点水练轻功。   他衣袂飘飘,从远方飘来。   他不借一点外物,于高空中,御风而来。   正在水上练习轻功的她一时看呆失神,便从水上掉入水里。   不会游泳的她在水里扑腾着,失去意识前,她感觉有人将她捞了上去。   恢复意识之时,她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贴在她唇上。   她睁开眼,看见刚才那个男子正在亲她。   心中一怒,她的腿就朝他踢过去。   他却按住她的腿,放开她的唇,眉眼含笑地说:“丫头,恩将仇报吗?”   “你个登徒子!你,你刚才……”她指着他,又羞又怒。   “你刚才快没气,我刚才只是救你,给你渡气而已。”   他放开她,慢悠悠地说着。   她一愣,情绪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坐起身,绞着手指头,红着脸说:“对不起!谢谢你!”   “想谢我,就亲我一下,我才不冤枉!”他调笑道。   “你——”她抬起头,咬着唇,瞪着他。   “丫头生气的时候眼睛真亮!开玩笑的,不用谢!我走了!”他抚了抚她的眼睛,起身就要走。   “喂,你等等,我还没报答你呢!”她急了,也忙起身。   他回头,桃花眼一挑:“怎么报答?亲我一下?”   她脸红扭头。   他又说:“以身相许?”   她忙摇头。   “你想怎么报答?”他转过身,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问着。   “我可以给你当丫鬟,给你收拾家务,帮你做很多事。”   “家务我可以自己收拾。不然你帮我暖床好了。”   “你——”   “丫头这么爱生气!可爱!”他抚着她的头。   “我就要跟着你!我可以做牛做马的。你能不能教我,教我轻功?你的轻功很好,不借外物,御气而行。”她不好意思地又绞着手指。   “嗯?原来你不是想报答我,是想拜师啊!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了!”他唇角勾着笑,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明亮地看着她。   又不是没亲过,刚才他也算亲了她。不就是唇对唇吗?况且他长得挺好看的。尤其那双桃花眼,亲了也不亏。   她心中一阵腹语,终是咬了咬唇,闭上眼,往他的唇上亲去。   一碰即离!她只感觉他的唇很柔软,有一股柳叶之香。   “丫头,我忘记说,我只是想让你亲我的脸,不想,你竟然觊觎我柔软美好的唇。”他沙哑含笑的嗓音传来。   “你——”她又羞恼地瞪着他。   “丫头,拜师前,先把衣服给晾干了!不要湿着身子诱惑为师,对为师使美人计。”   她疑惑地看向自己身上的衣服,看到湿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里面都透了出来,不由双手环胸,忙捂住身子大叫:“闭上眼睛,转过身,不许看!”   “该看的为师早已经看了,你现在害羞什么?”他如此说着,还是转过了身。   她欲哭无泪,心中又恼又羞又委屈,不知到底是何滋味。   后来,还是他使着轻功给她带了件衣服回来,让她换了湿衣。   给她衣服时,他又说了一句:“不会游泳,去水上玩什么?”   又让她气结。   后来,出于一种她也不明白的原因,她未正式拜他为师,只要求跟着他习轻功。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还是答应了她。   他教她御气之前,先带着她在天上飞了一圈,看着蓝天白云,她感觉甚好!   他教她之后,因她刚开始不熟练,容易从天上掉下来,他便一路拉着她的手,飞在她旁边。   他们一起御风而行,白日共赏蓝天白云,夜里共赏明月星光!   当她终于学会御风而飞的那一天,他带着她来到一棵古老的柳树下。   那棵柳树,很是奇特,夜里时,千万片柳叶会发出银色的光芒,很是美丽!   他摘了两片叶子,做成一对柳叶耳坠,亲手为她戴上。   他的手抚着她的耳,她的耳和脸便发热不止,心也碰碰地跳。   她想,她是喜欢上他了!从最初,她不想拜他为师时,就已经暗暗喜欢上他。   耳坠戴上,他在她耳边问她:“喜欢吗?”   她点头:“喜欢。”   “喜欢耳坠还是人?”他含笑问道。   “都,都喜欢!”她害羞低头。   “喜欢上人,才喜欢耳坠吧?”   “嗯。”   “我也喜欢你!水儿,叫我逸。”   “逸……”   “乖!”   柳树下,他细细吻着她,他们倒在了散着银光的柳叶铺成的银毯上。   那夜过后,她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轻功也练得越来越好!   一次,她问他何时提亲?   他问她:“水儿,如果我不是人类,是异类,你还会喜欢我吗?还愿意和我长久在一起吗?”   她一愣,毫无考虑地说:“不管你是什么,我都喜欢你!”   她心中隐隐明白什么,后来,再没有问他何时提亲。   他们偷偷来往了一年,一年后的一天夜里,电闪雷鸣,她在房中,心中突感不安。   她抚着耳上可以传音的柳叶,和他说话:“你在哪?还好吗?”   他声音有些沙哑:“当然在柳树上的木屋里睡觉。很好呢!怎么?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然有点不安。”她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和以前一样,我数数,你听。一会就能睡着。”   “嗯。”   “1、2、3……”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而慢慢地说着。   她意识模糊,快要睡着之际,他对她说了最后一句:“乖,睡吧!明天就能见着我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让她心中突觉悲伤,一滴泪不由得落下来,沿着脸颊,消失在枕畔。   第二日,她去找他,却只见那棵往日茂盛的柳树,如今被烧成一截枯黑之木。   她心中一痛,喘不过气。   枯木旁边,站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看向她,脸上泪痕交错:“哥哥是为你而死!他为了和你长久在一起,将半数修为渡于你。以他原本的修为,他本来可以扛得过雷劫,步列仙位。昨晚,雷劫来时,他用只剩一半的修为去扛,当然扛不过。他想跟老天赌,却赌输了。他早早为你渡修为,不过是怕,若成了仙,更不能与你在一起。人妖相恋的后果,他全部承受。本有一道雷,是你的劫,却被他引了过去。昨晚,他顶着雷,还和你温柔地说话,哄你睡觉。哥哥他太过痴情,痴情的妖注定活不长久……他和你说完话,就那样被雷击中,扛不过去,魂飞魄散,变成飞灰。只留下原身焦木一截。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是你害了哥哥!”   女子含着泪,边哭边说。   她怔在那里,泪一颗颗落下,湿了满颊。   她恍恍惚惚走过去,抚着那截枯焦之木,泪滴滴落在上面。   周围没了声音,她抱着枯木,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日夜交替,不知过了多久,她身边似乎围了很多人。她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醒来时,她已在点水山庄,躺在自己床上,手上还抱着枯木。   她抚了抚耳上的柳叶坠,想起梦中有人对她说:“季暖山中慈音寺,菩萨手托柳叶瓶,柳叶一魂又一魄,入得净瓶魂魄生。”   她想了想,起身,抱着木头,向外走去。   家人拦不住,便一路跟着。   她一路走向季暖山,从山下磕头磕到山顶,至慈音寺。   果然在寺殿里菩萨手上发现一个放着柳叶的净瓶,她拜了拜,小心翼翼将两枚柳叶放入净瓶之中,双手合十又拜了拜,拜毕,转身出了殿,又将枯木栽入寺庙院中。   寺庙僧人也未阻止她。   后来,她每日都去寺中拜佛求愿,愿他魂魄再生。   只是,一求求到白头,百年眨眼即过。她因他给的半数修为,倒是长命活到百多岁。   当她白着头看他时,发现净瓶之中,柳叶新生,寺庙院中,枯木发芽。   她欣慰一笑,对着新发芽的柳树说:“我可能等不到你了。不过,我会在黄泉之下奈何桥上继续等你。我不会喝孟婆汤,我不要忘了你,我要一直等你,等你来找我。你会来找我吗?逸……”   未出寺庙,她已然倒下!   倒下前,她想,听说奈何桥下是忘川河,不愿喝孟婆汤的魂灵可以跳入忘川河等想等之人。她去了那里,一定会跳入忘川河等他!千年万年,一定要等到他!    ☆、三色堇耳环   三色堇耳环   伊人三色堇,   画中千蝶颜。   墨滴心口上,   化作泪斑斑。   她是楼铃国易容世家幻颜阁三小姐千蝶,小字猫脸儿。   她自小便可幻化千种容颜,无人能识,只除了他,丹墨轩大公子单墨。   他们自小相识,他喜欢画画,她喜欢变幻容颜捉弄他。   他画的山河风景最是美丽,或磅礴大气,豪放壮丽,或云淡风轻,秀美婉约,或瑰丽如锦,明媚多姿。   别人都知他山水风景画得好,却不知他的人物画也画得很好,栩栩如生,仿佛画中人要破画而出,逼真地立在面前。   他的人物画画得好,但却不经常画。偶有他十分想画的人物,他才会画。而他十分想画的人物寥寥可数,暂时只有他家中几位。   她看过他画的全家福,画中人物形神逼真,透着安和幸福。   少时,她还是小女孩时,特别希望他能给她画画,他却不给她画。   于是她经常易容,以各种身份捉弄他。   她易容过他的几个妹妹,他的小厮书童婢女,其他世家的公子千金,还有贫家弱女,可怜乞丐,卖身葬父的孤女……为他创造各种故事。   刚开始,他认不出她,被她牵着鼻子走。   后来,知道他那段时间认识的所有人都是她后,不由莞尔,只得无奈地给她画了一幅画。   因他视她如妹,倒是很纵容她。   长大后,看了很多话本子后,她又开始捉弄他。   她演过刁蛮富家女,江湖侠气女,知书达理大家闺秀,俏皮可爱小家碧玉,妩媚多姿青楼女子,清新脱俗神秘女子……   不知他是否还是认不出她,他倒很配合地陪她演各种情境,各种或喜或悲的故事。   只是每次刚开始都是她牵着他走,后来却变成他牵着她走,她的喜怒哀乐都随他而变化。   在角色变幻里,她不知不觉地丢了一颗心,而他依然当她是妹妹。   她初初以为他认不出他,后来在演青楼女子,跨在他身上挑逗抚摸他,趁机吃他豆腐舔他的唇时,他才猛力推开她,脸色绯红地对她说:“够了,别胡闹了!蝶儿。”   他说完,她才知他早已认出她。不表明,只是陪她演戏而已。   她那时,嘟着唇说:“长大后,你还没给我画画呢!你给我画张画,我就不捉弄你了!”   他抚了抚额,叹口气,说:“蝶儿,你真是……好吧!我给你画就是了!以后别再这样了!”   他后来又给她长大后的样子画了幅画。   她格外欢欣愉悦,觉得自己在他心中很特殊,他不给别人画,只给她画,她就十分高兴了!   虽然他暂时只拿她当妹妹,不过时日还长,她总会扭转局势,让他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后来,楼铃边境战乱,他随军负责画地形图。   她偷偷易容成一个小兵跟着他。只是怕被他发现,一直离他远远的。   因她时刻关注着他,在他绘制地形图遇到敌军埋伏重伤时,她才得以使轻功撒毒粉救出已经昏迷的他。   她将他背进一个山洞,包扎疗伤,悉心照顾。他寒冷发烧时,又解衣以身相暖。   贴身抱他时,她想着时光能停留在这里多好!   第二日,他醒来之前,军中之人找到他,将他抬回。   回到军中后,不再是她照顾他,而是随军治疗照顾伤员的扁鹊楼二小姐百里冰照顾他。   她望着醒来的他对百里冰视为恩人相待,他望着百里冰的眼神甚是温柔,又含几许情。   他不知道是她救了他,就算知道,又能怎样?不过还是视她如妹,或因与她肌肤相亲对她不得不负责罢了。   看他和百里冰相处甚欢,她一个人伤心离开,回到京城。   不久,他们也回到京城。回到京城后,她很少见他。   听说他常去扁鹊楼见百里冰,别人都说他喜欢百里家二小姐。   离京之前,她最后一次见他,是看他抱着百里冰之时。   那个场景,让她当场泪落。   那日,她泪流满面回到家,收拾了东西,就打算离京,不想待在有他的伤心之地。   走至城外,她回头遥望有他的京城,不由又落下泪来。   她含泪一笑,转身离开。   从塞北至江南,她一路散心,只希望自己不再因他而伤心失落,只希望回去时,看着他,能一笑而过,云淡风轻,不再牵挂。   几个月后,江南一处三色堇花田中,她正欣赏着大片花田时,他突然现身在她面前。   他温和含笑地看着她,她恍若在梦中,不知所措。   他拉着她的手,将一双三色堇耳环放入她手心。   她看着他,喃喃着:“我是在做梦吗?”   “傻瓜,是真的。”他以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你怎的会过来?不是正和百里二小姐……”   “哎……我突然发现我弄丢了一位姑娘,一个我以为是妹妹,其实是心上人的姑娘。我想对她说,我喜欢她。不是对妹妹的喜欢,而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他叹了一声,开始表白。   “她是谁?”她羞涩期盼而忐忑地问着。   “她姓千名蝶,小字猫脸儿,是幻颜阁三小姐。”他深深凝视着她。   “我看见你抱百里冰了。”她心中一阵甜蜜,但想起他曾抱着百里冰,心中又开始不舒服,不由撇唇道。   “哎,是我运气不好,被你发现了……我以为是她救我,抱她是看她是否是救过我的姑娘。救过我的姑娘曾经抱过我。而你以前也抱过我。”他含笑看着她。   “你发现不是了?认错救命恩人,就另找真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许报答喽?如果只是报答,不用以身相许,她不需要你负责。若你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因她救过你,你大可不必……”她还是撇唇。   他突然以唇堵住她的唇,厮磨了一会,才放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着:“你化为青楼女子接近我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她被他亲得脸发热,又因他的话而不解:“你当时推开我了。”   “我当时还未理清……再说你总是耍弄我,我总觉你是小孩胡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我不清楚蝶儿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若你只当我是哥哥,我奉上一颗心,你不要的话,我不知有多痛苦!我只是想等你再长大些,感情成熟了,确定何为男女之情了再……谁知还是不由自主奉上了一颗心。”   她点住他的唇,“你怎么比我还要啰嗦?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她说着,伸手将他送的三色堇耳环摊在他面前,害羞地问他:“你要不要帮我戴上?”   “好!”他接过她手心里的耳环。   微风过,暖日洒,三色堇香飘!   猫脸儿千万朵,蝴蝶儿翩翩飞……   “这片花田是你种的吗?”   “是!专为你而种!”   “你是怎么在这几个月,种这么多这么好,长这么快的花田?”   “嗯,直接移栽……”   “……”    ☆、禾雀花耳铃   禾雀花耳铃   枝头禾雀怜,   轻触血羽染。   飞渡百里问,   无枝落彼岸。   她是楼铃国扁鹊楼四小姐百里苓,小字雀儿。   她从小便知道自己只是百里家的养女。虽然百里家视她如亲,但她依然不敢太过随着心意。一直乖巧懂事,勤奋好学。   她自小最喜欢的是温柔的大哥百里问,喜欢跟着大哥一起习医,采药,为人治病。   小时候不明白自己的感情,长大后,有了少女情怀,便暗暗恋慕大哥。   只是,大哥只当她是妹妹。疼她宠她,却不会爱她。   她也不贪心,只要能永远陪在大哥身边就好!   幸而大哥一直没有喜欢的女子。   她一直让自己努力习医,力求能配得上大哥。   只是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恶魔,从那以后,她再也配不起大哥。   她16岁之时,在与大哥为人解毒时,遇到了制毒世家天水山庄大公子唐奕。   唐奕是一个随心所欲,心狠手辣,残酷无情之人。   他不分是非,不讲道理,只以喜好行事。   若有人惹着他,他就给人下毒,让人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她和大哥为人解毒,救的刚好是被他下毒之人。   于是,他们便成了他要折磨之人。   那日,他趁大哥不注意,一言不发,便朝大哥射了暗器,她在旁看到,以身相挡,中了带毒的暗器,昏迷过去。   醒来时,已身陷囹圄,被关在天水山庄。   她在床上不能动弹,床边的唐奕抚着她的脸轻柔地说:“知道吗?我最不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痴情到不顾自己,以身相挡?那你可愿为了他,牺牲自己的贞洁?只要你陪我一夜,我明日就放了你们。”   “大哥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你逮住?”她不相信地瞪着他。   “嗯,他是挺不好对付。只是有昏迷的你拖累,处处受制,我才伤了他。如今,你们都在我手里,我可以为所欲为。你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他的声音越发轻柔,她却觉他像一条正吐着毒信子的蛇。   “我要看看他。”   “他就在隔壁房间呢!”   唐奕将她抱到隔壁,她看到大哥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却无能为力。   回到房间,她咬牙对唐奕说:“我答应你,你说话算话。明日便放了我们。”   “好!”唐奕挑眉含笑。   一夜□□折磨,第二日,唐奕将她和大哥用马车送出了天水山庄。   回到扁鹊楼不久,她将解药喂给大哥,大哥很快从昏迷中醒来。   大哥问她怎么逃出来的。   她强迫自己笑着说:“唐奕有事不在庄里,我趁着他属下松懈之际,才带着你跑出来。”   大哥深深看着她,若有所思,也未再说什么。   后来,大哥对她越发的好。   她本来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大哥,对大哥不再存有妄想。却不料,在大哥的温柔疼宠之下,在她找到亲生父母之后,在知道大哥和弈思楼二小姐齐烟来往密切之后,她对大哥还是生出了不甘与妄想。   后来,她的妄想如梦般不真实地实现。   扁鹊楼突然向丹墨轩她的亲生父母求亲。   她如愿地即将嫁给他,与他成亲。她一直恍若梦中。   成亲前一夜,她异常激动期盼地等他第二日一早来迎娶她。   不想,她一直以来欲逃避的噩梦来到她身边。   那天夜里,唐奕对她说:“你即将与之成亲的人,就要被抢走了。他的心上人现在在挽回他,你再不做些什么,就要失去他了。”   “你胡说!”她不想相信他。   “你要不要去扁鹊楼看看?不过可能来不及了!他要是出口答应她……我在你房外模仿他心上人的阵式布了杀阵,你要敢踏进去,他就不会娶齐烟,你愿意赌吗?”   “你不要说了,我不相信你,你走,马上走,不然我叫人了。”   “若他不娶你,你就跟着我吧!”   唐奕走后,她心慌神乱,精神恍惚之下,还是决定出门去找大哥。刚出房门便踏进了唐奕所布的阵,在阵中受伤昏迷过去。   醒来,大哥站在她床边,默默照顾她。明明幸福近在咫尺,她却觉悲伤。   第二日,大哥如约娶她,成亲礼上,却在听说他心上人赴冰夜山求死之时,还是抛下了她。   后来,大哥和齐烟于冰夜山殉情。   她一尺白绫欲自尽时,被唐奕带走。   他一把火烧了她的闺阁,将一个和她身形相似的女子尸体扔在了她的房中。   她被他锁进天水山庄,每日软骨散喂着,连自尽求死都不能。   她绝食求死,他硬将食物灌给她,夜夜折磨她。   昏昏沉沉不知多少时日过去,一日,他不在时,一个女子突然进来,默默望着她良久,才喃喃着:“我那么喜欢他,他不屑一顾。他那么喜欢你,甚至为了得到你这样锁着你,你却仇恨他。呵呵,他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是啊,他怎么都不会喜欢我的。也许,我该放弃了……”   女子说完,转身离去。   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承尘良久,凄惨一笑,用最后一点力气,摘下大哥小时候送给她的禾雀花耳铃,用尖尖的耳勾划上了手腕……   意识模糊之际,她想,她终于解脱了!   大哥,雀儿来找你了,来找你和嫂嫂,以妹妹的身份。你可还要我这个妹妹?    ☆、勿忘我耳丁香   勿忘我耳丁香   勿忘百月芒,   痴心付奕岑。   君顾枝头雀,   不望满星辰。   她是楼铃国兵藏楼三小姐百月,小字星儿。   她自小喜欢造各种兵器,尤擅暗器。   16岁前,她的全部心神都给了兵器,从未想过嫁人。   16岁时,她遇到一个人,明白了何为心上朱砂。   那年,她听说了自己竟然有未婚夫,还是从小被定下的娃娃亲,接受不了,便逃了婚。   她逃婚在外,四处游历。   一次路遇劫匪,被他所救。   他当时使得一手好暗器,若仙女散花,十分潇洒。   他救了她,她便赖上他,要跟着他报恩。   他对她不理不睬,任由她跟着。   跟得久了,她了解了他是一个随心所欲,没有是非的人。他虽然有时心狠手辣,但因他是她恩人,她又喜欢他,对他越来越倾心,便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管跟着他。   她觉得自己既然心悦他,倾心于他,便应喜欢他整个人,不管哪一面,不论好与坏。   最初,她跟着他,他虽然不理她,倒也不仇视。   后来,她向他介绍自己是兵藏楼的百月后,他突然勾唇而笑,眼中透着冷意:“兵藏楼?呵呵,若当初你父亲不抛弃我娘,我们现在或许还是兄妹。”   自那以后,他对她更是冷漠。   她也很快知道了他的身份,天水山庄大公子唐奕,擅使暗器,暗器必抹毒。   她虽然知道了她爹可能负了他娘,明白了他们两家可能有仇,但还是情不自禁地跟着他。   他没有目的地在外游历,她也跟着。   至蜀中时,她的未婚夫弯月山庄大公子岳泰突然出现,要带她回去。   她向岳泰提出退婚,说已经有心悦之人,岳泰对她也无感情,很快答应。   唐奕知道后,只说了一句:“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他们在蜀中待了一段时日,她趁着停留的时间,专门为他打造了一枚最好的发暗器的机关手扣。   她以为他不会接受,不想他看了一眼后,竟然接受了。   他收了她的礼物后,淡淡问她:“你想要什么交换?”   她很想说,这不是交换,她只是单纯地想给他打造兵器。又很想说,若真是交换,能交换你的心该有多好!   凝视他良久,她指了指他腰间的一个绣着浅蓝色小花的荷包,说:“可以把它送给我吗?”   他垂眼望着那荷包良久,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给她时,他解开荷包,扔给了她。   她十分欢喜,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挂在腰间。   夜里,她坐在床上打开荷包,将里面的小东西倒在手心,原来是一对浅蓝色小花的耳丁香。   她对着铜镜,将耳丁香戴在耳上。她抚着耳上的丁香,心中甜蜜,一坐半夜。   后半夜,她躺在床上,手不离耳丁香,一直激动兴奋地睡不着觉。   第二日,她戴着耳丁香,挂着黑黑的眼圈,不好意思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朝她耳上看了一眼,垂眼未说什么。   后来,她随他去了天水山庄,在山庄内住了下来。   她以为,他终于被她感动,对她有点回应时,却遭受了巨大打击。   她在门外透过门缝,亲眼看着他强占了百里苓。   她心灰意冷,逃避着他,不敢见他,不敢问他。   不久,她看着百里苓被他亲自锁于天水山庄,日夜受他折磨。   她忍着心酸,去看了百里苓,百里苓已经被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她想,他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就要锁着。那她呢?她痴心相付,他却不屑一顾。   这就是爱和不爱吧?   她没想到,她离开后,百里苓随即自尽。   他找到她,问她:“你对她说了什么?还是说她的耳铃是你替她摘下,让她自尽的?”   她看着他,笑了笑,泪意从心底浮了上来,泪光覆住了眼,模糊一片。   她含泪笑着,对他说:“嗯,是我杀了她呢!你杀了我,为她报仇吧!”   他冷锐漠然地凝视她良久,淡淡开口:“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便转身离开。   她笑了笑,泪控制不住,如雨而下。   她将她向他讨要的耳丁香,摘了下来,放在桌上。   她倒了一杯酒,将她以前拾到珍藏在身的他的暗器扔了进去,水泡慢慢升起,她持杯仰头喝了下去。   腹痛之际,她将燃烧着的蜡烛挥落在床帐之上,顿时火起。   一片火光之中,她孤伶伶躺在地上,含着微笑,望着门外。   唐奕,你不杀我,我替你杀了我自己吧!   听说,百里苓欲自尽之时,是你救了她。如今,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你若在这里,想必也不会救我的吧!你那么恨我……   若有来世,但愿你我再不遇见!   后记:唐奕奔来时,那个一直缠着他的女子已然香消玉殒。   他抚着枯骨,将火中捡到的耳丁香戴在了她的耳骨之上。   他对着枯骨笑了笑:“傻瓜,都不知这是什么,就讨了去。戴上了,干嘛又摘了下来?我再重新给你戴上,莫再摘下了。你想知道它是什么?嗯,告诉你吧!它的名字唤勿忘我,是我母亲留给我,让我送给心上人的。你真傻……其实我也很傻。呵,勿忘我,你就算死了,也还是我的。星儿,戴上了它,就不要忘记我!乖乖在那边等我。”   笨蛋呵,你不知道吗?没有爱,哪来的恨?你只知道我恨你,却不知道我爱你。等我找到你,我会让你知道的。等我,星儿。    ☆、虞美人手镯   虞美人手镯   幽幽美人毒,   虞虞凌风舞。   空付玲珑心,   憾恨无觅处。   她是楼铃国毒术世家天水山庄四小姐唐紫虞,小字舞儿。   她出生时,母亲难产,生下她后便撒手人寰。   她从未体会过何为母爱,也不知道怎么爱人,从小性子乖僻,喜欢一个人研究毒术。   随着毒术的提高,她身上携带的毒也越来越多,簪钗里,耳坠里,指环里,手镯里,指甲上,甚至唇上的口脂……她身体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藏毒。毒无处不在,却无人能发现。   身上带的毒越多,她觉得越安全。   她和哥哥们一样,随心所欲,心狠手辣。   若有人敢招惹她,便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她奉行人不犯我,我看不顺眼看心情犯一下,人若犯我,我必毒杀。   二哥因扁鹊楼二小姐百里冰而死,她和大哥从此视百里家为仇人。   毒不到医术高超的百里冰,大哥便报复百里家其他人。连百里家的养女百里苓也不放过。   百里问,百里苓都在大哥的设计下死去。   百里霜被岳泰休弃后不知所踪。   百里冰医术高超,又是二哥的命换的,她和大哥觉得让她一生活在悔恨之中也挺好!   报复完百里家,大哥抱着他心上人兵藏楼三小姐百月的枯骨不知去了哪里。   三姐又早早嫁了人,天水山庄只靠苍老的父亲维持着。待在家中,她越觉家中冷清凄凉。   于是,她常常出外游荡。去的最多的是落鸿楼,在那里,她喝酒能喝一整日。   一日,她又在落鸿楼喝酒,碰上几个喝醉酒的无赖调戏她,她趁机在酒里落了毒,让他们喝,他们正喝时,被一位公子阻挡。   那位公子一身白衣,长得温文尔雅。他将那些无赖赶跑,坐在她身边。   她以为他是英雄救美,不知道她刚才下毒之事,不料,他却低声对她说:“他们罪不至死,何必要给他们下毒?以后莫要再随便给人下毒了。”   她挑挑眉,嘲弄地看着他,对他说:“我以为你是英雄救美,原来是英雄欺美,英雄救狗熊。哼!”   他皱了皱眉,未说什么。   她一笑,抚着带毒的指甲,又道:“你救他们一次,能救他们第二次吗?我可是谁惹了我,必不放过的人哟!就算那人在天边,我也会去报复的。你莫不是要一直跟着我,不让我杀人?”   “你——”他词穷。   她又嘲弄看他一眼,便要转身离去,找刚才那几个人报复。   他却突然拉住她的手不放,将她拽了回来。   他紧箍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压在桌上,不能动弹。   “放开!”她说着,另一只带毒的手就要划上他的手臂。   不想,她的另一只手也被他截了下来,同样被按压在桌上。   “你想怎样?”她愤愤地看着他。   “你发誓别再给人下毒,别再杀人,我就放了你。”   “呵呵,我要是不使毒,早八百年就死了!想让我不使毒,真是好笑!不放是吗?”她说完朝他妩媚而古怪地一笑,突然大声喊着,“非礼啦!救命哪!非礼啦!”   酒楼里的人都朝这里望过来,她趁他一时失神,连忙挣脱开,跑之前,还用指甲在他手臂上划了一条道。   她很快逃跑,离开落鸿楼。   他也被她下了毒,她心中十分畅快!   她又找到了先前调戏她的那些人,轻松地给他们全下了毒。   她又打听了爱管闲事的他的身份,原来是轻功世家点水山庄大公子凌风。   夜里,她想着他的毒应该已经发作,便去点水山庄找他,看他笑话。如果他能屈下身求她就更好了!   至点水山庄,她给看门巡夜的人都下了昏迷散,走一路下一路毒,很快到了他房门口。   房门推不开,她从窗户上跳了进去。   他的毒果然发作,手臂发黑。他正盘腿坐在床上驱动内力逼毒。   她开心地笑了笑,站在他身前,以指点着他额头道:“让你横,让你威胁我,让你欺负我一介弱女子。哼,尝到苦头了吧?你求我,求我我就考虑放了你。哈哈,被我干扰,会不会走火入魔啊?挺痛苦的吧?求我啊!”   他被她不知是干扰得,还是气得,毒气从手臂立马扩散至脸上。脸色明显发黑。   他吐出一口黑血,睁开眼看着她,眼神深邃,墨黑的眼如同漩涡。   她抚了抚他的眼,感叹道:“眼睛倒生得漂亮!大家都说你是最温和善良的,怎么见了我不是冷着脸说教,就是黑着脸皱眉头?看,又黑脸皱眉头了!求我啊!求我我就给你解毒。”   他重新闭上眼,不理睬她。   她双手环胸,哼了一声道:“不求我?好骨气!那你这两天就受着吧!再会!”   她又跳窗离开。   过了几日,她又去看他,突然发现他的毒已经被解了。正好的不能再好地坐在那里看书。   “你的毒怎么解的?你自己解的?还是别人给你解的?”她跑过去就是一通问。   他瞥了她一眼,继续看书,不理她。   她就要从他手上抽走那本碍眼的书。   他却闪电般站起来,等她反应过来时,两只手已经被他扭在了身后。   “小小年纪,气量狭小,心狠手辣,不辨是非,为所欲为……你父母怎么教你的?”他对她一顿狠批。   她扭着身子道:“我没有母亲,父亲也不管教我,兄长们也都死了,我家里人都快死光了,就是没人管教我,你想怎么样?”   他突然松开了她,她挣脱开来,又要用手划他。他截住她的手,看着她,眼神有些柔软悲悯。   她的心猛一触动,忙挣脱着:“用不着你可怜,我无拘无束,好的不得了呢!你放开我!”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轻柔地说:“我教你轻功,让你自保,你不要给人下毒了,好不好?”   “不好不好!你别用你轻柔的声音蛊惑我,放开我,我要走了。”她猛摇头。   他突然温柔地抱住她,轻拍着她,让她平静下来。   她的眼眶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发热。   她嘟着唇,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你放开我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后来,她跟他学轻功,学得并不快。她像只笨鸟一样,经常飞个半截会掉下来。   他常无奈地在底下接着她。   他除了教她轻功,有时还带她四处游玩,看山看水,看市井民情。还带她看望照顾他收留的一些孤儿。   她的心渐渐变得柔软。那些以前被她视为小恶魔的小孩子甜甜叫她舞儿姐姐的时候,她觉得很满足。   她的轻功终于在他耐心教导她的不懈努力之下,熟练许多,不再飞着飞着往下掉。虽然她很想往下掉,让他接着她。   与他相处之中,她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心,她喜欢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一日,趁着花好月明,她向他表明心意,说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他说:“对不起,我只当你是妹妹。你也许只是将我当哥哥般依赖,并不是对我有男女之情。舞儿,你年纪还小,男女之情还没有真正懂得。”   “我不小了,我已经及笄了,到嫁人的年纪了。我就是喜欢你,要嫁给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你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我又不是你妹妹,凌大哥,风哥哥,凌风,你娶我吧!”她拉着他的袖子,期盼地望着他。   他叹了口气,将她的手从他的袖子上抚开:“舞儿,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她摇着头:“我不信!不信!不信!你骗我!你怎么能有喜欢的人呢?你这段时间明明都陪着我呢!”   “我喜欢知书达礼,温柔大方的女子,而你不是。”   “我会,我会变成那样的!”   “你不需要变,就做真实的自己,你变了我对你也不会有男女之情。”   “她是谁?我杀了她,看你还喜欢她。”她发狠地说着。   “你——,你怎么又如此?你不是答应我不再伤人的吗?你若伤害了她,你我从此再无关系!”他冷厉地看着她,对她一番狠厉严辞。   那天,他们未再说下去。   她后来查清了他喜欢的人是百里冰,也是当初她对他下毒后,解了他毒的人。   她去找百里冰,为二哥鸣不平。   她指责百里冰说:“二哥为你而死,你这么快就忘了他,另结新欢了?你对得起二哥吗?”   “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以为?”百里冰轻蹙着眉头,声音依旧温和。   “你喜欢凌风吗?”她直接问她。   “他只是朋友。”百里冰不解地说。   “那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喜欢他!你要一辈子为二哥守节的。”   她说完,刚转身,就看到了凌风。   凌风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我说过不要伤害她。”   她咬了咬唇,什么也没说,就从他身边跑开。   夜里,他突然来找她,对她道歉说:“白日里,对不起!我以为你伤害她。”   “在你眼里,我就是很坏的姑娘。”她坐在桌边,撇着唇。   “你不是……”他急急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想让我原谅你,就喝了它。我心情不好,好久没给人下毒了。你不让我给别人下毒,那你让我下毒。”她拿着准备好的酒杯。   “好!”他接过酒杯,一仰头将酒喝了下去。   “我走了,你早早休息!”他将酒杯放下就要走。   她突然从后紧紧抱住他。   他厉声道:“你在做什么?放开!”   她不放,他声音开始不稳:“该死!你下药?”   “是你自己要喝的。”   “你怎么能下这种药?我还知不知……”   “我不知羞耻,我知道。反正,我本来就不是好姑娘。”   她说完,就转到他身前,踮着脚尖开始亲他。   他刚开始还抗拒,后来在药效之下,意乱情迷地将她抱到了床上。   一夜旖旎,让她欢喜的是,他意乱情迷之时,从头到尾,唤的都是她的名字,舞儿。   第二日,她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床上留下一只透亮的红玉镯,镯子上还以银链连着一枚虞美人花的指环。   她开心地将手镯戴在手上,等他过几日来提亲。   不想,她在家中等了几日,未等到他来提亲。   她亲自去找他,在点水山庄门口,她看到他正要和百里冰进去府中。   她拦住他,他一脸憔悴担忧着急之色,只对她说:“我过两天找你,你在家安心等着。”   说完,就绕过她,和百里冰快步走了进去。   她不解,看他和百里冰在一起,心中虽不舒服,但听他所说,只能先回家等着。   在家中等了半月,还未等到他。她又想去寻他时,她和他的事不知怎么被父亲得知,父亲气得打了她一巴掌,将她软禁。   不久,她被查出怀了身孕,父亲要她打掉孩子,她不听,坚决要留着孩子。   父亲在她千防万防之下,还是在她饭食里投了一种她未接触过的西域的一种打胎药。   她肚疼翻滚之际,心中还盼望着他能来找她,救她。   她想跟他说,她有他的孩子了,她一直努力地保护着他们的孩子呢!   意识模糊之际,她的眼前一片火光。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身处一座茅屋,救她之人,是一位公子,名唤音白。   他说是她三姐托他救她,让她在此安胎。   她摸了摸肚子,孩子竟然还在。   她想去寻凌风,想问他为何不来找她?又心灰意冷地不想寻他。   十月怀胎,怀儿后来出生。   她和怀儿又叨扰了音白两年,两年后,音白要娶亲,她觉得不好再打扰他,参加了他的成亲礼后,便带着怀儿向他告辞,说要带孩子四处走走。   他说若无处可去,随时回来。   带怀儿下了季暖山,她有些茫然。   幸而怀儿懂事,不哭不闹。   季暖山以前属于伊暖国,离楼铃京都很远,她雇了马车,准备回去再看一眼,便带孩子四处走走,找定居之地。   她先去了冰夜山,想看看她和凌风以前经常去的地方。   冰夜山上,她望着一片虞美人花丛,有些失神恍惚。   怀儿径自跑去花丛中玩耍。   她抚着手上的镯子,独自发着呆。以前这里没有虞美人花丛。是谁种的呢?   正发呆之际,她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那人的气息很熟悉。她的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热。   “是你吗?舞儿,你终于来找我了。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很想你,舞儿。那年父亲重病,待父亲病好了些,我去寻你时,却被告知你……他们说是一尸两命……我当场就想随了你去,却被人拦住,说只要一直等,就能等到你。现在,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种了你喜欢的虞美人,你喜欢吗?”   她转过身,紧紧抱住他,抱了一会,含着泪,朝他一笑,从他怀中离开,朝花丛中站着的怀儿招了招手,喊着:“怀儿过来,叫爹爹。”   她想,幸亏怀儿还在,不然,再次见面,她不知会不会重新接受他,接受这份幸福!   他看着怀儿,欣喜若狂。   花丛中,他抱着怀儿和她,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   (悲剧版:意识模糊之际,眼前一片火光……凌风赶来时,佳人已逝……)    ☆、苍兰玉环   苍兰玉环   弯月白绫刀,   苍山兰玉环。   塞北路漠漠,   血染香雪兰。   她是楼铃国弯月山庄三小姐岳绫,小字苍兰。   岳家是刀术世家,她因为是女孩子,自小便不喜欢耍沉重的大刀。   她喜欢以白绫为刀。刚习刀术,内力不够,便在白绫上绑了把小飞刀。   后来,内力修得足够后,她去了小飞刀,只以内力驱动白绫,将它化为弯刀。一条本来柔软美丽的白绫被她化作了杀人之刀。   白绫起,如月弯刀至,她的绫被称为弯月绫。   她喜欢在冰夜山的苍兰山谷练弯月绫。苍兰山谷中小苍兰遍布谷地,香溢四方。   苍兰花又唤香雪兰,是她很喜欢的花。   她从小性子安静,不喜热闹,喜欢独来独往。   苍兰山谷中只和苍兰为伴。   不想有一日,一个人出现在苍兰山谷,打破了她十六年来的宁静。   那日,她和往常一般在专心练习弯月绫。   待她练至一半,一个身影突然出现。   他脚点苍兰花,使着轻功持剑向她攻来。   她以绫相挡,绫剑相碰,互无损伤。几个回合后,他们之间不分胜负,打为平手。   不久,他们停止打斗。   她看清他的模样,长得冷眉俊眼,一身黑衣配黑剑。   他朝她拱手:“刚才,打扰了!”   她收绫轻挑眉:“阁下何人?”   “漠北苍山阁,苍漠。”   “弯月山庄,岳绫。”她亦拱手。   说完,她就要继续练绫,他却走到她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岳姑娘不知苍山阁?”   她不解摇头:“我应该知道吗?”   他唇微微一勾:“苍山阁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说的魔教。”   “嗯,知道了。”她点头。   他突然笑出声,眼中也含了丝笑意:“岳姑娘真是有趣。岳姑娘即便不立刻去通风报信,也该提高警惕,防备于我。怎么也不该如此平淡反应,对我不露丝毫敌意。姑娘是深藏不露呢,还是果真对我们苍山阁丝毫不知,没有敌意?”   他的冷面笑容似冰融化,又若冬季暖日,她不由多看了一眼。不过他的笑容又很快收了回去。   她回过头抚着自己的白绫:“苍山阁和我无关,魔教也和我无关。”   她不是爱管闲事之人,对江湖恩怨也不关心。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魔教之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杀死很多无辜之人吗?”   “你是那种人吗?”   “一半是,一半不是。”   “嗯,我也是一半是,一半不是。”   “哪半是?哪半不是呢?”   “我杀人应该不用眨眼睛。”   “呵呵……”他又低笑出声。   “你和我再切磋会吧?”   “好!”   后来,他们经常在苍兰山谷切磋武艺,总是不分胜负。   不习武时,他们有时会聊天。   他从漠北到中原一路游历,见识过很多风景民情,他便给她说他看到过的风景,体会过的民情。   她听他描述的美景,还有各种奇特的风俗,很是向往羡慕。   她不太出门,一般也就家和苍兰山谷两点一线。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也很有趣。   外面有各种独特美丽的风景,一望无际的沙漠,草原,大海……   塞北草原的辽阔,江南水乡的柔美,西域沙漠的驼铃声……   他说他最喜欢的还是他们漠北的苍山。苍茫、辽阔、空旷、幽远,山峰高耸入云,像是通往天际的空中之梯……   苍山阁在苍山山顶,终年积雪,虽冷,却很美!   立于苍茫的雪原,仿佛与天融为一体,不知哪里是雪,哪里是云。夜里伸手便可碰到明月繁星……   他把漠北的苍山说得那样美,让她无比向往!   暂时去不了漠北,他们便在夜里的苍兰山谷赏明月繁星,看流萤飞舞。   她和他相处三月有余,三个月后,他对她说,参加了四妹的成亲之礼后,他就要回漠北了。   他送她一只苍兰玉环,玉环美得纯净通透。   出自苍山的冰色玉环内包裹着一朵风干的苍兰花,淡淡花香从玉环内透出来。   他说,此玉环是早已逝去的母亲留给他,让他送给心上人的。   他问她可愿接受玉环,可愿随他去漠北。   她想了几日,终是点头答应了他。   她和他参加了他四妹和音白的成亲礼。   成亲礼后,他们临走前一夜,他的四妹突然对她说了一句话:“到了漠北,小心我大姐。”   她那时不太明白,后来明白时,却已枯木成灰,悔恨太迟。   他是苍山阁魔教之人,她不敢对家人明说,只给家人留了封信,说要四处游历,兴尽即归。   她想等木已成舟,再回来说明一切。   一路游历至漠北,她终于见到一直向往的地方。   漠北的苍山的确很美!苍茫辽阔,直通天际。   在苍山阁,她见到了他的大姐苍月,苍月是一个爽朗大方,坚韧不拔,不输男儿的女子。   她那时看到苍月,想起她妹妹苍雪所说,很是不解,便未放心里去。   因她是正道中人,苍山阁的人对她客气中透着防备疏离。   他忙于苍山阁事务,不常陪她,她在苍山阁过得并不好!   只有苍月对她还算亲切。   她阅历太少,不知如何识人,更不知最复杂的便是人心。   一日,苍月突然说要和她切磋,她应了。   她的白绫攻向她时,她竟然不躲,任由她的白绫化刀砍向她。   她心惊欲收回时,苍漠慌张焦急的声音传来:“阿姐小心!”   她一时失手,白绫从苍月手臂上划过,顿时,鲜血染红了她的月白衣袖。   “阿姐你没事吧?”他急急奔来,为他的阿姐止血包扎。   待包扎好,他才看向她,蹙着眉,等她解释。   她说:“我们只是切磋。”   他眼神一冷:“阿姐不会武功。我知道你喜欢找人切磋,但为何非要找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我,我不知道她不会武。”她无措而不解地望向苍月。她不会武功,为何要找她切磋?   “不知道你就随便伤人吗?”他的眼神越发冷,透着失望。   苍月低着头垂着眼,也不说话。   “是姐姐……”她讷讷着,不知该说不该说。   “漠儿,是阿姐不对,你别怪绫儿。”苍月突然抬起头,虚弱而柔和地对苍漠说着。   “阿姐别护着她,自己的错误就该自己承担。苍兰,向阿姐道歉!”   她咬了咬唇,很想说自己没错,但毕竟是她伤了苍月。只能道:“对不起!”   说完便转身跑开。   转身时,委屈的泪已经掉落下来。   后来,他们的关系一直不稳,有些冷战。   她怀疑过苍月,但苍月却一直为他们说和,还说选了一个良辰吉日要为他们主婚。   苍月后来也向她解释,说当时刚跟人练了点武功,又以为她的绫杀伤力不大,才找她切磋。   她虽然心中不舒服,还是原谅了她。毕竟不论如何,伤人的是她。   后来,在苍月的说和下,她接受了他的求亲。   她没有告诉家人,想回去中原后再告诉家人,到时在家中再举办一场成婚之礼。   不久,成亲之日到来。苍山阁的人都上山来贺。   虽然他误会她,但她心中还算甜蜜,只有一些苦涩被她压了下去。她对他们未来的生活依旧向往。   但现实却将她美好的期望化成飞灰,将她打入地狱。   成亲之礼上,正拜堂时,他的属下突然出现,向他急急汇报:“弯月山庄大公子岳泰带大批武林正道之人攻向山来。”   她一怔,拉下了盖头。   顿时,四面八方不善的目光朝她射来。   她顾不上,只看着他。   大哥来了?怎么回事?怎会在她成亲之日突然打过来?是听说她要和魔教之人成亲,不同意吗?可是,也不需强硬地打过来。到底为何?   她不解,看着他,等他决定。   他说:“你在新房中等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我也要去,大哥怎么会……?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急急道。   “定是这魔女通风报信,趁着这日子大家松懈之际,告知了她家人,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对,她就是弯月山庄的人。”   “把她拿下,谅她哥哥也不敢怎样。”   ……   山上一片对她的讨伐之声。   苍漠还未有所反应,哥哥已带着人杀上来。   她来不及问哥哥,双方不知怎么已经陷入混战。   她站在那里,惶然无措,不知帮谁。   后来,见哥哥被一群人围着,她还是跑去帮了哥哥。   只是,她只伤人,不杀人。   但苍山阁的人招招狠辣,步步紧逼。   苍漠也被武林中人围着,也有顾虑,没有杀人。但又马上过不来。   哥哥没有手下留情,又杀了几人。   “哥……”   “下山再说!”   他们边打边退,渐渐往山下退去。   摆脱了后面苍山阁的人,快到山下时,她才知道了大哥攻苍山阁的原因。   原来有人给他传信,说她被魔教之人掳去,他查明属实,才带武林各道打上来。   她疑惑不解,向大哥说了其实她不是被掳,而是和魔教教主成亲。   她和大哥都有些不解,怀疑有人挑拨。   他们一路思考着下了山,却不料山下尸横遍野。   魔教之人杀了山下接应他们的人,密密麻麻的弓箭等着他们。   她和大哥一下山,蜂窝般的箭就朝他们射来。   她和哥哥虽然武功高强,但还是经不住箭海战术。   密网总有漏箭,她身心俱疲之下,突然又控制不住地晕眩。漏箭袭来,哥哥挡在了她的身前。   后来,她就要被乱箭射死时,苍漠赶下山来阻止了他们。   她抱着大哥的尸体,头晕目眩,悲痛至极。   她流着泪唤着大哥,一向疼她的大哥却再也不会回应她。   她将插在哥哥身上满满的箭一支支拔下。哥哥的血染满了她的身,她的红色嫁衣越加的红。   她脱掉嫁衣,抱起哥哥:“哥哥,我们回去,我带你回去。”   她抱着哥哥,身子一晃,被身后的苍漠扶住。   她拨开他的手,不看他一眼,脚步不稳地向山下走去。   她想,是她害了大哥,若她从来不认识苍漠,该有多好!   苍兰玉环从手上滑落,埋没在一片血河之中。   后来,她再未去过苍兰山谷,也未踏入漠北一步。    ☆、半支莲臂钏   半支莲臂钏   *   苍山冷苍雪,   季暖暖弦音。   夜色恋曙光,   半支莲蕊心。   她是漠北苍山阁阁主四妹,名唤苍雪,小字半莲。   她从小父母早逝,上有一姊两兄。   父母早逝,阿姐将他们几个小的从小拉扯到,对他们管得很严。   阿姐常对他们说,父母是被所谓正道之人所害,让他们时刻谨记莫和正道之人来往,见了正道之人也该为父母报仇,见必杀之。   阿姐在外人看来,爽朗大方,亲切温和。   但内心却极其偏执,对所有正道之人都怀有很深的敌意。   苍山虽辽阔美丽,但日日看着,却有些单调枯燥。尤其阿姐不许他们常出去,她更觉压抑枯燥。   她很向往外面的世界。虽然阿姐说外面的世界太丑陋,人心险恶。   及笄不久,她便和三哥一道偷偷出了苍山阁,下了苍山,往外面世界而去。   外面的世界果然是多姿多彩,有着各种风景,各种民情。   虽然偶尔有碰到强盗无赖,但因为她和三哥有武艺防身,倒也无碍。   她和三哥还常打抱不平,做些好事。   到楼铃京都,她和三哥分道扬镳。   三哥喜欢兵器,想去兵藏楼看兵器。   她想去女儿家都喜欢去的季暖山。想看看季暖山的各种花儿,想去古老的慈音寺拜一拜。想去看看传说中的芙蓉仙乡……   很快至季暖山,她在季暖山见识到了很多有传奇故事的花林花田,去慈音寺也上香求了签,占的是中上签。签文注的是:福中险,险中福!   准备下山时,她却被一阵如轻风泉水般的琴音吸引。   循着琴音,她到了一处茅屋前。   茅屋前一片葱绿,葱绿之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张瑶琴,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抚琴。   由男子手中弹出的琴声纯净悠远,仿佛与自然合为一体。   男子也生得眉目疏朗,不染纤尘,宛若谪仙。   她对抚琴男子,一见倾了心,动了情。   只是,他好像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   她只得无奈放弃,又情不自禁之下,只每日上山,默默听他弹琴,并不打扰他们。   他们发现她后,并不理会她。   后来,她听琴时遇上暴雨,来不及下山回所住的客栈,他们才请她进茅屋避雨。   茅屋里有两个卧室,她发现他们并不住一处。谈话中,得知了他们并不是夫妻。她很欣喜。   避雨那夜,她在茅屋住了一夜。   她知道了那位女子名唤舞儿,性子直接,敢爱敢恨。   和舞儿熟悉后,她常常在茅屋过夜。   她渐渐加入他们,帮着做家务,照顾孩子,照顾那片种着花草树木各种蔬菜水果的葱绿田地。   舞儿从不下山,都是那抚琴男子音白下山购置衣食用品。   她便自告奋勇地跟去帮忙,以找机会增加感情。   于是,他们相处机会增多,山上一起照顾花木菜地,他弹琴时她听琴。   又一起下山,下山后他带着她逛集市,他们一起买东西。他不会讨价还价,她帮着讨价还价。   渐渐地,他们熟悉起来。   她央求他教她弹琴,他也答应了。   他教她弹琴时,他们的肢体接触比较多,她很欢喜甜蜜。   他教得认真,她学得心不在焉,经常受他影响。每次他教她弹琴,她都心跳加快。   后来,他严厉地用尺子打了她几下手心,又语重心长地给她讲了一番学习的道理,她才认真学起来。   她常发愁怎么跟他表白,他才不会拒绝她。她不能肯定他对她的感情。她觉得他应该对她无男女之情。   她向舞儿诉苦,向舞儿讨主意。   舞儿却沉默以对。   她想起三哥所说,就问舞儿:“我三哥曾经说过,想征服女人的心,一定要征服她的身。这个对男人适不适用?想征服男人的心,一定要征服他的身。舞儿,你觉得如何?”   舞儿一听,却脸色苍白。她自嘲地笑了笑,说:“千万别那样做,不然那男子会轻看你,或许会鄙视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我以前也是……现在明白了,我们女子也该有点自尊。他若喜欢你,你不用征服他的身,他也喜欢你!他若不喜欢你,你即便征服了他的身,他还是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   听舞儿所说,她忙打消了念头。想着舞儿的孩子,没有父亲,又如此之说,她觉得自己揭了她的伤疤,挺内疚。她不打算再问下去。   舞儿却说:“你直接向他表白,他若拒绝了你,你留书一封说心灰意冷要回家嫁人。他若去追你,表示他在乎你。他若不去追你,表示他根本不喜欢你,一点儿不在乎你。你也该果断放弃他了。”   她问舞儿:“赌输了怎么办?真的放弃他?不能细水长流,慢慢感动他?”   “音白那样的人,不下狠药,他会一直把你当亲人。”   她想了想,觉得舞儿说的有道理。再说她时间也不长,她必须等阿姐找到她之前,先嫁了人。不然,阿姐一定会阻止她。   拿定主意,她很快按照舞儿所说,向音白表白。音白如她和舞儿所想,拒绝了她。说他从未考虑过男女之情。   她留书一封,就下了山。   她走得很慢,等了很久,却还是等不到他。   眼看太阳要落山,她失望之下,真觉得心灰意冷想回家嫁人。   最后回头遥望之际,他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出现。落日光芒洒在他身上,格外耀眼美丽!   她朝他灿然一笑,他使轻功奔至她身前,蹙眉道:“就算我拒绝了你,你也不该随便找个人嫁了。你别拿自己的幸福赌气,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的心突然一凉,笑容变得勉强,她扯了扯唇,说:“原来你是良心不安,不是后悔来接我回去的。你放心,就算我暂时不喜欢他,他喜欢我,对我好就够了。我会慢慢喜欢上我夫君的。”   “你……”   “再见!谢谢音公子最近的收留照顾。”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却狠狠拉住了她,擒住了她的唇。   他含着她的唇,吮吻地很用力,不像他平日的温文。   很久,他才放开她。   她有些蒙,只听他说:“刚说了喜欢我,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要嫁人?你就打算这么放弃我?不再争取努力一下?不再,不再多缠我一段时间?你的喜欢也太短暂了,这么轻易放弃,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问着她,脸上染了几丝绯。   她的笑容又咧成一朵花,她扑进他怀里,嘟囔着:“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你!只是一时太难过才……”   他搂着她,摸着她的头,轻叹了口气:“傻瓜!阿雪……”   她嘟唇:“傻瓜!小白……”   他将一对刻着半支莲的臂钏套在了她臂上。   不久,她磨着他很快成亲。   成亲那天,出来寻她的二哥带着他的心上人,也参加了她的婚礼。   二哥临走前,她心中有些不安,还给二哥的心上人留了一句话:“到了漠北,小心我大姐。”   她也嘱咐二哥,让他不要将她的消息告诉阿姐,二哥答应了她。   她和音白成亲后,舞儿带着已经两岁的怀儿打算四处游历。   她和音白依依不舍地送别了舞儿。   几个月后,她怀了身孕,正兴奋激动幸福之时,阿姐派出的人出现。   他们要带走她,她和小白虽有武功,却寡不敌众。   她的武器是他送的臂钏,臂钏很快染了血,他的琴弦在围攻下,也染了鲜血,血珠从弦上一颗颗滴落。   她从不知,他那样好听的琴也可杀人。   因为是阿姐派的人,她未下杀手,处处手下留情。   本就寡不敌众的她,还是被阿姐派的人带走。   她被带走之时,看到他还被围攻着。她以自杀要挟他们撤退,莫再伤他。   他们带她撤回。   被带回苍山阁,阿姐逼着她打胎,她誓死不从。   一天夜里,她被二哥从她被软禁的房中救了出去。   二哥告诉她,音白欲以琴音布幻境杀人,他阻止了,说会带她下山与他汇合。   房门外,他们碰到了阿姐。   阿姐拦住他们,愤怒而伤心地质问着:“你们都不听阿姐的话了吗?要反了阿姐?你们都忘了父母之仇吗?不仅不为父母报仇,还和仇人为伍,甚至爱上仇人。你们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吗?”   她对阿姐说:“音白他并没有杀父母,他不是仇人。”   “他是正道之人,所有正道之人都是我们的仇人。”阿姐疯狂地说着。   “阿姐你太偏执了!”   “雪儿,别信那个男人。他会抛弃你,会背叛你,会带着所有正道之人杀过来。你听,他的琴声会杀人。他要杀了阿姐。就像当初的他,派人杀了父母。”   “阿姐,够了,别活在过去了!他不代表所有人。阿姐,如你所愿,我失去了她,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我走了,走得远远的,离开这伤心之地。阿姐,这是我最后一声唤你阿姐了,阿姐,保重!”   二哥痛苦地说完,带着她与阿姐擦身而过。   阿姐颤抖而凄厉的声音传来:“走了,便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再也没有什么弟弟妹妹了,我等着你们后悔!”   她和二哥终是离开了苍山阁。   她问二哥三哥去向,二哥说三哥过得很好。   她问二哥有何打算,真的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了吗?   二哥默然良久,才说:“他哥哥因我而死,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对不起!二哥!”   “既然选择了,就要好好珍惜!要永远记得二哥这句话!莫要后悔!”   她和二哥下了山,山下,小白正使轻功朝她奔过来,如同季暖山那次。   她亦奔了过去,扑入他怀!   二哥的身影渐渐远去……    ☆、六月雪银指环   六月雪银指环   百蕊百兵器,   苍山夜暖暖。   双□□渡崖,   六月雪翩翩。   她是楼铃国兵器世家兵藏楼三小姐百蕊,小字蕊儿。   她自小喜欢造各种机关兵器,尤以女子兵器居多。   她可以在簪钗中,耳饰中,环佩坠镯香囊中,衣袖中,腰间,绣花鞋中设各种兵器,比如鞭,针,飞镖,匕首,飞刀,软剑……   她的饰品兵器深受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江湖侠女等各类女子欢迎。   她本身武功不太高,不管出门还是在家,也习惯全身武装。   那夜,她在花园中散步时,遇上了苍夜。   她的生活也开始多姿多彩起来!   他们初识时,苍夜正要进她家兵器库,她拦住了他。   他们在兵器库外的花园里打了一架。   当她把身上藏的全部武器都用完时,只用剑的他还是毫发无伤。   她生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准备喊人时,他飞速跑到她身边,捂住了她的唇。   她趁机用最后的武器,藏在指甲缝里的银针刺向他。她的针含有迷药,他在她的针下昏迷过去。   她让人把他扔了出去。   那夜之后,她每日严阵以待!总能等到他。   她每次不是用藏在她身上的各种奇怪武器对付他,就是在兵器库外布置各种武器机关。每次,他都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铩羽而归。   后来,他无奈地问她:“怎么才能让我进兵器库一观?”   她看了看他俊朗的面容,如墨黑的眸子,认真诚恳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由笑道:“你若入赘我们家为婿,是可以一观兵器库的。”   她本以为他会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断然拒绝的。   谁知,他思考了一会,竟然答应了。   他点头对她说:“这个主意挺好!正好我无处可去,可在我一直向往的兵藏楼安身。”   她有些傻眼:“我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你竟然当真还答应了。”   “哎,谁让你这么可爱呢?”   他突然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出这句话。   她一羞,嘟囔着:“想对我使美男计?”   “那你接收不接收我这个美男子呢?”他摇着扇子道。   “让我考察考察再说。不过,看你这么诚心这么坚持这么执着的份上,你可以到兵器库一观。”   “谢谢!”他收了扇子道。   那天,他去看了兵器库。   那天之后,她跟着他四处游历。   游历两月后,他们突然被追杀。他被追,她被杀!   他们被追至一悬崖边,她问他:“可信我?”   他含笑点头:“信!”   她拉着他跳了下去!跳至半空,她打开刚研制不久的空中飘伞。   他们慢悠悠地安全落地。   他们落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山谷。看山谷溪水潺潺,鸟语花香,景色优美,他们便在山谷中安顿下来。   不久,他们在谷中成了亲。成亲那日,他送她一枚刻着六月雪的银指环,亲自套在她指上。   他对她说:“从此,你的一生就被我套牢了!我们再也不分开!”   她也将一枚布着机关的银指环套在他指上,对他说:“此银环可定位,你若离开我,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后来,他的二哥来看过他一次,看他们幸福,二哥就四处游历去了。   两年后,曾追杀过他们的他的大姐派人来找他们,说她终于找到真爱,放下心结,就要成亲,也不再干涉他们的生活。希望他们能回去参加她的成亲之礼。   他们收拾完东西,最后不舍地望了一眼美丽的山谷,茅屋,出谷而去,去往漠北苍山。   朝阳升起,他们的手中还牵着两岁的然儿,一切充满希望!    ☆、月见草花环   月见草花环   *   苍山月微明,   花魂待霄冷。   月见谷逢君,   凄凄暗离梦。   她是漠北苍山阁大小姐苍月,小字月见。   17岁之前,她单纯善良。17岁之后,她的人生满是昏暗,从此种下心魔。   如今,她已年近三十,却凄凉一身。   父母因她而逝,弟妹离她而去。   苍山阁如今冷冷清清,再无往日的热闹。   而这一切,都因她16岁时遇到一个人。那个人是她曾经深爱,如今深恨的人。   16岁前,她从未出过苍山一带,父母对她保护很好!   那时,她还很纯真,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苍山上的一片月见草花丛。   她喜欢在花丛中弹琴。她的琴弹得很好,能引来山中的很多动物。它们喜欢蹲在花丛中,安静地听她弹琴。   有些凶猛些的,也不会伤害她。   16岁时,她在月见花丛捡到了一位受伤的公子,他便是楼铃落鸿楼楼主莫霄,让她一生爱恨交加的人。   她那时单纯,未细想他为何会身在人迹罕至的苍山,且受了伤。   后来家破人亡时,才知他那时来苍山是为探查苍山阁。   她那时救了他,将他安置在她的秘密山洞。   每天为他包扎疗伤送食送水,照顾得很认真。   他长得好看,眉目间的温和疏朗,让人看着很舒服,又是个谦谦君子,对她有礼有节。她对他很有好感,对他照顾更加周到。   他伤好些后,常坐在月见花丛中,给她讲外面的世界。给她讲外面的精彩,外面的五彩缤纷。   她对外面渐渐有了好奇。开始向往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他喜欢听她弹琴,他说她的琴声很好听。她心中十分欢喜。便常为他弹琴。   不久,他身上的伤痊愈,他问她想要什么。   她知他想报她的救命之恩。便对他说:“你给我编个月见草花环,还有,带我去外面看看吧!”   他想了想,答应了。   她给父母留了一封书信,说要下山游玩,便跟着他下了山。   一路跟着他到楼铃国都,住在了落鸿楼。   外面的世界果然热闹有趣。   她让他每日带着她去街上游玩。   她觉得街上的小玩意挺有意思!各种小吃也很好吃!   她还喜欢节日里的美丽花灯。   她偶尔会在他的落鸿楼弹琴。   听说落鸿楼曾经有一个琴师弹琴特别好,她想让他引见,他说琴师已经成亲,不便出来弹琴。   她问他是她的琴弹得好,还是那位琴师弹得好。   他说:“各有千秋。”   她又问:“怎么个各有千秋?”   他说:“你的纯净,她的洒脱。”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还是爱听她弹琴。   她也喜欢他陪着她。可惜,他忙着落鸿楼事务,不常陪她。   她逛街逛够了,无事便在落鸿楼听书。   说书人说了很多英雄儿女,侠骨柔情,才子佳人的故事。她听得多了,渐渐懂了情,不由想起她和莫霄。   她想着若和莫霄一生相伴,应该会幸福快乐吧!   她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上了莫霄。   一天夜里,她又在房中抚琴时,他突然推开了她的门。   她讶然又欢喜地抬头看他,闻到他身上有一股酒香味。   他墨黑的眼中有些微醺,朦朦胧胧。   “霄哥哥……”她唤了他一声。   他向她走来,走到她面前时,突然抱住了她。   她羞涩地在他怀中。   他吻着她,将她抱上了床。   床帐落下,一夜疼痛又美好,又有些心酸难过!他时而温柔,时而狂野。   只是,他口中总唤着一个名字—萱儿,让她心酸又难过。   第二日,他醒来后,默然良久,充满歉意地说:“月儿,我会娶你。你在苍山阁等我去提亲,可好?”   “嗯……”她羞涩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就算他喜欢的是那个萱儿,成亲后,她会对他好,会让他忘掉那个萱儿,慢慢喜欢上她。   几日后,她送他一个自己亲手做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朵月见花。他送她一顶整块苍山紫玉打造的月见花冠。   不久,她回苍山阁,安心等他提亲。   后来,她等到的不是他的提亲,而是一批所谓正道之人的上山围攻。   他们避开苍山阁的机关,来得悄无声息。   那夜,苍山血流成河,那夜,父母在她眼前残死……   那夜,那些正道之人告诉她,是落鸿楼给他们提供的消息。他们才得以避开机关,顺利攻至苍山阁。   他们告诉她,莫霄只是利用她,让她别妄想莫霄能来提亲。莫霄喜欢的从来都是弦音阁四小姐音萱。莫霄不可能喜欢她这个魔教之女。   那夜,她家破人亡。   她拼着最后之力,耗尽元气,以琴魔之功,护着幼弟幼妹逃了出来,躲于苍山深处。   后来,她一把火烧了他曾送她的月见花环和她为他弹过的琴。又将那顶苍山玉花冠扔下了苍山。从此,不再听他的任何消息。   噩梦十二年,她靠着一己之力,靠着苍山阁剩余各部,东山再起,重建苍山阁。   她不再纯真。谈笑之间,便可不眨眼地杀人。   十二年后,幼小的弟弟妹妹都长大了,她也年近而立。   十二年来,即使她在他们心中播下仇恨的种子,他们还是不能感同身受,切身体会她的痛苦悲伤和仇恨。   最后,她伤害了他们,她也众叛亲离。   弟弟妹妹都离开之后,她将苍山阁托给识香楼楼主叶随风,独自下了山。   她来到落鸿楼,想了结一切。   却得知他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死去。   她让人查了十二年前的消息。才知提亲之前,他得知那些人要围攻苍山,匆忙之中,独自去苍山报信,却受杀手围攻,掉下山崖。   她也知道了苍山阁的消息虽然的确是从负责收集情报的落鸿楼传出,却不是出自他手。   她迷茫惘然,失魂落魄,去他掉落的山崖寻他。   她靠藤蔓下至崖底。在崖底山谷之中,发现一座茅屋。   茅屋前,有一座无名坟墓。   她呆立那里,吱呀一声,屋门打开。   从屋内走出一个男子。白衣翩翩,眉目温和,疏朗如月。   他朝她招手:“月儿,过来。”   后记:第一眼看到他,妄想之下,她以为是他。但她心里知道,他不是他。虽然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气质,但她知道不是。   后来,这个和他容貌相同的人告诉她,他是谷中的月见花妖。   十二年前,他即将化人形之际,碰到落下悬崖的莫霄。   莫霄那时只剩一口气,他看莫霄容貌让人看着亲切舒服,便打算化成他的模样。   他征求他的意见,他说可以。只是希望他能答应他一个要求。便是待一个叫苍月的女子,来崖底寻他时,装作他,与女子成亲,代他照顾她,给她幸福。   不想,她一眼识破了他。   她问花妖,他最后可有给她留什么话?   花妖叹了口气,说:“他说,若有一日,你认出我不是他,便将这个给你。”   他说着,将一枚留声海螺递给她。   她怔怔接过海螺,他继续说着:“死前,他的手里紧攥着一个绣着我族月见草的荷包,我看他死后也不放手,便将那荷包给他陪葬了。他的墓就是屋前这座墓。”   他的话说完,她已泪流满面。   她含泪将海螺贴在耳边,海螺中,他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出……   “月儿,很遗憾不能和你成亲了。我想告诉你,即使我先前喜欢的人是音萱,之后却还是喜欢上了你,甚至爱上你。不是负责,不是内疚。我想,今生,你可能会恨我。我没来得及去找你……月儿,若有来生,你还愿意喜欢我,要我,和我成亲吗?”   他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重复着……   她泣不成声,轻轻应着:“我愿意,我愿意,霄哥哥……”   十二年后,她终于找到真爱,心魔解开。    ☆、金莲玉佩   金莲玉佩   灿灿地上莲,   出尘亦不染。   三世觅君影,   浮萍心何安?   她是楼铃国冰夜山中一朵金莲花妖,名金鹤,小字鹤儿。   她有一兄长,名金焰。   有两青梅,自小和他们金莲花族长在一处。一位是朵银莲花,名银雪,长相甜美,性格乖巧可爱。   一位是朵白芷花,名白芷,长相清秀,性格羞涩安静。   她的两位青梅姊妹都喜欢她那相貌俊朗风流倜傥洒脱不羁的哥哥。   哥哥似乎更喜欢乖巧可爱的银雪,平日和银雪说话更多些,对银雪也更温和些。也常带银雪下山游玩。   但他对白芷也比较特别,似乎也不是毫无情意。   她和哥哥至今修炼已经有五百年。银雪和白芷有四百多年。   不管哥哥到底喜欢谁,他们之间相处一直很融洽。   不久前,哥哥出外游历,银雪和白芷都跟了去。   她未跟去,因为她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他是住在冰夜山的一位年轻大夫,名傅君顾。   他常在山上采药,一次,他欲采白芷原身时,被着急之中,当着他面现为人形的她所喝止。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后,也不害怕,也不嫌弃。还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相识后,他教她医理,她帮他采药熬药救人。   他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他对她的温柔体贴,让她慢慢喜欢上他。   只是,她明白人妖不能相恋,一直克制自己,视他为知己好友。   他也未越那一步。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他们常为山下穷苦百姓免费治病,他们却恩将仇报,从一个道士口中得知了她花妖的身份后,便在道士帮助下,合众将她绑起来,欲放火烧她。   君顾挡不住他们,便上了火台,抱着她,与她一同面对熊熊烈火。   被火光淹没之时,他在她耳边轻轻道:“鹤儿,对不起!没能好好保护你!若有来世,我定不会这么软弱无能,一定好好护你……这是定情信物,一直没有勇气送给你,现在终于鼓起勇气……你收着……”   说完,他将一枚玉佩放在了她的手心。   再次醒来,已是时光流逝,三百年过去。   三百年前,赶回来的哥哥将烧得只剩一颗元丹的她救起,悉心以日月精华灵气滋养了三百年,才让她得以再次化为人形。   三百年后,再次看到哥哥,她发现哥哥变了许多,变得沉稳内敛。   她向哥哥问起银雪和白芷。   哥哥说,白芷在三百年前,他回去救她之前,就已为救他魂飞魄散。   银雪在这三百年间已经修成正果,去了天界百花林。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世事难测。她想起自己,倍觉凄然。   她对哥哥说,要去找傅君顾的转世。   哥哥将一枚玉佩给她,说:“救你时,在你元丹旁发现的。”   她接过玉佩,一滴泪落下。   刻着她原身金莲的玉佩,是他临走前送给她的。   如今物是人非,几度轮回,他又在哪里呢?   哥哥叹了一声,说:“小妹,这玉佩中有他的气泽,我教你循引术法,你循着气泽去寻他吧!”   “谢谢哥哥!”   三百年过去,楼铃国还在,只是不再是太平盛世。如今,楼铃国内忧外患,战乱频频。   这一世,她是在楼铃国的将军府中找到他。   找到他时,他正要挂帅出征。   他早已不认识她。她无缘由去与他相识。只得化作一个小兵跟着他上战场。   战场上,金戈铁马,刀枪无眼。她默默看着他,用仅余的微弱法力,暗中护着他。直到为救他,挡在他的身前。如同三百年前,烈火之中,他挡在她身前密密护着她。   这一世,他甚至不认识她,她便在他怀中又一次昏迷。   前世,他眉眼柔和,这一世,他刚毅杀伐的眉眼之中,依旧透着柔和。   她的头盔落下,发丝飘扬。   他疑惑而深深地望着她,抚着她的脸,喃喃着:“是你吗?我经常梦到的女子?”   她留给他微微一笑,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战争已结束。他已带她回了楼铃国都。   将军府中,他悉心照顾着她,她的伤在他的照顾下,很快痊愈。   不久,皇帝降旨将公主许给他,他断然拒绝。   他温柔地对她说:“鹤儿,每日夜里,我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我们在火中,我向你许下来世。我等了你很久,只有你,才是我唯一的妻。”   他抗旨不尊,皇帝昏庸,抄了将军府,要将他斩首。   她要他随她隐居冰夜山,不再理这世事。   他应了。   临走前,他却让她喝了昏睡之药,只将她一人送去了冰夜山。   他留给她一封信:对不起!作为一国将军,我不能贪生怕死,背弃国家。在你与楼铃国之间,我选择了楼铃。若有来世,我一定去找你,陪在你身边。   转眼,又是百年而逝。她找了许久,终于又找到他的转世。   这一世,命运弄人。他成了一名驱魔捉妖师,与她是天敌。   她去寻他时,不小心被他师父捉住。   还是孩童的他,将受了重伤的她放走,却表示并不认识她,只是看她可怜。   她说待她的伤养好了,会去寻他。   她的伤修养了十年。十年后,她再去找他时,却是在他的成亲之礼上。   而他,又不记得她了。他的师父说:“人妖怎可相恋?我封他两次记忆,让他忘记你。你莫要再毁他前途,让我前功尽弃。”   她求他师父让她再看他一眼。   他师父将她化为原身,插在喜堂瓶中。   她化为原身金莲,于堂前瓶中,亲眼看着他一身喜服和别的女子在她面前拜堂成亲。   泪落下。他牵着别人进入洞房,她在瓶中瞬间枯萎。   后来,她在佛前求佛千年,终于求得一世为人。得以与他共续前缘。   *   几千年后,一座大学校园校门前,她站在那里,他从车中走下,缓缓向她走来。   走到她面前,他朝她伸出手,温柔地唤了一声:“鹤儿……”    ☆、白芷玉佩   白芷玉佩   素洁无华颜,   质朴心玲珑。   白芷芳香尽,   佳人渺无踪。   她是楼铃国一朵白芷花,名白芷,小字芷儿。   她自小和金莲银莲花族长在一起。只是,他们都是丛生,只她一人是单生。孤零零的,有些寂寞冷清。   不过,金莲花族的金鹤和银莲花族的银雪都对她很好,她觉得很温暖,不再孤单。   金鹤的哥哥金焰活得很肆意,不像她有些羞涩安静,活得小心翼翼。她十分羡慕他的洒脱。从小,他一出现,她的眼睛就不听使唤地跟着他。   只是,她发现他更喜欢银雪。他们几个在一起时,他总和银雪说话,对银雪笑得很温和。他还经常带银雪下山游玩。   银雪乖巧可爱又伶俐,长得也比她好看。他喜欢银雪,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像她,见了他不敢多说话,只敢偷偷瞧着他。   她偷瞧他的时候,他一瞥过来,她立马转开眼神,又缩回壳去。   金鹤有时看着,也是对她恨铁不成钢。   金鹤常对她说:“喜欢我哥哥就去对他说,要敢于和他说话,跟着他出去玩。默默看着他,有什么用处?你,银雪和我都是青梅姊妹,我不偏谁,你们公平竞争,谁追上哥哥,哥哥就是谁的。嘿嘿……“   后来,她终于鼓起勇气,在他打算出外游历时,说要跟着他出外看看。   “我能跟着你们出去玩吗?我也想出去看看。”她当时绞着手指头,有些怯怯地望着他。   他摇着扇子,瞥了她一眼,道:“终于舍得离开小窝出去了?我勉为其难答应你了。”   外面的世界挺有趣!她刚跟着他到外面时,有一阵子,眼睛不再围着他转,而是盯着外面的景色事物。   他那阵子,不知为何,心情不大高兴。经常会借机讽刺她几句。   当她专注欣赏外面的景色时,他会说:“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不就是山山水水吗?冰夜山没有吗?”   当她盯着街上摊子上的小物什看时,他会说:“眼睛都粘上面了,不就一破玉佩吗?想要,我这里好的多的是。还是家传的……”   她对着街上各种小吃好奇时,他会说:“就这些卖相差,色香味不俱全的小吃,也值得你去瞧?他们做的,哪有本公子做得好吃?哪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她本来对外面事物兴致很大,被他说得慢慢失去了兴致。   眼睛又重新转到他身上去了。   他的心情又莫名其妙地好转。   他心情好了,会给银雪买吃的用的,银雪多看几眼的小饰品,他会给她买。   她多看几眼的物什,被他批得一钱不值。   她觉得他可能本来就不想带她出来,她硬要跟着,他不好拒绝,只得答应。可能是无奈被迫答应,他看着她,心情自然不好。自然要多批批她。   他不喜欢她,她依旧喜欢他。一路跟着他看各种风景,她觉得很开心幸福。   他们游至北海时,银雪被北海四王子看上,四王子缠着银雪要让她嫁给他。   银雪不答应,他便一直缠着。   金焰为护银雪,与四王子打起来。   打斗时,四王子的虾兵蟹将要带银雪走。   银雪呼喊救命,金焰一时分神,被四王子一剑刺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瞬间到他身前的,似乎是本能。   她挡在了他身前,四王子的那把剑刺穿了她。四王子是龙族,那把剑不是普通的凡剑。   她感觉自己的元丹已碎,魂魄即将消散。   金焰将她抱在怀里,急急唤着她芷儿。她不知是不是临死的幻觉,他从未如此亲密地唤过她。她听他这一声呼唤,瞬间落下泪来。   她气息微弱地开口:“焰,焰哥哥,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却没有勇气。此刻,总算有了一丝勇气……我……我这段时间跟着你,很开心,很开心……如此,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舍不得……焰哥哥,我舍不得你……好想和你在……”   她攥着他衣襟的手慢慢滑落……   焰哥哥,我舍不得你,好想和你在一起。   她想说的最终没有说完。   他看着她眼中晶莹的泪,唇角微微的羞涩笑容,不敢相信她已然香消玉殒。   他紧紧抱着她,急急唤着她,她却再也不会醒来。   她的身体很快化为一朵枯萎的白芷花,从他怀中飘落。   花未落地,他已惶然地接住了。他将她捧在手心,贴在脸上,一滴泪不由地落下。   他想对她说:“傻瓜!为什么就看不出来我爱你?我喜欢你粘在我身上的眼神,喜欢你羞涩安静的笑容,喜欢你看到我,眼中就散发光芒,好像我是你的全世界。而有你的地方,你不看我时,我也总会看着你。傻瓜,你不知道你一从我身上转开眼神,我的眼神就放不开你了。我也喜欢看你,只是,你从来未发现而已。我专门在家传玉佩上刻了一朵白芷花,等你这个傻瓜来讨,你却从来不向我讨。真是傻丫头……”   他没有理会银雪,他将白芷小心翼翼珍之重之地放在怀中,一路跪着去了紫竹林,求菩萨将已经枯萎的白芷花收入净瓶,希望能让她魂魄再生。   菩萨却说她魂魄已散入天地,可否再生,需看造化。   菩萨送予他一枚结魂石,让他搜集她四散的魂魄。   他从此天上地下地寻找着她消散的魂魄。   这一次,千年万年,他定要寻到她,好好护她,珍她爱她,不再丢了她!    ☆、银莲玉佩   银莲玉佩   银莲纯如雪,   尘生质本洁。   痴恋终成殇,   情忘入天界。   她是楼铃国一朵银莲,名唤银雪,小字雪儿。   他们银莲族和金莲族,还有一朵单生的白芷是邻居。   她和邻居们相处得很好,其中有两个处得亲密的青梅姊妹。一个是朵金莲花,名金鹤。一个是朵白芷花,名白芷。   她刚化人形时,就暗暗喜欢金鹤的哥哥金焰。   金焰长得好,面容俊朗,眼若桃花,唇微翘起,很是惑人。他又洒脱不羁,温柔体贴,她一见他,就心动钟情于他。   他对她一直很温和,也爱和她说话,还常带她下山游玩。有时,还会给她买些她喜欢的小物什。   她以为他对她也该有点感情的,后来,她才知,他对她是有些感情,不过是视她如妹罢了。   他真正喜欢的是白芷。   她心思伶俐,很早就发现了他的感情。   当她看着他,他却看着白芷时,她就发现他的心有所属。   只是,她却当作不知道。她觉得只要他们感情不明朗,没有明确表示在一起,她就还有机会。   她每日忍着苦涩心酸,还有些微的嫉妒,扬着甜美乖巧的笑容,装作什么都看不到,装作不知道他们互相喜欢。   她常常对他露出最美的笑容,甜甜地唤着他焰哥哥。给他做好吃的,给他弹琴,与他下棋,山上山下天天缠着他……她试图让他喜欢上她,却始终徒劳。   他喜欢的依旧是白芷。   白芷不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温柔含情又带点宠溺懊恼地凝视着白芷。   她心中日日被嫉妒啃噬,还要装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再如此下去,便会疯狂。   后来,他出外游历,白芷罕见地要求跟着他,他笑着答应。   她却有些绝望,觉得此次游历后,她便再无机会。   游历路上,他们在她面前情潮暗涌,却彼此浑然不觉,未戳破那层薄薄的纸。   她心中愁闷,又怀几分暗喜几分愧疚不安。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心中常矛盾挣扎。   不知到底该如何做。   一路怀着复杂的心思游至北海。   不想,她在北海玩耍戏水时,被北海四王子敖吉看中,缠着她要她嫁给他。   敖吉是条任性的龙,她摆脱不了他,金焰为护她,和敖吉打起来。   他们在空中打斗时,敖吉的虾兵蟹将过来捉她。她本来会武功法术,能对付那些虾兵蟹将,却还是鬼使神差喊了救命。   她想,她只是想让金焰多注意她,将心神放在她身上吧!   不想,她的呼喊声让他分神。他转头看她,却被敖吉一剑刺去。   她傻傻怔在那里,等她反应过来时,白芷已经挡在他身前,为他挡了那一剑。   她看着白芷在他怀里逝去,看他在白芷逝后痛苦落泪,诉说情意……   他捧着白芷的原身离开,未再看她一眼。   她知道,他怪她了。怪她明明可以自救,却一声呼喊害了白芷。   她怔怔立在那里。北海四王子敖吉也默默立着。   她转身离开时,敖吉低低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没有理会他,转身离去。   一枚玉佩自她袖中滑落,落入涨潮的水中,很快被潮水带走。   那枚玉佩上刻着一朵银莲。是她在街上看中后,他给她买的。虽是玉佩相赠,却冰冷一片,不含情意。也许原本含些兄妹之情,如今,已不含任何情意了吧!   后来,她未回冰夜山。她去了漠北的苍山。苍山很冷,她每日承受着那刺骨之痛,只为减轻罪孽。   她还时常到山下找些善事做,以积功德。   苍山虽冷,纯灵之气却充沛,她用了三百年便修成正果,入了天界百花林,作了一名小仙。   天界规矩众多,其中有一条:仙人不得思凡!   而她,站在缭绕的云雾之中,望着凡尘,不由黯然一叹。   她入天界,远离凡尘,不过为忘情罢了。   如今,凡尘种种,她再不贪恋!就让她从此做一个无情仙子吧!    ☆、金银花银龙玉佩   金银花银龙玉佩   金银并蒂花,   两魂一魄身。   痛忍花魂剥,   情为银龙深。   她是天界百花林一朵金银花,名忍冬,小字银儿。   因花生并蒂,两魂生而仅有一魄身。她的魄身便容纳了两个灵魂,一个是她的,一个是妹妹的。   妹妹名忍寒,小字金儿。   她性格沉静,妹妹性格活泼。   白日是她的魂占着魄身,妹妹的魂在魄身中休眠。   夜里则相反。   虽然一醒一眠,但不是昏睡,意识还在,并未消失,因此她们姊妹俩有时还会说话交流。一个人主导魄身时做了什么,另一个人若未沉睡,也能看到。   小时候,百花林众花仙们不知她们俩一魄二魂之事,有的以为她被附身,有的以为她性格古怪,有双重性格。有的爱看凡界话本的仙们以为她患了精神分裂症。   众说纷纭,最后知道真相后,都很惊讶。大都摇头表示同情,觉得她们之间没有隐私,不自由!有的单生的花仙则表示羡慕。   她们姊妹二人因为从小习惯,也不觉得有什么。   就是偶尔,妹妹会惹出些事,小时替她背黑锅,大时替她解决麻烦。   不过,她在替妹妹解决麻烦之时,也遇到了挚爱。   那日,她和往常一般醒来。醒来时,很淡定地发现自己身处陌生之地。   金色床帐,金色屏风……屋子内一片金灿灿。照得她十分眼花。   她抚了抚额头,将休眠的妹妹唤醒,问她情况。   妹妹吞吞吐吐,又异常激动愤怒地说了个大概。   待妹妹说完,她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经过。   昨夜妹妹醒来后,去银河玩耍,遇到一位金龙族男子正在银河里沐浴。她不仅看到了人家□□的身子,还一脸嫌弃地说人家身材不好。人家一气之下就把她绑了来,软禁在此,不让她出去。   她听完,头疼地叹了口气。看来她又要给妹妹解决麻烦了。   她起床收拾洗漱完,便坐在椅上等那龙族男子前来。   不一会,那男子就解开禁制,打开了门。   看男子也不确定她有没醒来,就打开门,她觉得此男子和她妹妹一般,也是个肆意妄为,不拘于礼数,比较任性的人。   那男子推开门,看到她正端坐椅上望着他,不由讶然挑眉。   男子生得有些邪魅,一双桃花眼和那微勾的唇自然含情,看着像个多情又无情的公子。   那男子在她对面坐下,指在桌上扣了扣,道:“怎么?转性了?如此沉默。你的张牙舞爪,伶牙俐齿呢?”   “这位公子,小妹年少天真不懂事,有何得罪之处,我替她向公子道歉。希望公子不再追究她的无心之过。”   “不伶牙俐齿,倒是开始演戏了?你继续演,若演得好,我就大度放过你。”男子手支下颌,充满兴味地瞧着她。   她眼睛一眨,唇微弯:“我没有演戏,我是姐姐,她是妹妹,我们从小共用一魄,白日我醒她眠,夜里她醒我眠。不信,你可以以法术查看。”   他眼睛闪了闪,不一会,金色眸中射出两道光,在她身上扫视了一会。   扫视完,他说:“她醒来后,让她亲自给我道歉。你可以出去透透气,不过不能离开龙族。”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呼——吓死我了,幸亏我装睡,没被他发现。”妹妹的声音响在脑海,“咱赶紧走,走了就不要再回这破地方了。金光闪得人难受,跟人间暴发户似的。”   “你以为咱们在他的地盘能离开?晚上你好好跟他道个歉,说不定他就放咱们走了。”   “谁给他道歉?不就不小心瞄了他裸身一眼吗?有什么了不起?他身材也不怎么样,当我想看?哼!”   她摇摇头,未再说话。被妹妹催促着离开了这个金色房间。   外面的街市和人间差不多,小贩们呼来喝去的。   街市上卖的东西倒挺多!商品有天界的、人界的、妖界的、魔界的,鬼界的,佛界的……   她看得眼花缭乱的,不小心撞到一个人,她忙低头道了歉。   抬头看时,不由怔了怔,被她撞到的人是个眉眼淡漠,相貌冷俊的男子。   他的薄唇紧抿着,眼神掠过她,就擦过她继续向前走去。   她回过神,妹妹又开口了:“跟上他,他看起来法力高强,说不定能帮我们离开龙族。”   “你又妄想了?人家和我们素不相识,无缘无故怎么会帮我们?”   “快跟快跟。再不跟就跟不上了。你不跟的话,晚上我去爬那条色金龙的床。使美人计让他放过我。”   “这话你也说得出?真不知羞!别乱来,我跟着就是了。”   她无奈,只能朝那男子追去。   幸而男子走得慢,她很快追上。   男子一路走,她一路跟。   妹妹一路喋喋不休:“他要是问你为什么跟着他。你要不就说大路朝天开,这是你家的路啊?许你走,不许我走?这叫无赖计。要不就使美人计,含情脉脉羞涩地对他说,小女子对公子您一见倾心,不能自拔……”   妹妹的唠叨,被她当作耳边风,一掠而过。   走了一段路,男子停下,转身看她,淡漠地开口:“姑娘要跟着在下何时?”   “你不问我为何要跟着你?”她惊讶地问着。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不是会如此问吗?   “若我问这种问题,姑娘不承认是跟着我呢?或者姑娘想说是看上在下,对在下一见倾心了?”那淡漠公子挑眉看她。   “呃……”   她无语,妹妹亦无语。   “姑娘要跟着在下何时?”他不厌其烦地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不,不知道……”她一时呆立那里,傻傻说着。   淡漠公子的唇似乎微微勾了一下,她想仔细看时,他已转过身继续走他的路了。   妹妹又催促她,她无奈继续跟着他。   跟着他,也比妹妹晚上去闯祸好!   又跟了他一段路,直到来到波涛汹涌的海边。   他又回头看她,微勾唇,眼含一丝揶揄的笑意:“姑娘要跟在下回在下府中吗?”   “啊?”她呆呆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到了?那她到底还跟不跟?妹妹又不说话。   “嗯?”他耐心等她回答。   “我,我还是不知道。”她实话实说。   “跟着他回家,我看他比那条金龙好相处。”妹妹突然说道。   好相处吗?她怎么觉得他其实不好相处。比较腹黑?   “要在下为姑娘做决定吗?看姑娘如此执着,在下就给姑娘一次追求在下的机会。”男子又是勾唇一笑,突然化作一条银光闪闪的龙,用龙尾将她卷了起来。   她一惊,忙紧紧抱住他的尾巴。他一颤,猛地一甩,将她甩到他的龙背上。   她又抱住他的龙身,以防摔下去。   他猛地一头扎进水里,将她带入海水中。   她忙念避水咒。   到他府中,她才知他是银龙族二王子龙胤。   龙胤留她在府中做客,让她陪他下棋,听他弹琴。没错,是听他弹琴,而不是给他弹琴。   他下的棋很好,而他弹的琴,怎么说呢?简直鬼哭狼嚎,让人忍不住想捂耳朵。   虽然想捂耳朵,但她强忍住,一直从头听到尾。   她很痛苦,他很欣慰。   为了不听他弹琴,她借机给他弹了很多次琴。   让她尤其不能忍受的是,他还给她做饭。而他做的饭,实在让人抓狂。吃他做的饭,还不如听他弹琴。   于是,为了不吃他做的饭,她便开始给他做饭。   她比较喜欢他带她在海底游玩。他带她看海底的山水,海底的花草树木,海底的星月……海底奇妙而五彩斑斓的世界。   妹妹安宁了一段时日,夜里都是乖乖睡觉不乱跑。   只是,安静了一段日子后,她在一天晚上又跑了出去。   待她从睡眠中被惊醒时,发现妹妹已出了龙胤的海底,到了龙族的界门之处。   妹妹正打算破界而出时,被那条金龙,金龙族二王子龙灿逮住。   妹妹和龙灿战斗了许久,最后被龙灿用捆仙绳捆住,不得动弹。   龙灿正要带她回去时,龙胤出现。   两人先是打斗了一番,后来又沟通了许久,最后决定将她的花魂暂时移出,放入龙胤的藏魂宝塔中。   只是她的花魂不能长时间待在外面。白日里,他便将她的花魂送回她的魄身,夜里,妹妹的花魂占着魄身时,再将她取出。   而妹妹也同样如此。她占着魄身时,妹妹的魂便被移入龙灿的藏魂塔。   她问他,如此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说:“这样你可以长时间陪我。再说,我不想我们温存时,被别人旁观。当然,他们俩在一起时,你在一旁看着,也不太合适。”   她羞红了脸,“谁,谁和你温存了?再说,我才不会偷窥别人。通常我不占魄身时,只睡觉,不看妹妹在做什么,除非她把我唤醒。”   他含笑:“银儿是在怪我不和你温存么?不若,咱们温存温存。”   他凑近宝塔,唇微微勾起。   她的魂在塔中显得很小,又被他捧在手心逗弄,她又羞又恼,扭头撇唇不再理他。   他突然哈哈一笑:“银儿真是可爱!”   她看着他淡漠的脸上露出笑容,很是惊奇,不由多看了几眼。   只是,呃,他的笑声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很恐怖。因为,她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看她难受,他的声音放小了些,唇微微翘起。   后来,他捧着塔说话时,都很温声细语。他突然从淡漠变得温柔,让她很不适应。   他开始拿她当宠物养,常常逗弄她,给她做好吃的,弹好听的琴。   于是,她知道了他不是不会做饭,不是不会弹琴,先前的一切全是耍她。   她几日不理他,他温柔地哄了她几日,又带她上天下地四处游玩,还送了她一枚刻着金银花的银龙玉佩,她才原谅了他。   她好久没有管妹妹的事情,妹妹也未主动告诉她,她和龙灿之事。   直到有一日,她突然发现腹中多了一个魂灵。她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发出从未有过的雷霆之怒:“你怎如此不自重?你不知道天规森严吗?私相授受也就罢了,你竟然与他珠胎暗结?你难道不能等到你们成亲以后吗?他向你提亲了吗?趁无人发现,快让他们龙族向天界提亲。”   “我无心的,当时不小心喝醉酒才……他已经提亲了……”妹妹讷讷地说着,眉间有甜蜜有忧愁。   她很快明白了她的忧愁。   “你既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就要成亲,我自然不会再占据这个身魄。择日我会将自己的魂灵剥离出来,另想办法安身,你别忧心了。”   “魂魄剥离时很痛,姐姐你……对不起,应该我出去的。我会换个魄身,龙灿已经再找另外的身体了。”   “你说的什么话?这具身体现在怀的是你的……好了,不要说了,我会想办法。”   她让龙胤想办法,龙胤说他有一具龙身,是他以前一个魂灵已逝的妹妹的,现在还保存完好,可以给她当魄身。   她犹疑地问他,“是亲妹妹吗?”   他说不是。   她欣然答应。心中的不安疑虑被她暂时抛开。   后来,她忍受着魂魄剥离之痛,将魂灵从原来的魄身中剥离出来,成全了妹妹。   当她进入新身体,未过几日,有个女子来找她。说是这具龙身的姐姐,说她不配用她妹妹的身体。她妹妹和龙胤青梅竹马处在一起,感情甚好,本来就要成亲,却在一次神魔大战中为龙胤而死。   如今,她占了她妹妹的身,不过是替身罢了。龙胤并不爱她。   她拖着还未调养好的魂灵,去找他,问他此龙身可是他未婚妻的身子?   他沉默,没有否认。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她转身飞快跑开。他没有追上来。   她找了一个僻静之处,重新忍着疼痛将自己的魂灵从龙身剥离出来。   两次魂魄剥离,她的魂灵已然微弱,如今魂无寄处。   她的魂四处飘荡,即将消散之际,他的宝塔罩住了她。   她却奄奄一息,没有生机。   他沉痛的声音传来:“ 银儿,对不起!本来想用结魄珠给你结一个魄身,谁知来不及……我喜欢的是你。只是她为我而死,当着她的魄身,我……她是族中自小为我定的亲,我视她如妹,当时又无所爱,便答应了结亲……她为我而死,我却……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银儿别怕,我不会让你消散的……”   她的意识陷入昏睡。直到几百年后醒来,才知他用了他体内的半颗龙丹,合着五千年修为,将她快要消散的魂灵凝聚。又以修为用结魄珠为她快速结了魄身,将她的魂灵放入魄身修养。她才得以在几百年后醒来。   她醒来之时,他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银儿,你妹妹的孩子都几百岁了,我们赶快成亲,可好?”    ☆、金银花金龙玉佩   金银花金龙玉佩   金银并蒂花,   两魂一魄身。   银河系姻缘,   冤家斗情深。   她是天界百花林一朵金银花,名忍寒,小字金儿。   因并蒂双生,她和姐姐两魂共用一魄。   她性子活泼,小时候经常闯祸,让姐姐背黑锅。大了,没改多少,依旧闯祸,让姐姐善后。   直到一次又闯祸后,姐姐因她差点魂飞魄散,她才慢慢改了性子,变得成熟沉稳了些。   那年某日,她夜里醒来,趁姐姐沉睡,跑去银河玩耍。   不想银河之中,有一位男子正在沐浴。   她本来是无意之中看到他,秉着非礼勿视,应该马上走开。   但因好奇,她又偷偷瞧了几眼。这一瞧,便瞧出后来的纠缠不清。   那时,她还没瞧他几眼,他就发现了她。   他正要回头看她时,她已经选择溜走,不让他看到她的脸。   不想没有溜走,却被他的原身龙尾缠住。   他用龙尾将她卷到身前,便又化作人形。   他浑身□□,还湿漉漉的,她被他贴身抱着,十分的不舒服。   她扭动着要挣脱开他,却被他的手越箍越紧。   “别动!再动小心我吃了你。”他的声音微喘,有些低沉暗哑。   她想起刚才他的血盆龙口,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   “乖!”他抚着她的头,将她转过身来。   她瞪着他,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他一双桃花眼,薄唇微翘,长得很邪魅,让人想犯罪,把他那张惑人的脸给安到自己脸上。   他定定看着她,唇角邪邪一勾,低声问她:“为何偷看我沐浴?难不成……暗暗恋慕我?想和我欢好?嗯?”   “暗暗恋慕你?想和你欢好?呵呵……你也不看看你的身材,一会乌漆嘛黑一会金光闪闪的,还这么瘦,一点儿不健壮。值得我恋慕?还和你欢好?你莫不是想找人欢好想疯了,欲求不满,还这么自恋?银河是你家的?你能来,别人就不能来?你说我偷看你沐浴,我还嫌你碍着我观赏风景,碍着我游泳戏水了呢!”她羞红了脸,气急地口不择言,骂了他一顿。   他被她说得脸越来越黑,最后气急反笑,手箍得她越紧:“大半夜的来观赏风景,游泳戏水?嗯?”   “那你大半夜的还来沐浴?”   她反唇相讥。   “好!很好!不仅偷看我沐浴,还嫌我身材不好。要不要亲身试一下,看我的身材到底好不好?不是说我欲求不满,想找人欢好想疯了吗?那有美在前,我当然是迫不及待要享用了!”他笑得越加灿烂,说完就试图剥她的衣服。   她又努力挣扎着,挣扎了半天。   “该死!真不像个仙子,倒像个妖精。专门过来折磨我的。别动了。再动我真的要剥你的衣服,吃掉你。”他停止剥她的衣服,抱着她粗喘着。   她赶紧又保持一动不动。   他平复气息后,化成原身金龙,将她卷起驮着,一路将她驮到龙族他府中,将她丢到一个金光闪闪的房间就走了。   她想了各种办法,都出不了带禁制的门。   第二日,她将善后工作交给姐姐处理,她躲在魄身一角准备装睡。   看姐姐和那条色龙交锋,她在他用法术查看,扫视过来时,忙闭眼装睡。   感受他火热的视线扫过她,又离开。她松了口气。   他走后,她催促着姐姐快离开。   到了街市上,姐姐碰到一个看似法术高强很厉害的人。她为了能有人对付那条金龙,为了能出龙族,又威胁着姐姐跟着那男子。   后来,姐姐随那人去了他的海底府中。   那段时日,姐姐和那人情潮暗涌。   她津津有味地看了一段时日后,又无聊地在一个晚上出来活动。   在龙族界门处,她又遇到了那条金龙。从此,她悲惨的生活开始了!   她一会在她和姐姐的魄身中,一会被关在他的藏魂宝塔中。   不管她在哪里,她都常被他逗弄。被他扔进银河中游泳;被他拿着宝塔摇来晃去;被他当宠物般于宝塔内喂食……   不过,他爱玩,也常带她四处游玩。   一次,他们去银河玩时,带了些酒。于是,便酒后乱性了。   醒后,他说会去天界提亲。   她赌气地说:“你若是为负责,不必提亲!”   “我不为负责,只为喜欢你这个古灵精怪,伶牙俐齿的小花妖。”他向她告白,还送了一枚刻着金银花的金龙玉佩作为定情信物。   她发愁一魄二魂之事,让他将提亲延后,给她另找魄身。   不久,她怀了身孕,被姐姐发现。   姐姐雷霆大怒,训了她一顿后,决定剥离自己的魂灵,成全她和龙灿。   她见龙胤为姐姐找了一个魄身,便答应了姐姐剥离魂灵的要求。   她知道剥离魂灵很痛,她愧对姐姐。   可更让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姐姐最终因情两次剥离魂灵,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魂灵无处可寄,即将飘散。   后来,姐姐虽被龙胤所救,但她依然不能原谅自己。她决定待姐姐醒来再成亲。   姐姐若平安幸福,她便和姐姐一起成亲。   姐姐若……她也不让自己幸福。姐姐差点魂飞魄散,都是因为她……   她从怀孕到生子,到孩子已经几百岁,一直避在凡尘,不见龙灿。   直到几百年后,姐姐醒来。   她带着孩子回到龙族。   龙胤求亲,姐姐答应和龙胤成亲。   那一日,她们姐妹二人,一同嫁人,一同成亲。花童是她和龙灿的孩子。她的孩子小名念冬,大名念灿。   成亲后,龙灿对她说:“其实,你在凡界的日子,我一直默默看着,陪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她心中甜蜜又感动,不由泪如雨下,扑入他的怀中。    ☆、满天星玉佩   满天星玉佩   *   满天星辰花,   化身千万影。   默默百花缀,   一束龙爪捧。   她是天界百花林一朵满天星,名点星,小名星儿。   她本是凡间一介小花妖,长在凡间一个山谷中。山谷里长满满天星,她是其中一朵。   后来,她吸收日月精华,修炼三百年,幻化人身,在谷中结茅造屋,以山谷为家,并为山谷起名为满天星谷。为她的小茅屋起名为满天星居。   她有幻化千万影身之术,只是耗力较多,她一般只幻化百个影身。   在谷中时,她幻化的影身帮着打扫照料整个山谷。   她有时会出外游历,幻化的影身能看不同的风景,还能帮助别人,做些善事,累积功德。   不过,她的影身不能长久幻化,过段时间就要回归本身一次,养一养,再分开。   因为为善较多,她修行五百年,便修成正果,位列仙班,升入天界。   升入天界后,在百花林司打扫与园艺之职。   她每日默默幻化百个影身打扫照料百花林,生活单一平淡没什么起伏。以别的仙子看来,她的生活有些单调乏味,但她还是比较喜欢打扫百花林,照料百花。每日无所谓快乐不快乐,只是喜欢,并不厌烦。   她的生活变化,因为百花林的临门双喜而改变。   那临百花林门的双喜,是百花林金银花姊妹与金银龙族王子的大婚。   两场婚礼合为一场,在龙族苍海上空的云端上同时进行。   那日,云端上五彩的云雾缭绕,云端下碧蓝的波涛翻滚。   云端上,大到上神,小到地仙,宾客云集,气氛热烈,充满喜气。   云端下,虾兵蟹将们,资格不够的小仙们,也赶着仰头看热闹。   她们百花林的许多仙子有幸被邀请在云端之上观礼。   她是其中一员,只不过是被邀去帮忙的。   于是,她幻化百个影身,在婚礼上帮忙。   婚礼排场很大,云雾上移植过来很多花草树木,尤以金银花居多,还铺了金银毯。   除了花草树木,还有从海底移上来的珊瑚贝壳海藻等作装饰。   天上还下了金银花瓣雨。   如此排场,怪不得龙族人员不够,跟百花林要人。   她的百个影身在各个地方帮忙。   酒席上,施花瓣雨上,引各方宾客上……   她的原身也忙碌在酒席上,没有时间去看她的各个影身,只给影身下了简单的职责指令。   她不知,在婚礼上,她无处不在尽职尽责的影身引起了金龙族三王子龙影的注意。   婚礼后,他突然跑来百花林找她讨要一个影身。   她想了想给他一个影身也无甚大碍,便答应了他。   长得俊眉朗目,天生一张娃娃脸,性子爽朗的龙影疑惑地问她:“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向你讨要一个影身吗?”   她眨了眨眼,问:“为什么?”   他抚额而笑,说:“我殿中侍奉的,都多话,叽叽喳喳,好吵!我在二哥婚礼上发现你的影身特别安静。就仔细观察了下,发现你的影身翻来覆去只有几句:您好!请往这边!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吗?您好!请上座!您好!请用菜!您好!需要什么,请随时差遣!……我想着我正需要这样侍奉的人,所以就来讨了。你还需要考虑一下吗?”   她摇头:“不用!百花林中有很多我的影身,你随便拿去一个用吧!”   说完,她转身又开始照料各种花儿……   他谢过离去。   几日后,他突然又来找她,他身后跟着她的一个影身。   她疑惑地看着他。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她,她太闷了!虽然我要安静的,但和她说话,她什么话也不回,只知道埋头做事。你能不能给她升个级?多个功用?”   “影身与人交流聊天方面的指令,我还没研究出来。一般情况下,我会远程或者在身边指导。不过,远程要费些法力。身边指导的话,可以让她模仿我,然后存到她的指令记忆中。”   “那你这几日可忙?”   “不太忙。”   “那可否帮忙近处指导一下你的影身?”   “好吧!”   后来,她去了他的府邸。   去了他的府邸后,她才知道他有一些很奇葩的行为。   比如:和她的百个影身捉迷藏。   嫌她不爱笑,讲冷笑话逗她笑,她最终没笑。   要她教他做饭,然后做难吃的饭给她吃。   要她和他聊天下棋,因为这个需要影身模仿,算是当初的要求,倒是必要。   要她听他吹笛子。   要她坐在秋千上,他亲自给她推秋千,然后让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她只发出呵呵两声。   化作龙身驮着她在海上云端玩。   陪他喝茶赏月看星星。   陪他海底游玩。   ……   她问他:“这些爱好,可是三殿下自己的奇思妙想?”   他答:“人界话本看来的。”   她无语……   呃,后来,他致力于如何让只会微笑的她开怀大笑。   于是,又是各种奇怪方法。   直到一次她为他铺床时,他突然从背后挠她痒痒。她第一次大笑着,被他挠痒痒挠到了床上。   那日,他搂着她,压在她身上,眼眸深深望着她,然后,吻住了她。   那日,他送她一枚刻着满天星的金龙玉佩,脉脉含情地对她说:“星儿,其实,在二哥婚礼上,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对你心动,钟情于你。后面讨要影身,不过怕你拒绝的迂回之术。那日,去百花林,本来想向你表一番情,但看你淡淡有礼客气的笑,我就一时情怯,表不出情,才说要讨要影身……星儿,现在,你对我有没有一点情意?要不要嫁给我?”   她看着他羞涩含情的眼神,点头说了一声好!   她和他的成亲礼上,她第一次主动和他玩游戏,就是穿着嫁衣,幻化千万个影身,让他找新娘。   他是否一眼找到,一直是个秘密!   他们成亲礼上的闯关游戏,后来被传为佳话,广泛使用!    ☆、百合花玉佩   百合花玉佩   柔柔百合颜,   熊熊复仇焰。   幽幽山谷深,   凄凄冷风寒。   幽幽山谷中,此边百合,彼边风信子,香风四溢。   两位曼妙的姑娘正在花田间劳作。施肥浇水捉虫除草,尽心照料。   此两位女子一位白衣飘飘,名夜合,小字百合。   一位蓝裳翻飞,名风蓝衣,小字蓝儿。   忽然,天空一暗,一条巨大的墨龙从天而降,落在谷中,压弯了她们正在照料的花儿。还差点砸到她们。   两位女子灵敏地躲了过去。   她们走至墨龙前,发现那条墨龙身上血迹斑斑,受了重伤,已然昏迷。   白衣女子夜合望着那条墨龙,眼中幽深,漩涡顿起。她的手中幻化出一把匕首,欲向那墨龙的龙颈割去。   却被蓝衣女子风蓝衣伸手一挡:“等等。你想复仇,杀一条龙怎么够?我们可以利用他,混入墨龙族,搅他个天翻地覆。你看……”说着,风蓝衣指了指墨龙身上一块透明如水滴的印记,“这是墨龙族皇子印记,他定是墨龙族皇子,对我们用处很大。我们可以这样……”   风蓝衣眼睛一转,眨了眨眼,神秘一笑,在她耳边细细授了一套计策。   自此,她和他的命运相交,相缠……   *   她本是楼铃国冰夜山百合谷的一朵百合花,名夜合,两百年修成人身。   百合谷遍地百合,山水秀雅,风景美丽,花香淡淡。   谷内灵气充沛,利于修行。他们一族专心修行,不问世事,生活和睦幸福。   只是,幸福合乐的生活被墨龙族打破。   那时,墨龙一族因犯天规被贬至凡间穷乡僻壤之地。   墨龙族不甘心,暗暗找到一处灵气充沛适于修行之地,作为族地。   那灵气充沛之地,便是他们百合花谷。   百合花族不愿意搬迁他地,遭受墨龙族的屠杀。   那日,百合谷血流成河,千万百合花化为尘土。其中包括她的家人。   那时,她刚好出谷游历,不在谷中,才逃过一劫。   百合谷被占,她流浪至风信子谷,被风信子花族收留。   当她努力修行,欲寻机找墨龙族报仇时,不想机会那么快到来。   墨龙族四皇子因游历路上遇魔族仇敌,不慎受伤,落入风信子谷,被她捡到。   她欲杀他之时,被蓝衣挡住。她告诉了她,利用四皇子混入墨龙族,灭墨龙族之策。   蓝衣将此计策起名为美人毒。她使美人计混入墨龙族,蓝衣供她们风信子花族炼制的至毒之药香迷。   于是,她救起墨龙族四皇子,给他止血包扎疗伤。   在他醒来后,更是温柔周到,悉心照顾。   他是一个外冷内热之人,对救命恩人的她很是感激。   她给他做最美味的饭,对他露出最温柔美丽的笑容。   照顾他之余,给他弹琴,与他下棋,与他谈天说地。   日久生情,他在谷中养伤半年之久,她在他身边相伴不离。   半年后,他身体痊愈,送给她一枚刻着百合花的墨龙玉佩,对她说:“和我回墨龙族,可好?”   她摩挲着玉佩上新刻的百合花,看着他手上的细微伤痕,心中又期待又茫然,终还是含着笑,轻轻点了点头。   她如愿跟着他混入墨龙族。   近乡情怯,况且家乡已面目全非,不再是往日美好的家。   这里充满着悲伤和仇怨。   在墨龙族,他对她照顾得体贴周到。给她做饭,给她披衣,性子冷然的他还化龙身驮着她在谷中游玩。   她的心中却一片悲凉。   不久,他向她求亲。她答应了他。   成亲前夕,她站在谷中水源之地,握着手中□□香迷,犹豫了半天,想起惨死的家人族人,想起墨龙族的屠杀,恨意战胜了犹豫矛盾挣扎,她闭着眼,将□□投了进去。   成亲之日,谷中张灯结彩,充满喜气。   她和四皇子龙漠的成亲之礼在谷中百合湖边举行。   她精神恍惚的和他拜了堂。   酒席上,喧闹过后,墨龙族人一个个倒下。   他只喝了酒,没有吃菜喝汤,并未中毒。   刚才谷中还热闹喧哗,一片喜气。   如今却尸横遍野,一片冷寂。   她望着他,亲口对他说:“墨龙族屠杀我百合族人,抢我百合族地,灭族之恨,今日终报!”   他知道了是她所为,满目恨意疯狂,化作龙身,利爪刺向她,她闭上了眼睛。   他锋利的爪子终未刺出,他发出龙啸之声,震天动地。   他吼着:“你走!我永远都不要见到你!”   她含着泪,猛然抱着他的龙头,趁他疯狂无措之际,将他的利爪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灭族之仇已报,负你之情,以命相还!   意识消失之际,她的耳边是悲痛欲绝的龙吟之声。    ☆、风信子玉佩   风信子玉佩   幽谷锁花族,   千年执念毒。   香迷计谋深,   觅君解咒缚。   她是风信子花族的一朵风信子花,名风蓝衣,小字蓝儿。   他们风信子花族本是海外西方国度之花,不属东方楼铃国。后来因缘际会来到楼铃国,在季暖山谷安了家。   因为是外族人,花身球茎中又含毒,他们受到楼铃国各花族排挤,并被列为毒花族群。   因为经常有人类因她们一族而毒发身亡。有些人类甚至用他们炼制□□。   为了铲除后患,人类开始火烧山谷,清除花族。   其他花族也被连累地遭了殃。   为了整个花族的安全,百花聚在一起讨论解决之法。   后来百花决定将此次祸患之源的他们风信子一族封印在一处山谷中,他们一族出不去,人类也进不来。   判决他们的是百合花族,百花一起施法结封印之咒。   百合花族曾在封印下咒时说:“”除非我百合谷谷消花亡,不然风信子一族永被封印,不得踏出风信子谷一步。”   千年封印。他们风信子花族有的安于寂寞,无出谷入世盼世间繁华热闹之意。   有的隐忍等待,待有一日,他们一族可以自由在世间行走。   她是一个有时安于寂寞,有时又盼着到世间看一看走一走的矛盾之人。   她本是一朵纯真活泼的风信子,在谷中也生活得很快乐。后来,却因一个人,确切地说,是因一条龙,而变得忧愁郁结,让自己一步步陷入深渊。   那个人是蓝龙族三王子龙翊,原身是一条蓝龙。   他既然不是人类,自然可以进入风信子谷。   她和他的相遇便在花香四溢的风信子谷。   那日,她正在花间浇水。   他闲庭信步进入谷中。   她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   那一望,那一眼,触动了她的心弦。   他一身深蓝之衣,眉目疏朗,亮如星辰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他立在花丛外,似一朵蓝色风信子幻化。   她那时笑着问他:“风信子谷从水潭底而入,很是偏僻,很少有人来此,公子如何来到这里?”   “闻着花香而来。”他朝她灿烂一笑,宛若一抹阳光,一寸蓝天。   她眉眼一弯,轻轻道:“欢迎!”   那日后,她带着他在风信子谷游玩。   风信子谷无湖无水,全靠储存雨水生存。谷外的潭水,他们一族可望不可及。   他了解后,自告奋勇地从谷外水潭中引了些水存入他们的谷中水坑。   不仅如此,他还在谷中又挖了几个大坑,都存入了水。   他们一族很感激他。让她作为代表,好好招待他。   于是,她又是泡茶又是做糕,尽可能地好好招待他。   只是,他们谷中资源贫乏,她能用的食材仅是一些野花野果罢了。   不过,他很爱人类的食物,知道谷中资源贫乏后,从谷外带了很多人类食材。   他给了她很多食谱,她一样一样地学着做。他常在旁边帮忙。   做好后,一些分给族人,剩下的被他们俩在花丛边享用。   他常化龙身驮着她在山谷上空看谷外的世界。   她能看到谷外的世界,却依然出不了谷。但她已经觉得很满足。她觉得有他在身边,永远不出谷也很好!   他还会随手摘一片叶子给她吹好听的曲子。   这样的生活很好!她希望他能永远陪在她身边。他却告诉她他要离开了。   临走前,他送给她一枚刻着蓝色风信子花的龙形玉佩,对她说:“等我!我会想办法破了封印,救你们出去。”   她将自己亲手制的风信子香囊挂在他腰间,含泪不舍地给他送别:“翊,不要忘记我!就算忘了我,闻一闻这香囊中的风信子花香,就能记得我了!除非,你把它扔了。我在香中施了术法,你若扔了它,我会感觉到。”   “傻瓜!我怎么会忘了你?香在人在,香亡人亡……”他摸着她的头,含笑道。   她捂住他的唇:“别胡说……我只愿你平安回来,回谷中接我。”   “好!蓝衣,等我!”   “嗯。”   一等三百年,他一去不复返,再无音信。   后来,她感觉到她送给他的香囊已不在他身上。   她想,他是扔了它,忘了她,还是香亡人亡?   她是那么迫切地想出谷,想去寻他。   可是,她被困谷中,试了各种办法都出不了谷。   她等了他整整三百年,三百年后,一条蓝龙出现在谷中。   她向他打听龙翊消息,他说他们蓝龙族三殿下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娶了天界六公主作了三王妃。   “我们三殿下和王妃感情和睦,十分恩爱……三王妃善良贤惠,对殿下有恩……当初若不是她……”   后面的话她再也没有心思去听。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轰鸣,脑子空白,心口撕心裂肺地疼。   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有些窒息。   她等了三百年,就等到这般结果。他那么快就忘了她,娶了别人。他负了她!   她强忍着泪,心中怨恨委屈难过伤心……   她不想相信,她想当面问他,听他亲口说他已变心不再喜欢她。   可她出不了谷。   一百年后,百合花族的夜合出现在谷中。   听夜合说他们百合花谷被墨龙族侵占,百合花谷中的百合族几乎灭族。如今,只剩下她一个。   族人们知道此事后,有的想出谷的建议她寻机除了夜合。   夜合死,百合谷百合花族灭,他们的封印便能解开。   在她的矛盾挣扎中,她和夜合的关系却越来越好。   她几次想下手,却下不了手。   后来,谷中落下一条墨龙。   夜合要杀他为百合花族报仇时,她阻止了她。   她想,她动不了手杀她。便借别人的手杀她吧!   她的借刀杀人计策很快成功。   谷中封印解开,他们一族终于自由!   她终于自由,可以出谷寻想寻的人。她以为自己会急切地去寻龙翊,但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想寻他。   对于自由,也没有一点开心。   她来到墨龙谷,望着昏迷满地的墨龙,望着龙漠手中已然枯萎的百合花。心中突然生起深深的悔恨和感伤。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又可怜,为了一个负她的人,害死与自己情同姐妹的夜合。   傻瓜夜合!她不知道她的香迷只会让人假死,并不是真死。中了香迷,不过昏睡假死百年而已。   他们风信子一族好不容易出来,怎会再造杀孽?   她抚着腰间龙翊送的玉佩,微微一笑,含着几多凄然几多心酸。   夜合的命,就由她来还吧!   含笑间,她化作原身,耗尽灵元,以花引之术,将夜合四散的魂魄重聚。   龙漠手中的百合花又重新焕发光彩。   而她的魂魄,渐渐消散。   一枚刻着风信子花的龙形玉佩在万千风信子花瓣中落下。   意识消失前,她还是没有等到那个曾经说让她等他的人。   “公子如何来到这里?”   “闻着花香而来。”   ……   “在下蓝龙族龙翊。姑娘芳名?”   “风信子花族风蓝衣。”   曾经的初见,随风而逝!    ☆、君子兰玉佩   君子兰玉佩   贤淑君子兰,   飘渺蓝龙心。   遗落相思人,   天命错结姻。   她是天帝六女千君兰,小字六儿,原身是一朵君子兰。   她性子沉稳,从小被教导得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她们姊妹十个性子各不同,尤七妹性子更为活泼,不拘礼数。   五百多岁时,七妹偷偷去凡间游玩。她被派去凡间寻找七妹。   那年,她在凡间寻七妹未果。却在一处山谷的潭水边捡到一条蓝龙。   她捡到他时,他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她检查了他的伤处,发现他的伤大多是魔族兵器术法所为。   她又在他的龙爪中发现一枚破印珠和一个香囊。   破印珠是魔族之宝物,可破大部分封印和结界。   她想,他身受重伤,应该是为取破印珠。   至于香囊,有一股风信子花香。   破印珠和香囊被他紧紧握在手心。看来,这两件东西对他很重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龙一命,能造多少浮屠来着?   她不知道。不过,还是大发善心地救了他。   她把他化成一条小龙装进她的袖袋中,返回了她在人界的居处—冰夜山的一处君子兰山谷中。   她以她随身携带的仙药救他,又给他包扎疗伤。   待他醒来,化为人形,已是三个月后。   他醒来后,对自己的处境有些迷茫。她给他讲了她捡到他的经过,还给他看了破印珠。   至于香囊,不知何时,被她不小心遗失了。   她也对他说了香囊之事。   不管破印珠还是香囊,他都毫无反应,依旧一副怔愣茫然模样。   她觉得,他有可能伤到头,失去记忆了。   他失去记忆,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很依赖她。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开始担起照顾他的责任。照顾他养伤,给他做吃食。   他吃着她做的食物时,喜欢看着她发呆。   他身体好些以后,还会帮忙做些吃食。   一次偶然,她发现他还会用叶子吹好听的曲子。只是,他不常吹。一吹,他就会头疼。   他伤好后,喜欢化龙身驮着她在天上游玩。   他陪着她在凡尘中寻找七妹。只是,凡尘几亿,即使她是神仙,也不易寻人。   他们游了很多凡尘,旅途之中,日久生情。他们的感情渐渐升温。虽然没有轰轰烈烈,但也温馨甜蜜。   在凡尘寻了两百多年,还是寻不到人,她不得已回天界复命。   回到天界不久,听说七妹原来是去了魔界,还先斩后奏地和幻魔魔君成了亲。   生米已煮成熟饭,父王母后无奈只得默许了两族的结亲。   至于她,在父王母后催促之下,她和早已查清身份的蓝龙族三王子龙翊成了亲。   其实,她是想等他恢复记忆后才打算成亲的。不然,她心中不安。   但他未恢复记忆前,他们还是成了亲。   成亲前,他送她一枚雕刻成君子兰模样的玉佩,对她说:“君兰,对不起!我的龙形玉佩不知何时丢了,这枚玉佩是我亲手所雕。送给你,你可喜欢?”   “喜欢!”她点了点头,在他腰上亦挂了一枚简单的环形玉佩。   她本来想做一个香囊给他,却在想起曾经他手上的那个香囊后,消了念头。   成亲后,他们琴瑟和鸣,相处和睦。   蓝龙族居住在极地之渊,比较清冷冰寒,不过有他在,她也并不寂寞。   他们有时还会一起去凡尘游历。   她以为他们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幸福和睦,不会改变。   不想,隐藏在她心底的不安,在两百年后,终于显现。   那年,他去凡间墨龙族处理要事,她守在极地之渊。   回来后,他突然一言不发。   他坐在那里,像是突然从大梦之中醒来。   她问他怎么了?   他的头深深埋在手掌之中,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默然良久,她伸出手正要安慰他,却发现有晶莹的泪水从他的手掌之中流出。   她愣在那里,怔怔望着他。   他悲伤哽咽的声音传来:“我忘记了她,忘记了她那么长时间……是我负了她……我让她等我,却直到她……也没有去寻她。几百年了,她等了我几百年。我却……如今,我该到哪里去寻她?”   她心中一片悲凉哀伤。   她沉默地望着他。想起曾经被重伤的他禁攥在手里,却被她不小心遗失的香囊。   原来,他曾经有深爱之人!   他终于恢复记忆,想起了一切。而她,又怎么办呢?   后来,他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说,他要去寻她的魂魄。   他说,对不起!   他转身离去,那样决绝!   她抚着微凸的腹部,含泪望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他大梦醒来,她却陷入梦魇!   她和他,不过一场错配的姻缘罢了。    ☆、醉蝶花玉佩   醉蝶花玉佩   醉蝶凡尘醉,   花间卧石眠。   三梦幻境影,   心挂影痴恋。   她是天帝七女千凤蝶,小字小七,原身是朵醉蝶花。   她自小性子活泼,不拘礼数。   三百多岁时,她偷偷下凡游玩。   凡间很热闹,有她没见过的风景,各种有趣的小玩意儿,好吃的小吃……还有她喜欢的各种酒。米酒、果酒、花酿酒……   一日,她在花间喝完酒,便昏昏欲醉地卧在一块大石头上入眠。   微风习习,伴淡淡花香入眠,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知睡了多久,待她醒来,已是半夜。   她抚着有些昏晕的头,在林中走着,准备回去冰夜山她居住的茅屋。   在林中,她遇到了一位少年。   漆黑的夜里,那少年躺在树枝上睡觉,吓了她一跳!   她本来不想管他,继续行路。但又良心发现,觉得夜里妖魔出没,还是提醒他一下为好!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树上扔去。   少年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向她。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子有些颤抖:“你,你是谁?”   “我叫小七。住在谷中茅屋,正要回去。你夜里不要睡这里,遇到妖魔鬼怪怎么办?”   “你难道不是鬼吗?”少年疑惑地问。   “才不是,我怎么可能是鬼?有我这么美貌的鬼吗?你赶紧回去吧!或者找客栈睡。”   “我,我没有家了。也没钱住客栈。”少年很可怜地道。   “啊?你家人呢?”   “都不在这个世界了。”少年低着头,显得很悲伤。   “对不起!”她觉得自己戳到少年的伤疤,心中很抱歉!   “没事。你能收留我吗?我会做饭洗衣种花种菜……会做很多家务。”   月光下,少年的眼睛朦朦胧胧,水汪汪的,看着很是可怜。   “好吧!”她的茅屋的确需要人打理。这样她还可以省些法力。   她将柔弱少年夜影带回了谷中茅屋。   夜影的全能让她惊讶。果真洗衣做饭挑水打扫种花种菜种树样样行。   就连茅屋破了,他都会上房顶修。   他做的饭尤其好吃!人间各种菜式汤粥点心……都会做,且味道比过她在皇宫偷吃的御膳!   夜影美貌又能干,她很喜欢。去哪儿游玩都带着他。   一次游玩时,他们在山林中遇到很多妖魔,她一人之力敌不过。夜影为救她而瀕死。   那一刻,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少年,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他。不是普通的喜欢,是凡间男女之间的喜欢。   她将自己的内丹渡给他,夜影终于醒来。她欣喜之时,夜影却突然阴笑着对她说:“谢谢你的内丹,我很受用!” 说完,变作一只乌鸦飞走了。   她不解又不甘,意识渐渐消失。   再一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还是醉卧在那块石头之上。   她有些迷茫,难道她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她跑去当初和夜影相遇的林子里,震惊而疑惑不解地望着睡在树上的夜影。   她这是,又做梦了?   她思索了一番,决定这次不再理他。   她迈出几步,身后却响起他的声音:“等等,姑娘。我能到你那里借宿吗?我无家可归。我会做饭洗衣……”   “种花种菜是吧?”她转过身打断他。   “嗯。你怎么知道?”夜影迷惑的看着她。   “我才不要……算了,我还是收留你吧!”她这次倒要看看,她不救他,他能怎样?   于是,和上一个梦境一般的生活开始了。   他们共同生活游玩,又遇到一群妖魔。他又为救她而瀕死。   她这次不再救他,只冷眼看着他。   他却笑着对她说:“小七,你没事,真好!”   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摸着他渐渐冰凉的身体,嘟囔着:“让你装,装得还挺像,乌鸦妖怪。”   她在他的身旁待了几日,他却一直没有醒来。   她望着他一动不动的身体,心里复杂又悲伤。   脸上冰冰凉凉,一摸,原来是泪!   “好了,你赢了!可恶的乌鸦,谁让我爱上你了。”   这一次,她还是将自己的内丹给了他。   她希望他睁开眼睛对她说,“哈哈,你又受骗了!你的内丹,我很受用!”   但他却没有醒来。   她的意识渐渐消失。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又卧在那块石头之上。   她无语起身,直接奔往树林。   果然在树上见到躺着的夜影。   她直接飞上去将他踢了下去。   夜影掉地上起来后,又一副疑惑地望着她,“你,你为何要踢我?”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内丹?夜影。”她直接挑明对他说。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可恶的乌鸦,你听得懂!不说实话,小心我现在就灭了你。你干嘛要我的内丹?为修炼?这个梦境是你造的?”   “好吧!我说。这个梦境是幻魔魔君造的,我被困在此梦境出不去。若想出去,必须找到一个愿意为我死三次的人。”夜影认真地看着她。   “没有其它方法了吗?”她已经为他死了两次。   “除非在此待上整整六万年。无自由,毋宁死!”夜影叹了口气。   “我要怎么出去?”她心中苦笑,又问。   “杀了我!或者也待上六万年。”他勾起一抹笑。   她定定地着着他,“我若在此陪你六万年,你可愿意在这里待上六万年?”   “对不起!我不愿意!”夜影毫不犹豫果断坚定地回答道。   “好!”她笑了笑,突然抱住他,唇覆在他的唇上,将内丹渡给了他。   “你……”夜影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走吧!你自由了!”   她朝他微微笑着,心中有些哀伤。   “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夜影的身影渐渐消失。   梦中六万年,在她的四处游历中度过。   即使知道在梦中,她还是做了很多事,帮了很多人。   在梦中,她专门去魔界找了幻魔魔君夜幻。即使在梦中,夜幻的法力还是高的她打不过。   她无奈,便时不时搞游击骚扰他。   后来,他们莫名其妙地熟悉了起来。   他听说她的困境后,自告奋勇地在梦境中陪了她六万年。   因为他是夜影的青年版,又因他的真身造了梦境困住她,让她不自由,她一直都不待见他。   他却还是默默相陪。   六万年后,她消失之时,突然有些舍不得他。   再舍不得,她还是在他眼前消失。   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块石头之上。   她无语望天,到底有完没完?不要让她再在树上看到一个睡觉的少年了。   她怀着复杂的心往树林里走去。   当她再次看到树上有人时,她一口气上不来。   到底谁在耍她啊?   树上的人跳了下来,他含笑看着她,轻轻唤着:“小七,来。”   唤她的人是……   “你是夜幻?我们还在梦里?”她疑惑地问着他。   “我是夜幻,不过不是在梦里。”他温柔地笑着道。   “你是梦里的夜幻?你也出来了?”   “不管梦里梦外,都只有我一个。在梦里陪着你的是真的我。你知道吗?我嫉妒我的影子,那个你甘愿为他死三次的人。我去梦境里陪你,不过也想得到你的爱罢了。而我,也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说着,他取出一枚醉蝶花的玉佩,送给她。   “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入你的梦境?”她没有接,只问道。   “你还记得小时候捡过一只受伤的三足乌吗?”他委屈受伤地看着她。   “嗯,好像记得。那三足乌是你?我以前救过你,那你还……你恩将仇报!”   “你那时虽然救了我,但也总欺负我。”他更委屈地控诉。   “我怎么欺负你了?”她那时给他吃给他喝,照顾他养伤,还帮他找回家的路呢!   “你总把我放太阳上烤。”他幽幽控诉。   “啊?我一直以为你是从太阳里边出来的。”她汗颜。   “怎么可能?为了补偿我,你嫁给我。我们成亲吧!收了这枚玉佩,我就原谅你了。”   “好,好吧!不对,你把我困在梦境中,困了六万年,该还的早还了。”她及时醒悟。   “谁说的?你也把我困在你的心里六万年。到现在,还深深困着呢!”   “你……我嫁给你就是了。”   ……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嫁给一个魔,而且还是个魔君。   但她真的嫁了他,还瞒着父王母后。   她嫁给了把她困在梦境中六万年,也愿在梦境中陪她度过六万年的人。   而她曾经为之全心付出的人,不过一个虚无的影子罢了!    ☆、绿萝玉佩   绿萝玉佩   生命之花绿萝子,   心如碧玉水中舞。   藤萝纤纤伸天地,   遍布天涯海角路。   她是天界天帝十女千绿萝,小字十儿。   她从小喜欢水,遇水则欢。   修炼休息玩耍之地都在水中或水之一方。   曾经因为太喜欢水,她爱屋及乌喜欢上统水上神。   听说她的十姑姑就曾喜欢过统水上神,还和一朵小桃花争过上神,后来没争赢。   她喜欢统水上神也只喜欢了几日,因为她发现统水上神的真身并不是水,她便很快放弃对他的喜欢。   再说她觉得统水上神很冷,可怜了那朵小桃花!   因为喜欢水,她修炼的法术便是驭水之术。   她最喜欢在水上跳舞。尤其喜欢在银河之上跳她独创的绿萝舞。   她在银河上跳舞时,她的绿萝枝叶可笼盖缠绕整条银河,在银河上铺条绿毯。   当然,她的驭水之术不仅用来玩耍,还用来司水。   她在天界有一职责,便是帮水龙族行云布雨。在水龙族降雨时,将雨水平均分配,不要造成人间此地干旱彼地洪灾。   她很喜欢司水辅雨之职。   降雨辅助时,她会跳起绿萝舞,将沾在她叶上的雨水均匀洒下,洒落人间。   她知道她创的舞很是美丽,但未料到她有一日辅雨之时,负责那次布雨的水龙族三王子因她的舞而失神,不小心多降了些雨,引发了人间洪灾。   因布雨失误,水龙族三王子龙淼被贬下凡,治理洪水。   她虽然未被贬下凡,但也暂停了职。   龙淼被贬下凡,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便在他下凡后,也偷偷下了凡。   她下到凡间时,他正在和百姓一起挖渠治水。   他看到她来,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只是那微笑中透着深深忧伤。   他说:“在天界不觉得,下到凡间,才体会到人间百姓之苦。看到百姓因为我的失误而受苦,真是悔恨万分。”   她要跟着他一起挖渠。他却让她去救人。   她便变化出几条小船,把船连成一串,划着小船去救人。   她用了很长时间去救人,直到把被淹被困的人都救了出来。   救完人,她又加入挖渠大军。不久,渠终于挖成,洪水也导入了大海。   治理完洪水后,他们又帮着百姓重建家园。   龙淼在人间待了几千年,治理了十几次洪水,她也一直帮着治水。   几千年后,他们恢复职位,升入天界前,龙淼向她求了亲。   他送她一枚绿萝水滴玉佩,向她表情:“初见你时,因为你的倾城之舞,我为你心动。再见你时,在洪水之畔,我喜欢上了你。我们一起在凡尘治水,生活,我渐渐爱上了你。阿萝,谢谢你一直在人间陪我。我们一起治水的时光,我永远不会忘记!”   她含羞接受了他的玉佩。   她想,他虽然真身不是水,但会布雨会治水,整日和水在一起,和他一起生活也是很快乐的。重要的是,她喜欢他,即使他不是水神。   以后,他们还一起布雨一起玩水,一起在水中修炼。   那样的生活,多么美好!美好的让人心驰神往!   “我答应你,龙淼……”    ☆、茑萝玉佩   茑萝玉佩   茑萝五角花,   羽叶驭风松。   沙漠逢水龙,   魂散万妖洞。   她是天界天帝九女千茑萝,小字九儿。   她从小习驭风术,性格洒脱坚韧。   她喜欢去人间苍茫无际黄沙漫漫的沙漠,练习自己的驭风之术。   她在沙漠中,常碰到水龙族二王子龙珏和三王子龙淼修习布雨之术。   三王子有些笨,学得很慢,二王子经常绷着一张冷脸训斥他。   有一次,三王子被训斥得狠了,她实在看不过去,便搞了一个小恶作剧。   在二王子示范行云布雨之术时,用风将他聚集的乌云吹散。当时,风吹得有些过,把他那张冷脸也吹了许多沙子。   水龙族二王子的冷脸当场变成了冰脸。   他的冰脸很俊,沾上些许黄沙,其实并不难看,反而多了点可爱。只是,让人想笑而已。   她和三王子忍笑忍得很辛苦。   他却抹了抹脸,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提溜了过去,把她和三王子放一起,冰着脸将她也训斥了一顿:“很好玩吗?九公主,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各修炼各的,一直相安无事。九公主突然难为在下,是为何?”   “我只是看不惯你总训斥你弟弟嘛!”她说出原因。   “九公主打抱不平也要看对象,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用九公主来管。”   “我……”她无话可说。   “二哥,她也是一片好心……”三王子不忍地开口。   “还有你,这都多少时日了,你还是没练会行云布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好,我练,我勤练就是了!”   他们由此认识。   后来,她经常会去看他们练习,有时也会给个建议。   龙珏的教导训练之法比较冷硬,不太适合龙淼。   经过她的建议,龙珏改进了他的方法训练龙淼,不久,龙淼修为大增。   她和龙珏龙淼渐渐熟悉起来。   后来,更是一起修炼,一起在人间游历,一起斩妖除魔。   龙淼活泼爽朗热情,她和龙淼能聊得来,龙珏总冷着脸不爱说话,却很照顾她。   他们不唤她九儿,都唤她阿萝。   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对他们的感情,对龙淼是好友之情,对龙珏则是男女之情。   只是,她从未说出口罢了。   后来,她一直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说出口。   直到他在她面前魂飞魄散,她也没有说出她心悦他。   心悦君兮君不知……   那年,冰夜山中出了个万妖洞,万妖洞中的妖怪以吸取凡人元气修炼。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残害凡人,很多凡人因此丧命。   她和龙珏龙淼听说后,决定铲除万妖洞中的妖怪,让万妖洞在人间消失。   本来以他们三人之力斩人间妖魔不在话下。   但那日,他们去万妖洞除妖之时,未料到妖洞的妖王竟然请了境魔魔君百丈。   他们三人对上妖洞王,魔君,还有万只小妖,有些困难。   那日,龙珏对战魔君。她对战妖洞王。龙淼对战万只小妖。   那妖洞妖王浑身带毒,她一人对上,力不从心。龙珏龙淼又顾不上她。   她万分防备之下,还是中了妖洞王之毒。   她中毒之后,万妖洞王欲杀她之际,龙珏赶来。   他将妖洞王除掉,她却已奄奄一息。   他望着她,经常面无表情的冷脸上第一次露出着急惶然。他急急唤着她阿萝,脸上难掩悲痛。   她留恋哀伤地望着他,他却突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她觉得有凉如水的东西通过她的口滑入了她的身体。   是他的内丹!   她很快明白过来,流着泪看着他。   他吻了吻她的泪,对她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着:“阿萝,我喜欢你!”   他留给她这一句,便在她面前魂飞魄散。   泪汹涌落下,她却无能为力!   龙淼终于将小妖除完,忍着悲痛将她带回他们所住的海市蜃楼结界之中。   不久,她的毒被清完,伤养好,身体恢复后,她告别龙淼,循着内丹之息,于天地之中寻找龙珏四散的魂魄。   寻寻觅觅几千年,她终于集全他的魂魄。   得知龙淼和十妹即将大婚,她很欣喜,跑去水龙族欲将龙珏魂魄集全的好消息告诉龙淼。   她去的时候是夜里,那夜,水龙族中一片喜气,正是龙淼和十妹成婚前夕。   婚房之中,她见到了龙淼,龙淼看到她很高兴。她将龙珏可以重生的消息告诉他,他激动之下狠狠抱住她。   他喜极而泣,在她耳边,对她连声道谢:“谢谢你!阿萝……”   放开她后,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一朵茑萝花的龙形玉佩,他递给她,正要对她说什么时,房门突然打开。   十妹绿萝正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地望着他们。   她眼中含着泪,唇颤抖着轻轻开口:“阿萝,阿萝……你唤她阿萝……也唤我阿萝……你们认识在先……她是我姐姐,龙淼,我们是不是长得很像?我的绿萝舞和姐姐的茑萝舞也很像……我们明日就要成亲,而你刚才却抱着姐姐……你送她水龙族的龙形玉佩……”   十妹喃喃着,望着他们,已是泪流满面。   她正要解释,十妹已转身飞快跑了出去。   龙淼将玉佩塞到她手上,急急道,“这是二哥万妖洞之行前,让我转交给你的,我本来打算灭完妖洞后给你,后来一直没有机会……你收着!”   说完,就跑出去追十妹去了!   她想,龙淼和十妹的误会应该可以解释清楚。   她握着手中玉佩,叹了一声。   待参加完十妹和龙淼婚礼,她要去海市蜃楼结界,用结魂珠好好养龙珏的魂魄,等待他有一日归来!   待到那一日,她一定要对他说一声,“龙珏,九儿心悦你!”    ☆、紫藤花玉佩   紫藤花玉佩   紫藤垂袖罗,   缥缈烟雾笼。   幻梦痴妖恋,   安得锁迷境。   她是天界天帝八女千紫藤,小字小八,善幻术。她善以紫藤花编织幻境,以紫藤花之香气编织幻识幻梦。   她于百花林任职,司各界所有紫藤花的开落,以及布置天界宴会之职。   一次天界宴会,她遇到了上天界偷吃紫藤花糕的妖界三王子百里迟。   那日,她正忙碌于宴会的布置,膳房糕点的制作。   婢女们惊慌来报,说宴会上已经摆好的紫藤花糕莫名少了许多,且还在一直减少。眼看宴会就要开始,客人就要临宴,这可如何是好?   她让她们稍安勿躁。亲自去糕点区找那偷吃糕点的小贼。   她施术查看,很快找到隐身在糕点区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偷吃贼。   她让婢女们退下,另补食物。   施术将那偷吃贼显了身形。   那偷吃贼倒长得一副好皮相。容颜清俊中带着邪魅,甚是惑人。一双桃花含情眸,眸中却清澈如水。   唇微微上翘,添几分邪魅。   她抓到他时,他花瓣胭脂似的嘴还鼓着,唇边还有一些糕点渣渣,他无辜地看着她,显得憨态可掬。   她忍着笑,轻蹙眉头:“你是何人?怎跑到天界偷吃宴会膳食?”   “我,我是妖界的人,会点幻术和隐身术,我喜欢吃,鼻子很灵,闻着香味就隐身上来了。本来打算只尝一点的,谁知忍不住就……”   偷吃糕点的少年不好意思地说着。   “天界宴会的膳食怎能随便乱吃?趁宾客还没来,你快走吧!若父……若天帝天后来了,我也救不了你了。你快走吧!以后不要乱吃了!”她觉得他并未犯大罪,也不是大恶之人,便打算放他走。   “可是,紫藤花糕太好吃了!我还想吃……”他又用水汪汪的眸子望着她。   “你不要太过分!”她蹙眉。幸亏糕点做的多,有许多备用的。不然,她定会追究他。   “你会做紫藤花糕对不对?你以后有时间,去妖界找我,给我做糕好不好?”他期盼地看着她。   “不好!我是天界之人,怎能和你妖界之人私下来往?”她冷声拒绝他的得寸进尺。   “可是,我真的想吃!你不答应给我做,我就不走,在这里吃个饱!”   “你……好!我答应你!你快走吧!”想到他会被关天牢,她又于心不忍。   “你说的哟!要守信!这是联系我的风铃,你下凡后,摇一摇这铃铛。我就会很快过来,带你去妖界。我们妖界结界经常变地方,很不好找的!”他说着将一个紫色铃铛递给她。   “好!你快走!宴会马上就开始了!”眼看客人们快要来,她接过铃铛,催促他赶快走。   “你不要忘记了!”他走前还不忘叮嘱。   “知道了!”   从那次宴会后,她下凡巡视凡间紫藤花时,都会去妖界给他做紫藤花糕。   每当她摇他给的铃铛时,不多久,他就会出现,带她去妖界。   妖界的结界果然多变,有时在森林,有时在草原,有时在谷地,有时在山上,有时在海底……   妖界的风景也是很美的!山水如画,景色各异。有淡雅清丽,有多彩斑斓……   她第一次去妖界时,他就没有对她隐藏他的身份。她很快知道他是妖界三王子百里迟,百里迟,百里迟,果然爱吃!   她给他做糕,他带她在妖界游玩。   他们有时在妖界游玩,有时在人间游玩。   他很缠她,有些小孩子气,他们很快熟悉起来,感情也渐渐升温。不过,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对他有男女之情。   他和她一样擅长幻术,有时,他们会切磋,会互相进入对方设的幻境,看谁先出来。她觉得这个切磋很有趣!   一日,他突然对她说:“小八,我们来打个赌吧!”   “什么赌?”她好奇地问。   “我们互相设一个最逼真的和现实融合的幻境,不告知幻境在何时何地,若不小心进去,谁先发现自己身处的是幻境,不是现实,谁先出来谁就赢。”   “赌注是什么?”   “我赢,你嫁给我,一直在我身边,给我做紫藤花糕。你赢,我嫁给你,一直在你身边,陪你游玩,给你做糕。”   “你说的,不都是我吃亏吗?不行,我若赢,你以后听我的,不要给我闯祸!”   “好的。人家哪有闯祸……”   他是在她做糕,向她走来时,进入她的幻境的。幻境中还有一个她,也正在膳房做糕。幻境和现实完美融合,他应该完全察觉不到。   而她,什么时候进入幻境的?她不知道。她以为自己从来没有进入幻境。   那时,她在她的幻境外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出来。她想着,他果然爱吃,幻境里面的那个她天天给他做糕,他乐不思蜀,当然发现不了自己身在幻境。   她对幻境中的另一个她,突然有些吃味。   又过了许久,她的幻影突然出了幻境,幻影的身影快要消失,消失前,她对她说:“主人,幻境中的天后在我做的糕中下了毒,他吃了后中毒昏迷,他快不行了,我是元气所化,便将自己那丝元气给了他,他还有一息尚存,您快去救救他……”   幻影说完,消失在她面前。   她着急担心地进了幻境,发现他躺在地上,果然只剩一息。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来不及思考,蓦然惶急悲痛间,已依本能将自己的修为渡给他。她的修为不多,她只能一点一点地将内丹中的元气渡给他。   随着她给他渡的元气越来越多,她的内丹越来越小。   不知多长时间,他终于醒来。   她却倒在他怀中。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抱着她,走出了幻境。   幻境外,妖魔两族和天族正在对战,她的眼前,血光漫天,一片杀气!   她豁然明白了什么。   他果然幻术高超,她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经入了他的幻境。   原来,他竟在天界时就对她施了幻境。   而她自己所设的幻境,不过是他的幻中之幻罢了。   幻中之幻中,她赔上了自己。   她几近油尽灯枯,使不出紫藤之力,她心中一片凄楚,她望着他,用尽最后力气,将手中曾为他切过糕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口。   “小八,你的修为都给了我,省点力气。如果想发泄,以后我让你多刺几刀。”他的胸口染了一片红,他却毫无所觉,眉眼平淡。   “我们还有以后吗?”她凄凉一笑。   “你……”   “你以为我渡给你的仅仅是修为吗?我将我的内丹都化成元气渡给了你……呵呵,原来,你并不需要……”   她含泪看着他,泪水滴滴滑下。   “小八……”他仓皇唤着她,手指急急抚向她的手腕。   发现她果然无内丹后,他眉头一皱,唇立刻覆过来。   她却转过了头,唇轻轻弯起,“你觉得欠我了,是吗?百里迟,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你的内丹。我想让你活着,痛苦地活着,悔恨地活着,对我负疚地活着……呵呵,其实你并不在乎吧!你从不在乎我,又如何会痛苦……不过是我奢求罢了……”   她含着泪,身体在他眼前消散。   “小八……”意识消失前,他悲痛欲绝的声音传来。   百里迟,不管你在不在乎,我也再也不知道了!    ☆、月橘花玉佩   月橘花玉佩   橘子月牙瓣,   花柔玉暖暖。   千绿一点白,   月落□□满。   她是百果林中一朵不起眼的月橘花,名月落,小字月儿。   她性格恬静温柔,在百果林司橘膳之职。橘膳之职主要是制些橘汁橘糕橘茶橘酒等饮食,供平日仙神们食用,若逢天界宴会,则更忙碌。   她一般不亲手制大量橘食,亲自制的少许仅供天帝天后及各上神食用。   一日清晨,她正在收集百花花露时,七皇子千陌突然到来。   他向她抱拳作揖,笑容恳切:“我常在母后那饮到你制的橘汁橘茶橘酒,还能尝到你做的橘花橘子糕,感觉特别独特好吃!橘饮清凉爽口,还散着淡淡花香,暖入心中。橘糕入口即化,香沁心脾。你做的味道,与别的人有些不同。母后很爱吃,经常夸你。我想尽一份孝心,亲手为父王母后做些橘食,你可以教我吗?”   七皇子在天界以笑容温暖和煦而出名。   她望着他暖如春风的笑容,听着他清如泉水的声音,心湖却无半点涟漪。只微微一笑:“其实,我和别的仙子做橘食的材料方法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只是制食时,心中会多些感激和祝福。七殿下想知道如何制作橘食,便随我来,看我如何制作。”   于是,她以玉瓶收集百花花露,再摘新鲜之橘果,于石臼中融合捣汁,丝帛过滤……   她将每一步细细授之,他在一旁观察得认真而专注。   捣汁、煮茶、蒸糕、酿酒,甚至以百花花露和着橘泥做胭脂……   他都一一观察学习,并实践之。   三月后,他终于亲手成功地做出让他满意的一些橘食和一盒胭脂,打算送予帝后。   临走前,他突然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碰了一下,尔后灿烂一笑,对她说:“我会对父王母后说这是他们的七儿子和未来七儿媳一起送给他们的生辰礼物。”   她怔在那里,待回神时,他已离开。   不久,他回来百果林,将一枚刻着月橘花的龙形玉佩送给她。   他笑容依旧温暖和煦,只是墨眸含着紧张期盼地凝视着她,说:“这是父王母后的回礼,你可愿收下?”   她垂眼,摇头:“对不起!”   “月儿,我可能有些唐突,但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次饮下你做的橘茶,我就对你有了好感。后来,我来百果林偷偷看你,看你第一眼,已然心动。从此心陷,不能自拔。每日在你看不到的角落,我偷偷望着你,只是一直没有勇气……直到三月前,终于鼓起勇气来见你。这三月相处,我能离你那么近的看你,我很欢喜。   月儿,难道你对我一点都不喜欢吗?若不喜欢,也希望你可以给我机会,让我对你好,让你慢慢喜欢上我!”   七皇子一番真挚表情,她的心却一片迷茫。   成仙前,她曾喜欢过一个凡人。   那时,她还是人间一个小花妖,他是种她养她悉心呵护照顾她的主人。   她喜欢上他,经常趁他不在时,给他做橘食。   后来,他发现了她,也知道了她妖的身份。他没有害怕和嫌弃,也喜欢上了她。   只是,人妖不能相恋。雷劫来时,他为护她,在她面前魂飞魄散。   她的心自此冰封。   她升仙,不过是想有机会拿到结魂珠,让他重生罢了。   可是,努力成仙后,她才知道,结魂珠不结天道雷劫之魂。   没有希望,她心灰意冷。   只是,他希望她活着,她便一直活着。他希望她过得好,她便一直让自己过得好。   外温柔恬静而内荒芜。   如今,她荒芜的心上被人播种了草籽。她不知是留它发芽成长还是除去。   她望着一脸期盼的七皇子,叹了口气,轻轻开口:“我给殿下机会,殿下可愿给我时间?”   “当然愿意!”他如释重负,灿然一笑。   “不论多长时间?”   “是。”   “好!”   未来如何,就让时间去决定吧!   番外:   几千年后的一日,月落突然发现一个真相:她曾经喜欢的为她挡雷劫的她以为早已魂飞魄散的那个人,原来就是下凡历劫的七皇子千陌。   她跑去问他,他一片茫然。   她气恨之下,第一次失去温柔恬静,抢去了他一直要给她的玉佩。   都说天意和命运爱捉弄人,她觉得果然如此!    ☆、紫罗兰玉佩   紫罗兰玉佩   织梦紫罗兰,   巧手织绮梦。   梦中迷阵困,   君唤何日醒?   她是天界天帝五女千紫罗,小字小五。原身是朵紫罗兰。   她在百花林任职,主司织梦。   平日里,她会在紫罗兰花丛中,用紫罗兰之香,织各种各样的梦,美梦,噩梦……   梦织好后,她会将这些梦存在梦袋中,待天界给人界下雨,下雪,下霜雾或者刮风时,她再将梦袋中的梦随着风雪雨霜雾洒向人间。   她织的这些梦洒入人间后,会根据人类深藏在心底的刻骨难忘的记忆,欲望,意念,选择合适的人,飘入他的脑海。夜里,待他入眠,便化为梦境。   当然,若天界的人想过来讨要一些梦,她通常会大方地送给他们。   只是,很少有仙神们过来要梦。毕竟涉及隐私,谁愿意将隐私摊在她面前。   一日,司梦阁负责洒梦的属下来报,说她这次织的所有的梦,都被梦貘族刚出生没多久的小殿下劫去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的属下连个刚出生的婴孩都对付不了,要他们做什么?   看来,还是她亲自出马跑一趟梦貘族吧!   至梦貘族,接待她的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那公子手边还拉着一个可爱的小娃娃。想必那娃娃便是劫了她最近所织梦的小梦貘了。   那公子温文一笑,向她作揖:“在下梦苏合,这是舍弟梦沉香。对不起!舍弟年幼无知,又有些顽皮。今日,他在空中玩耍时,不知空中洒下的梦是何物。觉得好看就全部收到自己小瓶中。这是,嗯,剩下的梦……”温文公子脸色有些绯红,手伸向她,不好意思地说,“只剩下这些了……”   她看向他手心的五个彩色小光团,不由惊愕:“怎么只剩下这点?”   “我饿嘛,就全部吃了。爹爹麻麻也不给我瓶瓶中灌奶,我饿得不行,就去自己找吃的了!姐姐,我还饿呢!呜呜……”旁边的可爱小娃娃扁着嘴巴开口。   “好吧!剩下的你也吃了吧!”她看着小娃娃,怜惜地道。   “这次实在抱歉!五公主若有事让在下去做,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任凭五公主差遣!”   “好吧!这次织的梦都没有了,我要赶着织梦,从今天开始,你在旁边帮我吧!”   “好!”   天界紫罗兰花丛中,他翻话本,编故事,化梦源……   她引香,织梦……   他编故事速度很快,她引香织梦也熟练。未几日,他们就将被小梦貘吃掉的梦都补织完了。   她正抚着酸疼的脖颈,一双手突然抚在她的肩上。   “我在人间学过按摩术,我来给你按吧!”   “不,不用了!”她突然觉得他手抚的地方,有些灼热,她的脸不由得也有些发热。   “很有用!你感受一下!”他说着,手揉按着她的肩。   她抚在颈上的手放了下来。感受着他的按摩。   不一会,她的肩已经不酸。他的手又在她颈上抚按揉搓。   他的按摩技术果然很好!她的身体渐渐放松,不再酸疼。   按摩完后,他对她说:“你休息一会,我去洒梦。”   “嗯。”   休息几日后,梦苏合过来找她,说他要去人间游历,她可要一起去?并建议她多去人间看一看,看看人间真正的生活与民情,亲眼看到,亲身体会,而不是只靠话本子去织梦。   她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便答应了。   她对人间不熟悉,经常游历的梦苏合倒是对人间很熟悉。   游历时,他对她照顾周到,温柔体贴。   她心里很依赖他,却不知自己对他有无男女之情。   一日夜里,他们住在客栈中。她突然做了一个梦,一个让人脸红的春梦。   梦中,紫罗兰花丛中,他抚着她的脖颈,唇渐渐凑近……   一夜旖旎梦,她醒来,想起昨夜之梦,不由捂住发热的脸庞。   直到出了客栈,她都没好意思看梦苏合,一直躲着他。   城外是一片紫罗兰花丛,她望着花丛,不由地又想起昨夜之梦。   她正躲着梦苏合,梦苏合却突然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进花丛之中。   花丛中,他的手抚着她的颈,唇慢慢凑近了她。   他在她耳边轻轻说:“昨夜的梦是这样的吗?”   “你怎么知道?”她又惊又羞。   “因为我也做了同样的梦。你忘了我们刚往人间洒了很多梦,那些梦追寻着我们内心的回忆,渴望……”   “我才没有对你……”她咬着唇,很羞恼地看着他。   “小五,是我对你有渴望和欲念,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织梦的回忆。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好不好?”他搂着她,含情脉脉凝视着她。   她脸红地低下头,没有说话,唇却弯了起来。   “嗯?不好意思回答,这是默认嫁予我,和我成亲?”   她继续垂头害羞。   他又逗她:“成亲了,就能做梦中之事了,小五,我很渴望,很想要……”   “哼!色貘……”以往的温文尔雅跑哪去了?   “我说,我很想要你快点嫁给我,你想到哪里去了?”   “你……哼……”   “小五,等我提亲……”   洞房花烛,一夜帐暖。   睁开眼,她却发现自己身在天界紫罗兰花丛中。   刚才,她在做梦?那些,是梦中幻象?   她正怔愣着,属下突然来报:“梦主,不好了!咱们刚洒下的梦都被梦貘族刚出生不久的小殿下劫去了。”   “……好的,我知道了!”   她果然是在做梦。哎……   “小五,小五……醒来!醒来!我是苏合……快醒来!莫再睡了……”   天边隐隐传来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她摇摇头,一笑,做梦梦出幻觉了!   她向梦貘族行去,苏合,我们又要重新认识了!   番外:   “四哥,小五姐姐怎么还没醒?”   “她遭到已化灵修成精的梦灵反噬。”   “怎么办?要不要我把缠着她的梦灵吃掉?”   “不可!他已化灵,你吃了他,会添罪孽。再者,你吃了梦灵,她也不会醒,并且会有危险!”   “那怎么让她醒来?”   “我会一直呼唤她,等她醒来!”   ……   卷四:香囊    ☆、薰衣草香囊   薰衣草香囊   *   薰衣灵香草,   辟邪驱魔香。   孽缘人间始,   凄凄离恨情。   她是天界天帝四女千薰衣,小字四儿。原身是朵薰衣草。   她在天界百花林主司各界薰衣草开落,以及辟邪驱魔事宜。   她不常在天界居住,除了每年上天界看一看她所布的驱魔结界牢固不牢固,需不需要修补,其余时间都住在人界薰衣草花谷。   薰衣草花的开落,她可以通过薰衣花镜查看,只要各界花正常开落,也就没什么大事。   她在人界,主要司驱魔之职。   她经常出外游历,游历时,会寻魔驱魔,保人间平安!   魔与魔之间,并不团结。她在人界一般遇到的都是零散的魔,驱除起来很容易。即便一下碰到好几个魔,她也会寻机各个击破,不会以寡敌众。   只是驱魔多了,魔族的仇恨值也跟着上升,忧患意识也跟着增强。   一日,人界的魔联合起来对她群起而攻之。她寡不敌众,差点丧命。幸亏一位路过的驱魔家族的公子救了她。   那位驱魔族的公子,名严夜,他眉目俊朗,潇洒不羁,和她一般,也在九州游历,寻魔驱魔。   他们志同道合,便结伴旅行,一起寻魔驱魔。   城中闹市,野外荒林,冰山雪原,森林草原,沙漠戈壁,沼泽湖泊,海上海底……   他们走遍九州,驱尽邪魔。共赏景共患难!   他多次为救她,置自己安危于不顾,她甚感激!   感激之下,情愫渐生,细水长流,日久生情。   他们在凡间定情,他送她一枚刻着薰衣草的玉佩,她送他一个装着薰衣草的香囊。   回天界之时,她偷偷带着他,为他打开天界驱魔结界,让他入天界游玩。   不想,他刚入天界,她的结界之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他突然施术法将她定住。   她亲眼看着百万魔兵通过她开的结界之门,涌入天界。   她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魔族炎魔魔君夜炎。   严夜,夜炎……呵呵……   她看着他,悲哀一笑,笑得冷极:“为了利用我攻天界,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帮我杀了那么多魔族之人。真是连自己的族人,都下得去手,同类相残,毫不手软!”   “族中败类,我本就想除掉!不过早晚而已!”夜炎不屑地勾唇而笑。   她冷冷一笑,扭头不再看他。   后来,神魔大战,血气在天界弥漫!   她望着如地狱般的天界,悲痛自责,若不是她,天界又如何会如此!   她不会让他伤害她的族人,她的家人,她的家……   父王母后,兄弟姐妹……她的家人们,再见了!   她闭上眼,将元丹中的驱魔能量一瞬引爆。   紫光闪过,魔族一片片倒下,她微笑着,魂魄飘散,意识消失。   意识消失前,似乎听到有人悲痛嘶吼。   番外: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还会醒来,可她真的醒了!   消失的意识又重新回来,好似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从睡眠之中醒来。   她醒来时,是在人间的薰衣草花谷。花依旧,物依旧,她还在,那人却已不在。   照顾她的五妹说:“四姐,那场大战后来停了,只因他抱着你的花身走了,群魔无首,你又杀了那么多魔族之人,他们惊慌之下,很快退去。他将你抱入花谷,将自己的元丹给了你……他消失前,给你留了一句话,他说,万年的家仇族恨,比不上人间与你的一年。四姐,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哭过后,就当一场梦。我曾经也做了很长时间的梦,一直轮回重复……梦总会醒,不管美梦噩梦。总有一日,天地之间,你会与他再次见面。就是魂飞魄散了,还能用结魂珠呢!四姐,你说是不是?”   “……嗯,他定在某处等我一起游历天下,游历六界。他曾经答应过我的,成亲后,就带我去游历六界。五妹,我该去寻他了,不让他久等!”   “四姐,保重!”   “保重!”    ☆、雪莲花香囊   雪莲花香囊   雪莲高山立,   接天不染尘。   茫茫无际雪,   孤洁不畏寒。   她是天界天帝三女千雪莲,小字三儿。   她在天界百花林主司各界雪莲花开落。   她和她的众姐妹一般,喜欢在凡间巡查各花。   因雪莲花大多开在高山之巅,她游历之地也大多在高山之上。   不过,她很喜欢高山冰冷干净的空气,空旷苍凉的风景。   她喜欢冰雪连天,茫茫无际之美,并不觉得苍凉冷清孤寂。   高山上的雪莲有的已经化灵修成人形,有的还未开化。   开化的雪莲大多修仙,少数修妖。   若修妖的雪莲本性不坏,不伤害人类,她倒也不会去铲除。   雪无际便是一个本性纯良的雪莲妖。   他是她在苍山之巅所救。那时,他身受重伤,元丹受损,她看他可怜,用自己的血救了他。   雪无际是她给他起的名字,他那时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她便为他起名为雪无际。   可能因他失去记忆,他的言行如孩童,懵懵懂懂。他眼眸纯净,冷俊的容颜有些迷茫,含几分柔弱。   她想,他失去记忆前,应该是一位性子冰冷高深莫测之人。如今纯净的眼神原本该是幽深难测的。   自从她救了他,他十分依赖她。她去哪他都跟着。   无奈之下,她便带着他四处巡查游历。   他很听她的话,她说什么是什么。   他们有时巡查游历,有时造屋休息。休息时,他喜欢用雪莲花果给她做糕,还把清扫打理屋子的活都包了。   他还喜欢拉着她在山顶赏月数星。   她和他的日子,过得还算愉悦。   一次巡查时,听说一座高山中,经常有人因采雪莲花而丧命。   她觉得奇怪,就带着无际去山顶查看。   不料,进入了雪莲花妖设的雪莲迷境。   雪莲迷境雪雾蒙蒙,刚入时,雪雾已经将她和无际分开。   迷境中,雪莲妖化作无际的模样,趁她不备偷袭于她,被真的无际所挡。   他在她怀中虚弱地唤了一声雪姐姐便消失无形,她想用她的血救他,都来不及。   后来,她破开迷境,杀了作乱行恶的雪莲花妖。   之后,她崖上崖下四处寻他,却再也寻不着他。   她想,他也许已经魂飞魄散了。   三百年时光在她的伤心忧郁回忆中,转眼即逝。   三百年后,她在妖界巡查雪莲花时,于冰雪之中,她突然再一次看到了他。   她以为是幻觉,最终却发现不是。   他一身清冷,纯净的眼眸变得幽深难测。   他与她擦肩而过,他看着她的眼神无比陌生,他不再认识她,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女子。   她很快知道了他是妖界二王子百里沐,他身边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她只远远望着,并未上前。   既然已不相识,又何必见面。   伤心之下,她欲离开妖界时,他的未婚妻却给她传信一封,与她相约妖界雪山顶见面。   她思虑之下,还是去了山顶见她。   山顶,他的未婚妻站在崖上,对她说:“三百年前,你在雪莲迷境中杀了我姐姐,后来,我救了他,对他悉心照顾,让他喜欢上我,只为今日,找你复仇。”   她明白了她的身份,她已持剑回身向她刺来。   她亦亮出雪莲剑,与她斗在一起。   几个回合后,就在她占得上风,剑刺向女子之际,身后一凉,一把剑已穿透她的身体。   她回身,看到刺她剑的竟然是他,如今的百里沐,曾经的雪无际。   刺中她的是诛仙剑,她已无力回天。   她凄然一笑,泪盈于眶。   她寻他三百年,终于寻到他,却是如此结果。   她含泪望着他,喃喃唤了声无际便向崖下倒去。   崖下深深,她向崖下飘去。深渊之中,她只望见他迷茫的脸庞。她越飘越远,他的身影渐渐成为一点雪白,直至终看不见。   意识消失之际,她仿佛听见深渊之中有回声悲切传来。   “雪姐姐……”   那样悲切,似是幻觉。   她的意识渐渐消失……   *   似乎睡了很长时间,再次醒来,她睡在苍山她和他曾经所造屋中,身边是四妹相陪。   四妹见她醒来,叹了口气,“三姐,那痴妖想起一切,他跟着你跳下,那时,你还未魂飞魄散,他寻到你,将元丹给了你……曾经有个痴魔也将元丹给我,我一直在寻找他四散的魂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寻找那痴妖的魂魄?”   她望着承尘,怔然半晌,含泪点了点头。    ☆、五色梅香囊   五色梅香囊   五色花序梅,   颜容清丽开。   异香孤然冷,   惟君切切挨。   她是天界天帝二女千五色,小字二儿。   她在天界百花林主司各界五色梅开落。   因她原身五色梅的花香奇怪,不太好闻,自小便被大家敬而远之,没什么朋友。即使贵为天界公主,也还是没人和她一起玩。   那时,她常一个人孤孤单单藏在五色梅花丛中,抱着膝哭泣。   一日,当她又在花丛中低低哭泣时,一个小男孩走进花丛中。   那小男孩便是日后陪着她长大的天界神将青龙之子东方修。   那时,她正埋着头伤心,并不知道他进来。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她一惊,抬头,看到一个长得很俊朗的小公子。那小公子眉眼坚毅,神情严肃中含着关心的柔和。   那是他们的初见,她永远也忘不了。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了?你不嫌弃花的气味吗?”   “嗯,气味虽然有点怪,但也不算太难闻。有种薄荷的味道。主要这种花可以驱避蚊虫,我很喜欢!你瞧!我身上好多地方被蚊虫咬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太气人了!以后去哪里,我都要带着这种花,它挺好看的,名字是唤五色梅吧?我有时会来这里看星星,在这里,没有可恶的蚊虫打扰。”   “你真的喜欢五色梅?我就是一朵五色梅。”那时,她听了他的话,异常开心。所有的伤心烦恼在他说完话后,烟消云散。   “太好了!真羡慕你!我能和你做朋友吗?”   他阳光般的笑容,让她感觉温暖又羞涩。她害羞而快速地点头:“当然可以!”   后来,他一直陪她长大。他们经常在五色梅花丛中看星星闪烁,赏月圆月缺。   他们常在一起聊天,他爱给她说他父亲在战场上如何神勇之事。他父亲常给他说战场之事,每次都被他巨细无遗地讲给她听。   她常常被那些时而热血豪迈时而苍凉悲壮之事感染,听得入了迷。   五百年时光,转眼即逝。   青梅竹马五百年,她对他依赖又喜欢。他对她疼宠又爱护。   他长大了,成为一位越发俊朗坚毅的热血男儿。他跟着他的父亲上了几次战场,几次残酷地磨练,如今他和他的父亲一样,已经成为一名天界神将。   又临神魔大战,她担忧之下,和往日每次大战一样,为他做了一枚五色梅香囊,并在香囊中施了连魂护术。   临上战场前,她将香囊系在他的盔甲之上,对他说:“修,和从前一般,你把它当作我的化身,贴身戴着,走到哪里戴到哪里。想我了就看看它。就好像我在你身边一样。修……保重!在战场上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二儿……”他狠狠抱了她一下,尔后转身离去。   他走后,她坐在花丛中,日日夜夜地等。   她在香囊中施的连魂护术,她希望能派上用场,又希望用不上它。   她等了不知多长时间,直到她感觉胸口突然一疼,尔后又是万剑穿身之痛,她不由得吐出一口血。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蓦然多出很多箭孔,流了很多血。   香囊中的连魂护术派上用场了!疼痛难忍中,她欣慰一笑。   只要他能平安归来,就好!即使,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见他最后一面!   如果能撑着见他最后一面,该有多好!只是……   她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哀极一笑,是自己妄想了!   她就要走了,他回来见不到她,该怎么办?   她还想用最后的元气化一个化身留给他,却元气不够,化不出来。   她含着泪,身体缓缓倒在花丛中,意识渐渐消失。   修,再见!   番外:东方修一身铠甲奔回时,那个经常在五色梅花丛中等他的身影已经不在。留给他的只有一朵枯萎的五色梅。   他跪在花丛中,将那朵枯萎的五色梅小心翼翼捧起。泪滴滴落在花上,他抚着那朵花,喃喃着:“傻瓜!我就说我怎么那么神勇,万支诛仙箭穿透身体了,还无事。明明前一刻万箭穿身,后一刻伤口竟然全部复合……呵呵,原来是你,是你替我承受!傻瓜!你难道不知道,你在哪里,我就跟去哪里吗?……放心,既然是你所希望,我便不会寻死。你安心等我!千年万年,待我为你重塑魂魄。一定等我寻你,不要飘远了!”   二儿,等我……    ☆、凤凰花香囊   凤凰花香囊   叶如飞凰羽,   花若丹凤冠。   金凤火树栖,   无心落人间。   她是天界天帝长女千羽凰,小字一一。   她原身是棵凤凰木,主司各界凤凰花开落。   凤凰花似火,她却自小性子冷漠,喜欢独来独往。   她经常不在天界,喜欢在各界游历,巡查凤凰花。   那年,她在人界游历。巡查到修仙门派琼华派后山醉花荫的一片凤凰花。   因那片凤凰花中的一朵快要成仙,为免意外,她巡查到人间时,特来看看,打算将那朵凤凰花记录在凤凰花仙册之中。   琼华派地处昆仑山,昆仑山灵气缭绕,适于修仙。   她在醉花荫找到那朵凤凰花时,那凤凰花正痴痴望着坐在花前的两个琼华派弟子。   那两个琼华派弟子,一男一女,容颜都生得好看,在人间乃上等之颜。他们倒和她一般,气质上有几分清冷。其中那男子骨子里更为冷漠些。   她觉得奇怪,别人在花前赏花谈天,那凤凰花都看得入迷,未觉察到她的到来。不知她入迷于什么。   她静静等着凤凰花的回神。   不久,凤凰花终于回神发现她,马上诚惶诚恐拜见。   她知道了这朵凤凰花名为沐风。那两个琼华派弟子男子名为玄霄,女子名为夙玉。   昆仑山风景优美,仙气缭绕。她暂时留在了昆仑山,住在醉花荫的凤凰树上。   在醉花荫,她经常能看到琼华派那两个弟子玄霄和夙玉,他们有时练剑,有时赏花。   沐风每次看着他们,都会忧伤叹气。   不久,琼华派以羲和望舒双剑网缚住降临在琼华上空的幻暝妖界,与幻暝梦貘一族展开大战。   沐风求她止干戈,她却冷眼相看。人界之事天道规律不是她所能管,她不便插手干涉,也无能为力!   她看着琼华派和梦貘族都死伤惨重。   看着夙玉带着望舒与同样不忍生灵涂炭的琼华弟子云天青离开琼华派。   看着失去望舒牵制因羲和剑走火入魔的玄霄被封冰中。   也许是怜悯,也许是沐风整日忧伤地唉声叹气,说玄霄孤寂,无人陪他。也许她只是想找个安静之所……   她每次巡查完人界后,都会在那冰封着玄霄的冰洞中,陪那清冷狂傲又可怜的玄霄一会。   每次相陪,她也不说话。只默默相陪,感受着那种无人打扰的安静与冷清,感受着洞中的冰冷。   在人界一待十五年,十五年后,巡查完人界凤凰花,她打算回天界复命。   临走前,她又来到冰洞之中,望着冰中的玄霄,心中竟有些不舍。   默默告别完,她转身欲离开之际,十五年不说话的玄霄突然出声,“要走了吗?”   他的声音清冷中含着沙哑,让她的心莫名一颤。   “你能看到我?”她陪着他时,都是隐身的。   “看不到,能感觉到。你陪了我十五年,就要走了吗?”   “嗯……”也许她的离别之意,他也能感觉到。   “呵呵……”他笑了一声,笑声中含了些什么,她听不懂。   “谢谢你陪我这么多年,让我不至于太过孤单。”   “不用谢!我只是喜欢安静,你这里很安静。”   “你是天界之人吧?去天界是否就能找到你?”   “……我走了,保重!”   她心中复杂,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去。   回了天界,她再未关心人界之事。   直到天界因琼华派飞升之事动荡。   父王派九天玄女宣琼华之罪。将琼华一众打入东海海底漩涡深处。   她那时就在天界,亲眼看着玄霄被宣判打入东海海底,囚禁1000年。   “苍天弃吾,吾宁成魔……”   他痛苦不甘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的身影却已不在。   那次,他被囚禁,她无能为力。   这次,他还是被囚禁,她依然无能为力!   玄霄被囚禁后,沐风来找她,希望她向天帝说情,允许她去东海海底陪着玄霄。   她怔立良久,对沐风说:“你去吧!陪他吧!”   她将腰间的凤凰花香囊解下,递给沐风。   “戴着这个香囊,不要解下。”   她在人间陪着他时,一直戴着这个香囊,香囊中有她的气息。   沐风收下香囊,轻轻道:“也许他想上天界,只是为了想见一个人……”   她说着朝她做了个揖,转身离去。   你是天界之人吧?去天界是否就能找到你?   ……   他清冷沙哑的声音,仿佛天边而来,再次在脑海响起。   那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如回旋的水流,汹涌而来……   原来,那曾经的15年,一直刻在心底,刻在被她埋藏的记忆之中。    ☆、风铃花香囊   风铃花香囊   风中铃音脆,   芳容几缕香。   历练妖魔林,   香貘悲幻梦。   她是天界百花林中的风铃花仙,名唤木风铃,小字木铃儿,原身是朵风铃木树上的风铃花。   百花林中,和她关系处得最好的有两个,一个名唤金悬铃,是朵悬铃花,小字金铃儿。   一个名唤钟铃,是朵风铃草上的风铃花,小字钟铃儿。   其实在人间,她们都被称为风铃花,只是不属一科。   因为原身都似铃铛,名字也相像,性子也能合得来,她们之间处得很好,感情如同姊妹。   天界有仙学院,她们自从报了仙学院,平日一起上学,一起练习仙术,一起下学。   她们有时会去人界一些妖魔多的树林里历练。   历练时,她们三个也总是待一处的。   有一次历练,她们不小心中了妖魔的毒香,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被化为原身挂在一个花架上。   四处望去,发现她们身处一座满是花的庭院之中。她们所处的花架上挂满各种花,但那些花都没有灵识。   她们仙力被封,化不成人身。只能一边商量应对之策,一边等着抓她们的妖魔现身。   庭院之中,有人打扫。从打扫之人的口中,她们得知,她们身处香貘妖族,此庭院是香貘族三位王子的院子。   未几日,她们终于见到了三位妖界王子,那三位王子是三胞胎,长相一模一样,都很俊朗。   见面初始,一位王子就过来将她们当铃铛一样摇了半天,把她们摇得晕头晃脑。   性子直爽活泼脾气火辣的金铃儿首先发飙:“摇什么摇,小孩子没摇过铃铛啊!要不要姐姐我变幻十万个铃铛让你摇,让你想摇都摇不过来,让你停不下来一直摇。混蛋,越摇厉害了!”   那位王子并未生气,反而笑得邪恶,摇得更厉害了!   金铃儿再次火爆地开口:“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狠!你等着,看姐姐哪天恢复仙术,就是你的死期。到时姐姐我把你扔到东海漩涡,让你一直在漩涡里摇去。哼哼,最好让你吃个摇头迷香,让你一直摇头不停……”   她和钟铃儿无语。   那王子笑得越发邪恶,摇得越发厉害!   最后摇得金铃儿再也出不了声。   后来,她们知道了那位邪恶的王子是香貘族三王子。   另外两位王子是大王子和二王子。他们虽然长相一样,但气质性格不同,也比较好辨认。   大王子名香冷,性子清冷。二王子名香温,性子温润。三王子名香掬,性子邪恶不羁。   三王子很爱摇她们,另外两位王子虽然不欺负她们,却也无视。   对于三王子的欺负,她和钟铃儿还能保持淡定。金铃儿在忍无可忍之下,改变了策略。   每当三王子摇她时,她便以享受的声音唱着:“摇呀摇,摇到外婆桥,外婆给金铃儿做好吃的……甜甜的糕点哟……哎呀呀,荡秋千,荡得金铃儿真舒畅……荡呀荡秋千,有人帮忙推秋千就是好……郎君哥哥嘞,谢谢你帮我荡秋千……郎君原来是个香橘子,酸甜好吃的香橘子哟……”   金铃儿的曲子经常让三王子又气又羞,不知如何应对。   他摇得拍得越厉害,金铃儿唱得越温柔越缠绵好听!   最后三王子放弃摇金铃儿,开始摇她和钟铃儿。   她们刚开始并不出声。后来三王子威胁她们,必须出声,若不出声,就要把她们炼成香吃掉。   香貘族是以食香为生,他们捉她们的本意大概是想作为储备粮吃掉吧!   对于他的威胁,钟铃儿的回应是打了声哈欠,慢悠悠地说:“不好意思,香掬三王子,那个,您摇我的时候,就好像我住在小时候的摇篮里,那摇篮被娘亲摇着,摇着摇着我就睡着了。不是不应您,是好瞌睡呢!好怀念儿时的摇篮,谢谢您!三王子。”   钟铃儿的话让三王子的脸瞬间如墨。   他气急地把钟铃儿拽下来,扔给了唇微弯,看着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的二王子香温。   香温望着手心的钟铃儿,唇上弯的弧度越来越大。   脸黑的三王子又开始来折磨她,他硬逼着她说话,她只能讷讷回道,“呃……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您想让我说什么?你想听什么话呢?”   待她说完,她看见三王子一副快要吐血的表情。   她无语。   三王子阴笑着把她拽下来,扔给了大王子香冷。   她以为那个冰块脸不会接收她,谁知,那冰块脸把她放在手心,眼神微眯,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旁边,三王子继续折磨金铃儿,威胁她若不讨好他就把她炼成香吃掉。   金铃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听说西方佛界之佛,怜悯众生,能以身饲虎。今日,本仙子也以身饲虎一次,修些功德。”   “……”   大王子带着她出了庭院,她没有再听见三王子的声音,想必被气得跳脚吧!   后来,她们三朵风铃花被放入香囊,戴在三位王子的腰间。   三位王子走到哪里,就把她们戴到哪里。   她们与三位王子的相处模式各有不同,有斗嘴,是金铃儿与三王子。   有温和谈天,是钟铃儿与二王子。   有沉默不语,是她和大王子。   被制成香囊一段时间后,三位王子终于大发慈悲让她们化为人形。   她们化为人形后,相处模式又增加了些,有刀光剑影地对打,是金铃儿与三王子。   有佳人一旁红袖添香,是钟铃儿与二王子。   有志同道合一起炼香的,是她和大王子。当然,炼香时,她一般打下手。   如此相处一段时间后,她们和三位王子也渐渐熟悉起来。   后来,他们去人间游历时,还带着她们,给她们很大的自由。   游历时,他们六人一路欣赏风景,倒气氛融洽。   当然,金铃儿与三王子的斗嘴也被她视为习惯性融洽。   看着三王子经常被金铃儿气得跳脚,她和钟铃儿都对金铃儿很佩服。   她们以为金铃儿肯定是不喜欢三王子的。   谁知,后来金铃儿的行为推翻了她们的想法。   那夜,他们六人宿在一片树林中,不想遇到暗黑食灵妖魔袭击。   混战中,金铃儿竟为三王子挡了妖魔一击。   最后,他们将妖魔打得退去时,三王子焦急慌张地扶着金铃儿,不敢置信地问她为何紧急之中以身相挡护着他。   金铃儿躺在他怀中,微笑着虚弱开口,“嗯……不是说过要以身饲虎嘛,为了修功德啊……”   金铃儿未说完,三王子已经覆在她唇上,吻住了她。   幸而金铃儿受伤不重,回到妖界后,被三王子各种灵丹喂着,休养了一段时间,又活蹦乱跳起来。   自从那次人间游历后,她们三朵风铃花与香貘族三位王子感情升温。   尤其金铃儿和三王子,整日腻在一块儿,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日,她和香冷炼香之时,香冷突然对她说:“二弟三弟和你的那两个姐妹,打算择日成亲。既然他们都……那我们也……”   她怔了一会,回道,“呃……你想让我说什么呢?”   香冷突然一笑,抿着唇说:“我想让你说,我想嫁给你,你娶我,我们成亲吧!”   她笑了笑,也抿唇回道,“好吧!既然你向我求婚,我就答应你了!”   香冷愣了一会后,突然大笑出声,边笑边说:“木铃儿,你真可爱……”   她呆呆看着他罕见的笑容,觉得很稀罕。   他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眼神相碰,他一愣,收起笑,唇微弯,眼神柔柔地看着她,渐渐挨近了她。   唇上一片柔软,他一边厮磨一边喃喃道,“木铃儿,就是你了,我们成亲吧!”   天空,有烟花盛放,如此灿烂!   番外:   妖魔林外,玄魔魔君正持镜望着镜中,看到镜中即将成亲的六人,他微微一笑,笑得高深莫测。   他的手下看了看妖魔林中横躺着的六人,不解问道,“魔君,属下不太明白,他们将死,您为何还要费法力给他们造梦?”   “就因为将死,才让他们在美梦中死去。你说,如果他们都能醒来,醒来后,依旧做敌人呢,还是……毕竟,我给他们造的梦很真实呢!他们会因为一场梦而彼此喜欢上吗?”   “属下,属下不知。”   “要不,还是不让他们死了。不若,做个实验,看看他们醒来之后,会如何?”   “魔君救他们,让他们起死回生,是他们的荣幸。”   “呵呵……是呢!也不知那么无情狠心的她如何了?囚禁了1000年,如今成魔,正想去找她呢!这次,该让她陪我一辈子了……”   ……    ☆、曼陀罗花香囊   曼陀罗香囊   荼罗香含毒,   灵柔心纯善。   执爱苦追随,   一缕香魂散。   她是魔族炎魔魔君之妹夜荼罗,小字阿荼。原身是朵曼陀罗花。   她虽然是魔族之人,但性子温顺纯善,被兄长从小养在魔族温室中呵护着,从未出过魔族。她虽然也向往魔族外面的世界,但却没有勇气走出去。   及笄那年,她遇见了一个妖,那个妖让她有了走出外面的勇气。   那年及笄礼后,她在自己的闺房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妖,后来她知道了那妖的身份,他是香貘妖族四王子香独。   香独性子清冷,向来独来独往,以食魔香修行。   那时,他来到魔界收集魔香,被哥哥发现。他虽然在哥哥手中逃了出来,但被打成重伤,昏迷在她的闺房之中。   她收留了他,将他藏在闺房之中,每日以魔香给他疗伤。   他性子冷,对她甚少温柔,即便她救了他,他也是仅仅对她客气罢了。   可她还是尽心照顾,因为她对他一见钟情,看他第一眼便倾心于他。   三月后,他的身体痊愈。他问她想要什么。   她第一次生出勇气,对他说,想跟着他出去看看。   他应了她。   她偷偷随他出了魔界,来到人界。   人界的风景民情和魔界不同。多姿多彩,让她开阔了眼界。   他来到人界后,四处游历,收集魔香。   魔香乃魔之元气所化,收集魔香,必损魔之元气。   她眼睁睁看着他伤她的族类,却不能阻挡。   幸而他对付的都是魔族之败类,他们常做伤天害理之事,他吸取他们的元气,她倒也不想阻挡。   只要不是伤害无辜之魔,她都不去管他。   她随他一路,一直很乖顺,不多话,他更不常说话,他们之间总是沉默。   她想,她喜欢他,只希望能永远看着他便好!   只是,天不从人愿,她这小小愿望终未实现。   哥哥寻来,众魔围攻。   他受袭之时,她毅然相挡。   她在他怀中,问他最后一句:“阿独,我可以永远跟着你,看着你吗?”   他搂住她,声音沙哑:“好!”   她笑了笑,在他怀中飘散。   她是魔,他是妖。以前,她以为妖和魔可以在一起,原来终是不能!只因,他是收魔的妖。    ☆、罂粟花香囊   罂粟花香囊   *   幻魔夜罂粟,   公主和亲路。   庄周蝶未醒,   凄凄满殇楚。   她是魔族幻魔魔君之妹夜罂粟,小字阿粟。原身是朵罂粟花。   她自小被宠着长大,性子如野马般狂放不羁,敢爱敢恨。   她擅织幻境,幻术很高,让人真假难辨。   她小时候爱搞恶作剧,时不时选块地方编织个幻境,让人陷入幻境,分不清真假,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长大后收敛了点,只行侠仗义时使用。   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会如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不料有一日成了和亲公主,要嫁往天规森严的天界。   那年,神魔大战,魔族败。她被派往神族和亲,嫁予天帝六子千泠。   听说天界天规森严,为了她无拘无束的生活,她试图反抗,却反抗无效。   无奈之下,她只得接受。   坐上花轿,成亲拜堂……   她一直都表现乖顺。   直到洞房之夜,她在洞房之中设下幻境。   她以为自己的幻境设的高明无比,六皇子再厉害,想破幻境也得第二日早上。   不想,没多久,六皇子就破了她的幻境,走了出来。   六皇子容貌冷俊,如同冰雕。   他未和她洞房,只冷冷留下一句:“没有下一次。”   便出了婚房。   他不和她洞房,她倒松了口气。   至于没有下一次神马的,她偏偏反其道而行,就专门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于是,六皇子府从此鸡飞狗跳,或者死气沉沉。   她在六皇子府设了很多幻境,府中之人或者进入府中的客人,都要到幻境走一遭。   她的幻境千奇百怪,有恐怖,有旖旎,有冰冷,有温馨……也有针对进入幻境之人内心深处的欲念随机生幻的……   进入幻境的大部分人都没出来,于是,府中之人都变得昏昏沉沉,傻傻呆呆。立在那里,如同雕塑。   不过,这种外人看来很诡异的场景很快消失。   六皇子一一破除了她设的幻境,让他的府邸变得正常。   不仅如此,他还在她的房门外设了结界,将她困在其中以作惩戒,并防止她出来捣乱。   她在结界内呆了三天,才破除了结界。   待她出了结界,打算找他算账之时,却发现他昏迷不醒。   听说,他为救一位中毒的女子,将那女子的毒渡到自己身体里,才昏迷不醒。   她想,那位女子应该是他的心上人。不然,他不会如此舍生忘我。   她的血倒可以解毒,但她并不想救他。即使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她刚嫁给他,他就为别的女子致自己生命不顾,她没道理救他。   她看完他,准备离开时,却发现他房内墙上挂着一把剑,那把剑的剑柄上系着一个香囊。   那小香囊很眼熟,紫色香囊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朵红色罂粟花。她震惊的翻开香囊,看到香囊中早已干枯成粉末的罂粟花。   回忆倒放……   那还是她髫年之时,那时年幼,法术不高,一次偷溜人界,遇到吸元气的妖怪。她打不过妖怪,快要被吃掉之时,被一个男童所救。   他们在人间还游玩了几日,分别之时,她绣了个小香囊给他,作为信物。约定以后有缘见面,就以身相许作为报答。   因为身份特殊,她没有告诉他她的身份。他也同样未告诉她他的身份。   那时年幼,将约定当真,后来渐渐长大,也有些许盼望过,也去人间试图找过他,可惜一直无缘难觅。后来,她找他的想法就渐渐淡了。   如今,无意之中,她却找到了他,还真的在她不知道时,以身相许,嫁给了他,实现了孩童时的约定。   她抚着那小小香囊,叹了口气。割腕放血,一碗满时,她将那碗血灌给了他。   他的毒需要三碗血,她每日一碗,趁无人在时,灌给他。   每次灌完,她便离开,不在他的屋中待着。   因为她灌完血后,他的屋中总会出现另一位女子。   那位女子就是他舍生忘我所救的心上人。那女子容貌美丽,柔弱脱俗。听说,曾经救过他的命。怪不得他能那样救她。   三日后,他痊愈。她呆在自己房中,心情低落,不想出去,也不想找他。   他也未来找她,她救他之事,她不打算告诉他。   她也不算救他的命,即使不为他解毒,他最多受几天折磨罢了。那点毒,天界还是有能人可以解的。   他救过她的命,她还他一些,理所应当。   未过多久,听说他的心上人又被人下了毒,并且这次中毒甚深。   他为了救他的心上人,竟然以换血之法相救。   听说那毒,伤及魂根,让人生不如死,每日痛苦折磨,要受七七四十九日,若挺得过,可以苟活一命,不过元气会尽损,如同凡人。若挺不过,便是死路,魄身亡,魂根伤。   再一次见他,他正受着痛苦,面色苍白,眼睛紧闭,意识已经模糊。   他的心上人正抱着他,低泣着唤着他。   她闭上眼,抑制着心中纷乱复杂的情绪,待睁开眼,已决定救他,和他换血。   因果轮回,她欠他的命,终要还,这次就还清吧!   她对那哭泣的他的心上人说要救他,请她回避。   那女子感激地答应了。   换血之后,她独坐房中,忍受着如蚁钻心的噬骨蚀心之痛。   那痛苦果真让人生不如死!她咬牙忍受,恨不得死去。   七七四十九日,她独自忍受,无人过来看她,陪她,安慰她。她几次痛得昏迷过去,醒来一室黑暗冰冷。   她心中悲伤无比。因着心里的悲伤,那痛倒减轻了几分。   最后一日,她觉得自己就要忍过时,却听到房外丫鬟说,六皇子就要纳妃,纳的是他心爱之人。她不过和亲之物,那个女子,才是他真正所爱。   听那丫鬟说,那女子又救了六皇子一命,真是让人感动。   她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   因为四十九日折磨,泪已熬干。   她吐出一口血,终是没能挺过去。   她的身子倒下,意识渐渐消失。   最后一滴泪滑下,落于冰冷的地上,消散无形。   因果轮回,她所欠他,今日终于还清!   一切恩爱会,   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   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   无忧亦无怖。    ☆、花菱草香囊   簪环记之花菱草香囊   冰魔夜菱晚,   一片心瓣暖。   谦谦君如玉,   相守九重天。   她是魔族冰魔魔君之妹,名唤夜菱,小字晚儿。原身是棵花菱草。   她虽属冰魔一族,性子却不似哥哥那般冰冷。她性子直爽,敢爱敢恨,偶尔会露出调皮的一面。   她和幻魔魔君之妹夜罂粟是青梅青梅好姐妹,从小处得很好。   她们自小到大几百年形影不离,一起游历各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虽是魔族,却也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行善救人。   只是后来,神魔大战,魔族败,阿粟被迫去天族和亲。   天族无情,她一直担心阿粟。   不久,她的担心成真。   阿粟爱上自己的夫君天族六皇子千泠,为救他,在痛苦折磨中,魄身消散,花身枯萎凋零,魂根受损,几近湮灭。   阿粟魂识消失之前,通过心连幻境向她告别。她才得知阿粟在天界种种。   阿粟快要湮灭,她悲极恨极中,一人勇闯天界。救出阿粟已然凋零的原身,并大闹六皇子婚宴。   在她悲愤控诉之下,六皇子终于得知真相。   她看着脸色苍白,失魂落魄,悲怆悔恨至极的六皇子,心中却不觉畅快,只有悲伤无力。   六皇子知道真相悔恨伤心又如何?不论如何,阿粟也回不来了。   她正无望之际,六皇子却突然抢走了她手中阿粟的原身,飞快消失无踪。   她气极,欲施寻踪术追去,却被一人所拦,那人是天界五皇子千谦。他对她说,“六弟是带她去了天界极北之渊,那里可修补受损之魂。不过至极北之渊有很多危险,我也放心不下六弟,我和你一起去。”   焦急之中,她和五皇子千谦一起去往极北之渊。   若想到达极北之渊,须过极昼之地与极夜之地。   极昼之地冰雾笼罩,茫茫无际,幻境重重,又有神兽看守。很少有人闯过。   她和五皇子艰难闯过贪嗔痴慢疑等幻境。又与守护神兽一战,过关之时,元气已所剩无几。   过极昼之地,又入极夜之地。   极夜之地黑雾笼罩,寒冷刺骨,伸手不见五指。   她和五皇子相互扶持,依偎取暖,在茫茫黑雾中走了许久,也未走出去。   最后,五皇子透支余下的一点元气,施展极光之术,才牵引他们走出极夜之地。   出极夜之地,终于至极北之渊。   步出极夜之地见到光明的那一刻,五皇子倒下。   倒下之前,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患难之情,以身相许。等我醒来,我们就成亲……”   她悲喜交加,含泪点头。   极北之渊的冰湖边上,六皇子奄奄一息躺在那里,阿粟的原身已被他放入可修补受损之魂的冰湖中。   她将五皇子六皇子都放入湖中修补魂灵元气。   极光来去,她在湖边,一待百年。   百年之后,他醒来,从湖中步出,朝她走来。   “晚儿,久等了……”   极光流逝,他不负她久等之情。    ☆、雪绒花香囊   雪绒花香囊   薄雪火绒草,   雪绒天上落。   一魂两灵识,   寒冬雪萧萧。   她是妖族三公主薄雪,小字雪儿。原身是朵雪绒花。   她自小性子温婉柔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擅琴。   她喜欢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闺阁中抚琴,对外界的好奇心不大。   她的生活平淡如水。   只是,不知何时,她的魂魄中生了另外的性子。直到她发展为一抹独立的灵识。   初始,她并未察觉。因另外一个性子醒时,一般是在她夜里沉睡之时。   后来,她渐渐长大成熟,意志加强,才发现另一个她。   她刚开始很恐慌,想过除掉另一个她。   只是因为同情怜悯,并未付诸行动除去另一个自己。而是留下了她。   渐渐地,她们熟悉起来,成为好姐妹,成为放不开的习惯。   另一个她,给自己起名火绒。火绒性子活泼不羁,有些任性,有些叛逆。总爱惹祸。   今天拔了东家药草,明天拆了西家墙。后天打了北家妖,大后天直接破了结界,离开妖界。   待她清醒时,她又会恢复原样,大家闺秀一枚。   幸而,火绒惹祸时,都蒙着面。很少人知道她的两面身份。   她和火绒的修炼武器也不同,她以琴为武器,火绒以鞭为武器。   她和火绒心灵相通,可沟通,可共享记忆,可同时清醒共存。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在面,一个在内。   她们一魂可养两识,不过会   减弱元气和修行。   一次,火绒趁她沉睡时,竟然跑去天界捣乱。   她在天界百药园拔药草时,被正在百药园寻药的天族四皇子千黎发现。   千黎捉拿追赶她时,她不小心自投罗网闯入天界寒冬牢。还用手上珍贵的药草把四皇子也引了进去。   寒冬牢是一个结界空间,专关妖魔。   寒冬牢不仅空间辽阔,而且里面的景色还很好。白茫茫一片冰雪,晶莹透亮。   听说此牢是仿天界极昼之地而设。很是寒冷刺骨,四季如冬。   此牢不仅冷,而且幻境多。被关的妖魔还自相残杀。   若是新牢犯进去,只有被群攻的份。   火绒和四皇子进去后,两人被车轮战术磨得精疲力尽。   他们由刚开始的敌对互斗,到后面的联合对外。   到她清醒时,她也是和四皇子一致对外。   对于她的存在,四皇子刚开始疑惑,后来便慢慢接受。   只是她和四皇子相处时,比较沉默。不是一起和妖魔打斗,就是她弹琴,他修炼。偶尔会用他的武器长笛来合奏。   他们战斗时,配合默契。   琴笛合奏时,也很相合。   她对他很有好感,他对她温和而客气。   他和火绒相处时,则有活力的多。   他们经常打闹,拌嘴,互开玩笑。战斗时,他们配合得不仅默契,而且战斗凶猛。   更像她在前舞鞭,他在后为她伴奏。   闲暇不战时,他们一起修炼,一起玩闹。   他在她面前成熟稳重,深沉内敛。   在火绒面前,却像孩子般,跟着火绒胡闹。有时,还有些邪肆,调戏火绒。让她看着脸红。   他和她在一起时,常微笑。   他和火绒在一起时,常大笑。   其实,她知道自己,很羡慕火绒。羡慕她的肆意,她的不羁,她的爽朗,她的可爱。羡慕她和千黎的相处。   只是,异族不能相恋。更何况相差太大的神族和妖族。   她担心他们,却也无奈。只有默默祝福。   即将寻到变幻不定的牢门,出寒冬牢前,她和火绒却中了魂之迷境中的破魂妖毒。   她的魂魄受损,已经承受不了两个灵识的负载,为了用更多的灵元之气解毒,她决定成全他们。   出牢之前,她将自己的灵识抽离出来,用最后的力量将他们推出与牢门一寸之遥的魂之迷境。   她的灵识被迷境所吞,渐渐消失。湮灭在白茫茫的冰雪之中。   永别!火绒,千黎,盼你们不负我的牺牲,替我活着,好好地在一起!   薄雪陨落,落雪成殇。   火绒花开,相思入梦。   但愿,你们偶尔会想起我,想起薄雪一片,融在寒冬。    ☆、含羞草香囊   含羞草香囊   嫏嬛含羞草,   纯纯仙子心。   几度公子顾,   错殇相思人。   她是天界嫏嬛阁内书台上摆放着的一株含羞草。名唤叶含羞,小字纯儿。   她本没有小字,纯儿是二皇子千炎所取。   那时,她刚开了灵识,还未化形。   嫏嬛阁乃天帝藏书之处,二皇子常来书阁看书。   每次来时,他都会给她浇水,和她说话,逗她的叶子玩。   二皇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只有逗她的叶子玩时,才会显露腹黑的一面,和一些孩子气。   日久相处中,她还未化人形,就被他引得失了心。   他常一边逗弄她一边说,“还是这么含羞?现在是叶子,我一触碰,你还能缩回去。若是化成人形,我触碰你,你难道像乌龟一样,缩回壳里去?不知你化成人形是何种模样?害羞地不敢见人吗?挺有趣!真期盼你化形的样子……嗯,我整日逗你,已经碰触抚摸了你的身子,等你化成人形,我娶你如何?”   他的话让她羞红脸,当然,她只是一棵草,绿绿的叶子看不出脸红的痕迹。   因他的多次求娶,明知道不该,她还是渐渐失了心。   她开花时,他更是日日来,观赏她的花,轻轻抚摸嗅闻。   就在她心动失心时,他却好长时间不来。   她心心念念等了许久,才等到他又一次来。   只是,他不再和她说话,不再逗她玩,只是漫不经心给她浇了水,便去看书。   书阁内也经常有其他仙神看书,来得最多的便是百花林莲雾仙子。   自从二皇子不再理会她后,他转移了目标,常和莲雾仙子谈论书籍,谈天说地。   他们有时共看一本书,挨得那么近。他常对莲雾仙子笑,笑得很灿烂。他时常在莲雾看书时,凝视着那看书的女子,眼神那样脉脉温柔。   她在书台上看他,他在看看书的女子。   她呆在书台上,望着他们,觉得心中一片酸涩。她觉得他那样陌生。他以前对她笑,说要娶她,似乎全是她的幻觉。   他大概等不及她化人形,便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子。   或者,他从未喜欢过她。不过,将她当作一株草,无事开个玩笑捉弄她,打发时间罢了。   那日,她望着他将莲雾仙子压在书架上亲吻,她彻底死心。   不久,听说他和莲雾仙子即将成亲。   他们成亲那一日,她终于能化成人形。   她化成人形,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远远望着他们举行成亲之礼。   黯然回到嫏嬛阁,她化成原身回到书台上,独自伤心。   就在她伤心之时,一道声音打断她的心伤落泪。   “纯儿,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   她猛得抬起头,望着本该喜服着身,正和莲雾仙子举行成亲之礼的他,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   她目瞪口呆,茫然迷惑地望着他。   却见他逗逗她的叶子,摸摸她的花,含笑说,“三弟都成亲了,真是羡慕!咱们也成亲吧!纯儿。别躲了。我看到你的样子了。绿衣紫裳,眉眼水灵,唇粉嘟嘟的……让人很想咬一口。快从龟壳里出来,不然,我真要咬你了。”   她听到他所说,赶忙迷蒙蒙傻呆呆地化作人形出来。   他拭了拭她脸上的泪痕,眼眸深深,“怎么?哭过了?见到我喜极而泣了?我这段时间有事不在,让三弟给你传话,难道他没传话,让你相思至今?……呃,忘记说,我和三弟是双胞兄弟,我唤千炎,他唤千焰。我们,模样相同,名也相似。有没有很震惊?”   她愣在那里,仍然傻呆呆看着他。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搂在怀里,“傻瓜!你以为今天成亲的是我?哎,你伤心,我也伤心,你竟然认不出我。把他认作我,虽然我们长得一样,但我比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更有魅力好吗?嗯,不若,我们两个伤心人,今天也成亲吧!给他们一个惊喜!”   她回过神,脸上一片热气蒸腾,她羞赧地埋在他怀中,不想抬头。   她要缩回去不要见人了。连喜欢的人都能认错,她真的不要见人了!   含羞含羞,她果然适合做棵含羞草。    ☆、莲雾花香囊   莲雾花香囊   莲雾起嫏嬛,   阴差阳错恋。   一层薄纱笼,   纱落真心还。   她是天界百花林中一朵小小莲雾花,名唤莲雾,小字雾儿。   她喜欢看书。最常去之地是天界藏书阁嫏嬛阁。   在嫏嬛阁,她认识了天帝二子千炎。   二皇子温文尔雅,善良亲切。她在嫏嬛阁常见他温柔照顾阁中书台上的花草。   他给花草们浇水,和它们说话,心地柔软,很有耐心!   她对他甚有好感。他不在时,她也会给花草们浇浇水。   二皇子也喜欢看书,他们常在嫏嬛阁相遇。   第一次见面,她向他行礼,他让她不必多礼。   后来遇见,她便只颔首微笑。   嫏嬛阁内,她和他常各自默默看书,并不说话。   直到他有一段时间未来,她心底失落颇不适应时,他又突然出现。   出现后,和以往不同的是,他开始找她说话。   他们讨论书籍,谈天说地,志同道合,兴趣相投。   有时,他们同看一本书,共同讨论书中所见心中所感。   她本就对他有好感,又发现与他默契投缘,她心中十分欢喜。   他脉脉温柔地看着她时,她也能感觉到。那时,她又羞涩又甜蜜。   一次,她看书正看得认真时,他忽然抽走她手上的书,把她压在书架上亲吻。   她被他吻得又懵又意乱情迷。   他一边吻她一边在她耳边说,“雾儿,我重要还是书重要?说!”   她脸发热,头脑还有些迷蒙,咬着唇不说话。   他又吻了吻她的唇,轻轻道,“我不喜欢你眼里只有书没有我。多看看我,好吗?”   她脸烫地点了点头。   他又亲了她一会,气息不稳地说,“雾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殿下。”不想他突然求婚,她心里丝毫没有准备,不由吃惊地看着他。   “唤我焰……”   “炎……”她脸热地低下头。   “乖,是焰。再唤一声。”   她张了张口,脑子突然很乱,又一时清明。   她想起天帝二子和三子是双胞兄弟,模样相同,名字也相似,一个唤千炎,一个唤千焰。   他刚才纠正她,让她唤他焰。难道……?   她脸色蓦地苍白,唇颤抖着,抬头望着他。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白?手也这么冰冷。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担心之色,她心有些乱,不由轻轻开口,“三殿下?”   “嗯?让你唤我焰,怎么又唤我殿下?我们都这么亲密了,就不要唤我三殿下了。雾儿。”   她扯唇笑了笑,心里有些慌,有些乱,有些涩,有些凉,有些酸。五味陈杂,茫然无措。她心中沉重地有些喘不过气。原来,她一直都认错了人!   如今,他向她求婚,让她情何以堪?   “到底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哪里难受?快给我说说,我们马上去找天医给你看看。”他抚着她的额头,焦急而担心。   “我是有些不舒服,可能昨夜未休息好。有些累。我先回去。过两天咱们再说成亲之事,好吗?”   “嗯,你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去。我在旁照顾着,若还难受,我带你去看天医。”   “不用……我想一个人好好休息!”好好想想。   “我不打扰你,我想照顾你!”   “那……好吧!”哎,她要怎么才能独自思考呀?   几日后,在他的悉心照顾关心陪伴下,她终于想通。   她之前虽对二皇子有好感,但未深接触,未真正了解相处过。   一直以来,和她相处最多的,与她情趣相投,暗生情愫的,是三皇子千焰。   她真正喜欢的,动心的是千焰。   感情梳理好后,她答应了千焰的求娶。看着千焰欣喜若狂,她心中也十分欢喜舒心。他欢喜,她便欢喜!   不久,他们举行成亲之礼。   成亲礼上,她望着二皇子牵着一位绿衣紫裳的女子,心中平静不起波澜。   她想,她果真喜欢的还是三皇子。   望着她未来的夫君千焰,她觉得幸福甜蜜。   阴差阳错,她得到真爱!   至于,认错人,差点爱错人,这么丢脸的事,她还是不要告诉他,瞒他一辈子好了。   情起嫏嬛,永生安心!    ☆、火棘花香囊   火棘花香囊   君种火棘树,   火树为君开。   一花一树果,   还君千斛泪。   她是天界天池旁一棵火棘树,名唤火棘,小字阿棘。   她这棵火棘树是天界大皇子千誓所种。   大皇子自种下她后,每日以天池之水浇灌,悉心照顾,又施法引灵气助她生长修行。   她感怀在心,铭感五内。不负他珍惜爱护照顾之心,努力修行,以求日后报答。   三百年后,她终于化成人形。   那时,她还不懂爱,只是很感激很依赖他。   自化人形后,她日日粘着他。   他也很宠她,他对她,和她未化人形时一样,一直很好!   他还带她去人间游玩,看各种风景,吃各种好吃的。   和他在人间的那段时日,她慢慢懂得了情,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她心中喜悦。她想,她要和他在一起。就像人间的夫妻一般,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一日,他们在街上遇到凡人娶亲,她望着红红的喜轿,对阿誓说,“阿誓,我们也成亲做夫妻吧!”   那时,性子温和内敛,暖如微风的阿誓,神色震惊而复杂。   他愣怔了一会,情绪渐渐平复。   他温和地摸摸她的头,轻笑着说,“傻阿棘,你还小,不懂何为成亲,何为夫妻,何为……嗯……男女之情。”   “谁说我不懂?我和你在一起,感觉很开心,很舒服。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嘟着唇看着他,不被他相信和理解,她觉得很憋闷,很生气,很难过!   “这种感情并不是……哎,有一天,你总会明白的。阿棘。”   “有一天,你也会明白我的心的。”   有一天……那一天很快到来。   回到天界后,她粘得他更紧。   在他还是未感觉她的心后,她改变策略,有一段时间不见他。想让他尝尝人间的相思之苦,先弄明白自己的心。   若他也喜欢她,说不定心有灵犀,能感受到她喜欢他的心。   那段时间,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尝到相思之苦,她自己已经深刻尝到。   她受不了想念,跑去见他。   却看到他和一位女子正在说话。   那女子神情不忿,恨恨地说着,“当年神魔大战,我姐姐为救你而陷入昏迷,魂魄不醒,一睡几百年。她的寒毒需要火棘灵的血泪来解,当年你说要救姐姐,亲手为她种下一棵火棘树,如今火棘树已化灵,你为何还不用她来救姐姐?是舍不得了?姐姐还在痛苦地受着寒毒,昏迷不醒。你却带着解药去游玩,和解药化的灵卿卿我我。大皇子,你可是移情别恋了?”   女子一番咄咄逼人,她已然愣在那里。   “怎么会……你放心,我会救她。”   原来,她只是他种下的解药。救他心上人的解药。   那日后,她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她等他来找她。   未过多久,他终于来找她。   他问她,“阿棘……我的朋友中了寒毒,需要你的血和泪来解,你可愿意救她?”   她淡淡一笑,“阿誓,我是你所种。我的命是你所给。你若愿意,我就愿意。”   “阿棘……谢谢!”   “不用……”她闭上眼,转过身,为他落的第一颗泪滑下脸庞。   他喜欢的人,果然美丽!即使沉睡百年,也不减一分美丽,反而更惹人怜惜!   她望着那沉睡的女子,对他说,“你出去吧!不是要血和泪吗?你在这里,我哭不出来。”   他默默走了出去。   她取来匕首,毫不犹豫向手腕割去。   嗯,很疼呢!真的很疼!疼得她的泪不用强迫,轻松地就落了下来。   一滴滴,和血一起滴向碗中。   一碗又一碗……   每日三碗,供七七四十九日。   直到他的心上人苏醒。   他和他心上人的妹妹围着刚苏醒的人。   她没有再看他们,抚着手腕,默默慢慢地走了出去。   这段时日,他的愧疚不安,他的心疼,他的挣扎,她视而不见。   既然已经选择,何必挣扎?   她一个人默默走回天池旁边,倚靠着她快要枯萎的树身。   她的身子,慢慢滑下。   她想,她已大限将至。   他给的补血之药,她这些时日一口未喝。   她喜欢他,依赖他,他却只是将她当作解药。   他种下她,曾经对她的珍惜爱护,对她的悉心照顾,不过因为,她是一株解药罢了。   他拿她当解药,她很伤心痛苦。   这种痛苦,她忍受不了!与其这样痛苦,不如死去。   她是他所种,生来带着价值,带着任务。如今,价值用尽,任务完成,她也该走了!   她的命,她的魂魄,她的血泪,都是因他而生。   如今,一滴滴,一缕缕,还给他罢!   最后一滴泪滑下,落入泥土,落入枯叶之中。消散无形。   君种火棘树,   火树为君开。   一花一树果,   还君千斛泪。   永不再见!阿誓。   番外   大皇子来到天池时,天池岸边只见一棵枯萎之树,不见伊人身影。   他抱着那棵已然枯萎死去的树,神情悲痛欲绝。   泪一滴滴滑下,落入泥土,落入枯叶之中,与谁的融在一起。   他种下她,给了她生命,爱她护她,最后却弃了她,负了她。   阿棘,你在哪里?   天池岸边,他和往日一般,日日以天池之水浇灌已经枯萎的火棘树,悉心照顾,施法引灵,甚至直接为它渡入元气。   他想着有一日,她终会再生,开花结果,化为人形,再唤他一声阿誓。   千年万年,他不离不弃,执着相守,她却再也没有复生。    ☆、尸香魔芋花香囊   尸香魔芋花香囊   极昼之地尸香生,   层层幻境魔芋长。   冰中魔音迷幻碎,   千里姻缘君手捧。   她是天界极昼之地中的一朵尸香魔芋花。名唤魔芋,小字阿芋。   她生来身带尸香,味道并不好闻。   幸亏她生在没有人烟只有茫茫白雾的极昼之地。不至于让她自惭形秽,不受待见。   她擅施迷幻之术,只要一直散发尸香,极昼之地便充满幻境。   想进极昼之地的仙神魔,很少有人能破了她的幻境。   偶尔有人能破,也是匆匆离去,不在极昼之地多待,因为大多仙神魔想去的是灵气充沛的极北之渊。即使那里只有一个冰冰冷冷的破池子,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   没有人关注她,她乐得藏起来,不被人关注。   只是有一天,有个魔君关注了她,结束了她悠闲自在的独身生活。   那段时日,她的极昼之地,刚被几个小卒闯过。她被反噬的元气大伤,伤痕累累时,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魔。   那不知死活的魔用一支破笛子,吹了一首诡异的破曲子,就把她的层层幻境给破了。   她以为他会和前面几位一样,匆匆去往极北之渊。   谁知,他竟然找到她的藏身之地,将她揪了出来,化小,扔进他的袖袋中。   他不嫌她的尸味吗?   还未化人形的她哇哇大叫,他直接施术让她闭了嘴。   让人神都共愤都羡慕嫉妒恨的他,又轻松地过了极夜之地。   他在极北之渊找到了那几个闯过她幻境的小卒,其中有他的妹妹。   看他妹妹平安,他便离开了极北之渊。   她以为他走之前,会将她这个累赘留在她的生长之地她美丽的家乡极昼之地。   谁知,他竟然将她带去魔界。   回到魔界他的冰魔魔君府中,他将她扔进他的院中,让她负责护院,就不再理会她。   她堂堂极昼之地的一地之神,竟然沦落为看院子的。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冰魔魔君夜寒,果真丧心病狂病魔一个,祝愿他病魔缠身!   自从她进入魔君府中,做了护院后,每一个试图进入魔君府中,打扰魔君的人,都被她深深折磨过。   她一护魔君府,就是百年。   百年间,他时不时会过来,把她从土里□□,尔后将她化小,扔进袖袋。带她去各界充当免费打手。   每次,尸香一出,管他神魔人妖仙,都会拜倒在她这朵魔芋花下。   百年后,她终于受完罪,化了人形。   化成人形后,她以为不用再受人摆布,不用再当个小小护院。   她要解放,要自由,要回去!她想念她白茫茫一片的极昼之地。   谁知,还未跑出去,她又被他逮回去。   这次,她又被迫成为他的魔后。   她问他,“当护院你不嫌弃我的味道就罢了,当夫人,你还不嫌弃吗?让我当魔后,你的魔民都不嫌弃吗?”   他百年如一日,冰着一张脸说,“本君不嫌弃,他们谁敢嫌弃?”   呃……   于是,她莫名其妙成了冰魔魔后。   她想,他大概是想让她当永远的免费护院了!   不过,从管理极昼之地一地,到管理冰魔魔界一界,她还是赚了的。何乐而不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